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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趙暮染沉著臉快步上前,假山那邊有郎君發現她前來,嚇得頓時鳥獸散。

  趙暮染也沒空理會這些人,站在瞬間變得清清冷冷地假山邊,疑惑張望著。

  只是她在焦急間並未找到郎君身影。

  正是這時,園中另一邊響起雜亂的腳步聲,有人焦急地不斷說著:“還請您先稍坐,我這去喊了大人來,大人如今真是有要事在身,不宜相見。”

  已經是帶著哭腔的懇求。

  這來人是什麼身份,居然讓李府的如此低聲下氣。

  趙暮染看過去,只見三兩個風塵僕僕的人往這個方向來,身形都頗為高大,為首披著斗篷那個身影還有些熟悉。她不由得再去細究,在那行人轉到不遠處的小道時,她看清了為首那人的側臉,心中一驚。

  ——薛沖?!

  第23章 第 23 章(捉蟲)

  怎麼會是薛沖?!

  趙暮染看清人後越發心驚, 後邊又傳來了雜亂的腳步聲,她忙退兩步,站到了假山的陰影下。

  前來那批人穿著郡守府的侍衛的裝束, 全守在了小道入口處。

  趙暮染神色變得慎重,壓下跟前去的打算,又往小道看了幾眼。

  小道兩邊都種有玉蘭,這個季節是枝葉正茂的時候,又因樹一直植到深處, 整片的林子就如同碧綠的湖面。碧林間最深處, 依稀能看到微微高於樹木的屋頂。

  裡面建有屋舍。

  趙暮染杏眸微眯。

  本該守在渭州的薛衝突然出現在慶州郡守府,君毅也不見了身影。她想著, 又四周張望了一眼, 這附近除了那條小道和樹林,另一邊是湖。

  參加詩會的郎君們都聚在園中,湖邊並未有人影。

  所以,君毅不在此處,極大可能就是去了那間屋子嗎?

  趙暮染臉色當即沉了下去,想起安王曾和她提到過的,宋釗曾在渭州留宿薛府,心中亦生不安。

  “郡主,可有尋到我兄長?”楊欽在別處轉了一圈,跑來和她匯合。

  趙暮染就抬頭看了他一眼, 杏眸顧盼間隱有厲色。

  楊欽在她看來時呼吸微滯, 她看似輕飄飄的一眼掃在他身上, 竟跟有重量似的,沉甸甸的。異常有壓迫力。

  一點也不像她這兩日表現的平易近人。

  “……郡、郡主?”楊欽頂著她帶來的壓力,遲疑著喚了句。

  趙暮染在他遲疑間移開視線,看向遠處波光粼粼的湖面:“哦,沒找到。”

  “那我們是不是找李府的問問?”楊欽問道,還四處掃了眼,卻沒見著有僕人。

  此時起了風,將趙暮染的寬袖吹得作響,亦將她不平靜的心湖吹得漣漪重重。

  “不必了,估計是方便去了吧。”趙暮染淡淡地說,理了理袖袍,“你來,與我說說你兄長的事情。”

  楊欽沒想到她會提這樣的要求,忙跟上。

  而宋釗那邊,他確實是到了建在深處的屋舍。

  屋舍的庭院內種著幾株梅花,西南角還砌了個小魚池,活水引流,走近能聽見潺潺流水聲。頗有一番意境。

  李郡守坐在屋裡靠窗的位置,宋釗從廊下過時,看到他正煮水烹茶。他今日戴著巾帽,端得溫文儒雅。

  引路的許茂一路來都極忐忑,生怕宋釗在路上就會問他什麼,好在兩人無話順利到了地方。

  許茂抬手相請,宋釗撩了袍擺進屋,也不用李郡守招呼,就在他對面落座。

  青年沉穩從容,看上去極內斂。

  李郡守和他視線短暫相交,隨後起身遞過茶碟,笑著喊道:“宋公子。”

  宋釗伸手接過,白玉茶碟映著碧湯,一眼便知這是好茶。他也朝李郡守笑:“郡守何意?”

  “公子莫要誤會。”

  青年雖笑著,聲音卻是極淡,李郡守早有聽聞他性格陰晴不定,即刻就想解釋。

  外邊卻突然傳來喧譁,他朝宋釗賠禮一聲,不悅地站起來欲問何事,哪知一道身影就快速從窗外掠過。他匆忙一眼,卻是看得腳發軟。

  ——他怎麼來了?!

  李郡守想要往外迎去,心裡想的是不能讓薛衝進屋,可到底是慢了腳下生風的薛沖。他人還沒走出案後,就聽見對方吼道:“李成濟,你給老子解釋清楚,讓你找的人怎麼成了安王女婿,你居然絲毫消息也沒傳來,別告訴老子你剛知道!”

