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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殿下真是體恤下情,還是吃吃喝喝的最合我心了,只不過,您差人送來就是了,天寒地凍的,您別再往返辛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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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越季一推門,只聽‘哎呦——’、‘嗷——’兩聲叫。

  原來門後擠了一群人,越轂一往後退,一腳踩在越孛腳上。

  “我的腳……我的腳——”越孛抱著腳,眼角有淚飈出來,“斷了……”

  “你鬼鬼祟祟躲在我身後做什麼!”越轂打算用大嗓門兒掩飾自己的不小心,“你看你腳硌在我腳底下差點絆到老人家。”

  “我不是怕她又說出什麼丟臉的話,被人家看了笑話去!再說了,爺爺你還不是躲在門後?”

  “皮糙肉厚的踩一下怕什麼,爺爺我都這麼大年紀了,腿腳又不好,能有多大力氣?”

  “爺爺就是因為你那條腿傷了,所有力氣都在這隻腳呢,您有多沉的分量您自己不知道麼!”

  越轂不去理他了,向著越季一垮臉:“又沒戲?”

  越季笑著挽他胳膊:“有戲有戲,南戲北曲,要多少有多少,快年下了,咱們多請班子,我天天陪著您一起看,好不好?”

  “甩不掉了,唉,徹底甩不掉了!”

  越轂長吁短嘆中,越三千問道:“姑姑,怎麼你這麼高興啊?”

  越季長出口氣,拍拍自己臉頰,“也許,重陽那晚上,我真是喝得多了。你知道麼,心裡裝著東西,真的累得很,現在一下子沒有了,覺得……”

  “心空了?”

  “胃空了。”越季咂咂嘴,“被他說饞了。爺爺,咱們晚上也吃餃子吧,大冬天的吃什麼韭菜餡兒呢,吃冬菇餡兒的吧,支他一百口大鍋,全府一起吃!”

  “姑奶奶,你省著點兒花錢吧,還不知道要在娘家多吃多少年米呢!”

  越轂好生頭痛,越孛腳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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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祝斗南一出門,等待多時的下人們趕忙迎了上去。一人替他披上銀貂裘,另一人小心系好系帶。三藍寶相花的厚毯骨碌碌展開一直鋪到八駿同駕的象輅前。兩人齊齊趴跪著,祝斗南一足踏一人之背,蹬上車。

  一直到坐下,祝斗南始終陰著臉。太監遞上水磨紅銅手爐,被他一手撥開。

  “殿下——”一人接過手爐,跟著輅車慢跑,一手提著袍角,一手又把手爐遞上去,“您這賢身貴體,萬萬不能大意了。”

  “你是誰?”

  “臣,新任鍾離王府左長史高瞻,見過殿下。”

  若非輅車正在行進,怕他要當街跪下了。

  祝斗南卻沒有施與他哪怕一瞥:“高大人不在府中等候,冒寒找到這裡來做什麼?”

  高瞻還一手舉著手爐,一手提著袍子跟車跑,有些喘:“殿下是……人中龍鳳,能夠攀鱗附翼,臣……幸甚。竭忠盡孝之心,刻不……容緩。”

  “你倒是性急。”祝斗南冷笑一聲,“本王欣賞你這份急功近利。”

  這並非什麼好話,高瞻有些尷尬,立即便乾笑兩聲:“能得殿下金口一贊,哪怕長了顆瘡呢,那也是個好瘡。”

  “你有什麼事麼?”

  “臣有要事稟告。臣已查明,月前重陽之日,三大營駐軍並無操兵,殿下京郊受阻,只怕是有人……刻意而為。”

  “哦,是什麼人啊?”

  “奮武王世子。”

  “能在京中調兵,又敢攔截本王的,除卻奮武王又有其誰?這絲毫也不難猜。”

  “是是,殿下聖明。另有一事——”

  高瞻一直舉著那手爐,樣子頗為滑稽,其餘從人都悄悄而笑。祝斗南卻仿佛看不見一樣,還從袖中抽出一把摺扇,展開了慢慢搖晃:“說吧。”

  “御史於耿明,向皇上上了一道奏疏。”

  這於耿明官位不高,卻是大名鼎鼎,祝斗南剛到京中一個月便已聽說了:“他不是因言下獄了麼?”

  “正是這次大赦天下,赦出了這根‘魚刺’。他還真不枉‘百折不撓,如鯁在喉’的美名,剛脫刑獄便又極諫‘北狩’。”

  祝斗南手中的扇子一磕,示意停車,這才轉頭打量了一下高瞻:“上來。”

  象輅重行,高瞻立在輅亭中俯身:“陛下一向不願興干戈,這於耿明卻頻觸逆鱗,每每以先帝遺詔為名力諫對韃靼興兵,終於惹得龍顏大怒,將他降罪下獄。”

  “他不知死活,剛脫牢獄便舊事重提,又與本王何干?”

  “殿下試想,那韃靼是遊牧之族,擅長游擊,行蹤不定。以往,主和一派大可以敵蹤難覓為由打壓朝中主戰一派,可如今殿下還朝了,旁人不知韃靼行蹤,您,還不知道麼?此其一也。其二,尚孝王尚在番邦為質,您身為人子,不該救父於水火麼?您主戰,則忤逆聖意,主和,則有悖人倫,何去何從,臣替殿下憂心。”

  祝斗南停下手中扇子,慢慢從他手中接過手爐:“說下去。”

  高瞻幾分得意:“當初,將於耿明問罪下獄的,是次輔吳大人,如今請旨大赦的,又是他吳大人,這一出捉放曹,只怕其中是大有文章。”

  “你的意思是說,吳家有意讓本王為難?”

  “事關儲位,臣本不該妄議,但臣身在長史司,凡事當以殿下為先,不敢獨善其身,少不得直陳。想殿下獲封鍾離王,鍾離者,中京也,本朝有太子守中京之說,無人不知,殿下與那天宮貝闕,只一步之遙。而吳家一門,雖先後有皇后、貴妃,卻終究不能誕育皇子,所謂竹籃打水,一場空。方此之際,能不急、不計麼?依臣所見,立儲在即,他們是拖得一刻是一刻,只待吳貴妃誕下皇子。”

  第10章 雪中扇竹中金

  空中一片絹,飄悠悠,落下來。祝斗南停住腳步,那物正落在他足邊,原是一把宮扇。扇面所用緙絲,有‘一寸緙絲一寸金’之貴,繡工更是巧奪天工,朝上的一面似是百鳥朝鳳,可那鳳又有所不同,祝斗南知道,其實並非鳳,而是鸞。唯皇后可用鳳,貴妃用鸞,那麼此扇的主人是誰,可想而知。

  翻過另一面,那邊繡的是麒麟送子。麒麟送子……祝斗南想起高瞻的那番話,心頭有一片陰雲浮起。

  頭上方響起兩聲嬌咳。祝斗南站起身,重又一派溫文,不疾不徐地向假山上走去。山上有亭,亭中宮女簇擁下,正是貴妃吳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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