  薛沖快馬趕了一宿一日,此時吼起人來依舊中氣中足,屋裡都是他的吼聲在迴蕩。

  他吼著,人也到了李郡守跟前。他本就是武將,又身形高大,宛如一座山般氣勢就朝李郡守壓了下去。

  李郡守聞言臉色發白,暗中道一聲要完,閉了閉眼,冷汗津津。許茂也被這突然冒出來的人嚇一跳,雖不知來人是誰,卻從話中聽出了問題。他心驚膽顫地去看來人口中的‘安王女婿’。

  宋釗此時仍穩坐椅中,落入屋內的陽光就照在他側臉,修長的手執著白玉碟,一派安然的品茶,只是眼中冷意再也藏不住了——

  李郡守喊了他來這裡,如今又冒出一個薛沖。

  這是要做什麼?要當著薛沖的面,揭了他的身份?

  他還真沒想到,李郡守與薛沖竟也是有聯繫的,以前只以為李郡守是皇帝的人,卻是還投靠了薛沖。

  這實在也太過有趣了。

  薛沖徑直闖進來,怒急吼了一頓後也看見屋裡還有兩個年輕人。

  其中一個……他一眼就認出那個神色冷清的青年人。

  那張俊秀的面容,拒人千里的氣質,不就是他要找的楊君毅!

  認出人,薛沖神色一變,詫異看向李郡守。看著看著,那個目光就要吃人似的,滿臉獰色,二話沒說竟是拔了佩刀:“李成濟,你個王八蛋吃裡爬外?!”

  不然為何他不曾發消息過來,還在這兒見安王女婿!

  大刀出鞘的聲音叫李郡守頭皮發麻。他看著薛沖滿目赤色,顯然是生了大怒,頓時心中叫苦,他怎麼也沒料到薛沖會在這個時候過來的,而且是那麼大膽直接闖到安王眼皮子底下。

  薛沖那頭為自己猜測而憤怒,認定了李成濟有叛心,本來向著李郡守的刀,瞬間就架到了宋釗脖子上。他冷笑著說:“李成濟,我若是讓他死在你府里,你說安王知道會怎麼樣?”

  他就一刀跺了這個楊君毅,他倒要看看這個叛徒能不能活。

  李郡守看著他的刀,扶著桌案才堪堪站穩。這架在宋釗脖子上,比架在他自己脖子上更可怕,這根本不是安王的事!他忙道:“薛將軍,你冷靜些,萬莫傷人,萬莫傷人。”

  李郡守這個舉動卻是讓薛沖誤會他還想狡辯。

  薛沖額間青筋跳了跳,作勢就要讓宋釗見點血。許茂嚇得心臟都停了,軟在地上,脫口而出:“不可!他是宋釗!”若人在郡守府出事,護國公查出來了,他們都得跟著陪葬!

  一瞬間,薛沖聽到‘宋釗’二字,動作也硬生生止住了。

  他驚疑不定地去打量眼前的青年,看著他冷靜的側臉問:“他是誰?!”

  事到如今,李郡守知道這事也沒法瞞了。他都不敢去看宋釗的臉,知道一切都搞砸了,深吸口氣,頹然道:“這位是護國公府的宋公子。”

  不點明宋釗身份,薛沖不知還會鬧出什麼事來,宋釗已經是得罪了,萬不能再得罪一個薛沖。李郡守悔死了自己的貪心,賣好、左右逢源的事,怎麼可能會那麼容易!

  薛沖卻還是不太相信。

  他沒見過宋釗,並認不出他的樣子來,只能是對著眼前青年又再打量一番。李郡守怕再生事端,朝宋釗深深一揖:“宋公子,下官真未動什麼不好的心思。是因為認出你來,薛將軍又在尋你,我這才設了今日的詩會,請你到府上來相見說明。你還是和薛將軍說兩句,解釋清楚身份才是。”

  那個面對利刃巍然不動的青年終於笑一聲。

  聽了半天,他也算是聽明白了,自然也猜到了李郡守最開始的意圖。

  原來是李郡守與許茂認出他的身份,又因薛沖在尋他,所以猜到了薛沖不識得他,這請了他來是打著左右逢源的算計。準備先賣薛沖尋他的消息來探他反應,若是他要求保密,那他自然就欠了李郡守一個人情。然後李郡守再轉頭告訴薛沖,安王女婿就是他要找的人,他又在薛沖那得了好。

  至於以後薛沖會不會認出他來,薛沖又會不會因此向皇帝稟報他頂著楊君毅身份娶了染染有蹊蹺,這內中又會給他引發什麼麻煩,就和他李郡守無關了。

  算盤打得啪啪響,兩邊都得承他情。

  委實有些心機。

  宋釗輕笑,鳳眼裡儘是譏諷,可惜人算不如天算,有時世上的事就是這麼巧。李郡守的一切算計被聞信而來的薛衝破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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