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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這個大哥十幾年來都在外邊學藝,是一個月前突然家來,兩人雖說是親兄弟卻從未親近過,他是真摸不清這個大哥的脾氣。何況他還總是冷著張臉。

  光是站在他大哥身邊就倍感壓力。

  楊欽落座,不敢再輕易開腔,視線在宋釗身上掠過,又在笑意盈盈的趙暮染面上掠過。兩人看著倒是登對。

  如若不是他前來,他還真不太能接受兄長居然這就娶親了,對方還是個身份高貴的郡主,更是安王嫡女。

  楊欽就想到前來慶州時長輩們的吩咐,還有他們激動的神色,兄長那日突然家來的時候,他也曾見過長輩們那種激動……還有眼中極亮的光。

  他放在膝上的手就攥了攥拳。

  安王此時說:“剛才說到楊氏如今的宗長,是誰來著。”

  楊欽回神,宋釗那已回道:“現在的宗長是我祖父,字清磊。”

  ——楊清磊。

  安王跟著念了一聲,感覺熟悉,想了會後突然一拍大腿:“楊浩!是楊侯爺庶出的三叔,如今楊家竟真以庶支為尊了?!”

  安王這話說得不算客氣,楊欽皺了皺眉,宋釗神色不變道:“除了我們這支,京兆楊氏已無再近嫡支的血脈。”

  安王妃就在案後用手肘捅了捅了自家夫君,這不是在揭人短,打人臉麼?

  趙暮染也挑了挑眉。

  面對母女表露出來的不滿,安王嘿嘿一笑:“本王只是感嘆,楊氏真是沒落至此,獨為侯爺心疼,沒有別的意思。”

  楊欽:“……”那還真是讓您見笑了。

  “楊氏會復起的。”宋釗突然道。

  安王臉上的笑就頓住,隨後‘嗤’一聲,“有理想追求是好的。”

  就差沒直說宋釗托大。

  宋釗只是微微一笑,端了茶慢慢抿著。

  楊欽很尷尬,只是幾句,他聽出來安王對兄長並不多看重的樣子。

  既然不看重,怎麼會那麼匆忙讓兄長和文頤郡主成親了?楊欽視線再落在瞪圓了眼,仿佛在生氣的趙暮染臉上,剛鬆開的拳頭,又驟然握緊。

  但文頤郡主那個神情,是在為兄長抱不平吧,如此看來,他兄長還是很幸運的。

  楊家來人,安王雖對宋釗的身份不再猜忌,但也未十分放心。宋釗在渭州見過薛沖,這事在安王心裡仍是根刺。

  不過安王還算給宋釗挽回些面子,設席為一路趕來的楊欽接風洗塵,席間還喝了不少。

  散席後,安王裝得醉眼惺忪的就往妻子身上靠,安王妃皮笑肉不笑借著寬袖遮掩用指夾掐他肉,扶著他回屋了。宋釗讓趙暮染先行回了院子,他則陪著楊欽到客院。

  宋釗本就不是多話的,楊欽不知與這還陌生的兄長要說什麼,一路來氣氛沉悶。

  到了客院的時候,宋釗看了眼前方提燈籠的侍女,淡淡地道:“你怎麼會跑這一趟?”

  楊欽正欣賞著安王府的夜景,耳邊響起聲音,讓他先是一怔,然後才反應過來是在跟自己說話。忙回道:“父親母親擔心兄長,弟弟亦是,派僕人來總是不放心。”

  宋釗腳步就停住,一雙鳳眸就凝在他臉上,神情有些玩味:“如此,要謝謝二郞這份關切了。”

  楊欽被他看得心莫名慌了一下。

  “二郞一路來辛苦了,早些歇了。”宋釗不等他探究,已收回視線,負手轉身。

  “謝兄長相送。”楊欽喉嚨發緊地朝他一禮。

  “嗯。安王殿下不喜歡渭州。”

  青年踏著月色離開,離去前丟下的話很輕,再有夜風拂過,楊欽都以為自己幻聽。

  可他兄長轉身前是笑了一下吧。

  楊欽回憶著宋釗唇邊抹笑,想到剛才相見時說的第一句話。他猛地打了個激靈,背後滲了冷汗,像被毒蛇盯住一樣渾身發寒。

  他站了會,勉強壓下驚意,跟著侍女進了客院。他是說了渭州,可用得著這樣警告他?

  剛才那絕對是警告。不管他剛才提渭州有意無意,若楊君毅不心虛,何至於記住那一句話!

  他一直覺得這個兄長非常不對勁,不管是回家的時間,還有家中長輩待他的態度。楊欽神色極難看地沐浴更衣,睡下時,心情也沒有好轉。

  宋釗又在花園轉了一圈,吹散酒氣才回了房。

  趙暮染已沐浴過,趴臥在榻上看書,一頭長髮未挽起,鋪了滿床。

  美人膚如雪,發如墨。宋釗入目皆是黑白,還有她紅艷的唇,只想嘆她風姿卓絕。

  “你回來了,還以為你們兄弟要敘舊、夜話呢。”趙暮染聽到腳步聲,丟了書坐起來。

  宋釗快步走上前,伸手去摸了摸她的臉,壓□□內想抱她的衝動,輕聲道:“明後日再敘也不遲。”

  趙暮染去拉住他要縮回去手,自發將臉貼在上邊。他手心乾躁溫暖,很舒服,她貼了會才說:“後日要去郡守府呢。”

  青年見他依賴的樣子,到榻前坐下,“我記著。”

  “若不我們去走個過場,然後到城裡轉轉吧,正好還能帶上二弟。”

  “你是擔心我會出醜嗎?”宋釗聽著笑笑,清冷的神色盡散。

  趙暮染輕哼一聲,抱住他胳膊:“你才不會出醜,是覺得沒意思,李家一家子就沒個心眼好的。若不是父王開口,連過場都不走。”

  “怎麼都好。”宋釗應了聲,看著她不停地顫動的長睫,心想,他的染染其實不擅長說慌。

  趙暮染聽他應下,歡快地在他臉上印下一吻,傾過去的身子幾乎都壓在他臂上。宋釗僵了僵,不動聲色站起身來,“我去沐浴,你先歇下吧。”

  “好,記得出來把桌上的湯喝了。”

  走出兩步的宋釗險些趔趄摔倒……

  ***

  楊家來了人,安王在第二日也沒有像往常那樣找女婿麻煩,連請安都免了,只讓宋釗好好招待兄弟。趙暮染首次發現自家爹是個挺上道的人,一整天臉上的笑就沒落下過。

  她帶著楊欽遊了半天園子,一臉意猶未盡的樣子,若不是宋釗阻止,她還想將人帶到練武、馬場再溜上一圈。

  楊欽有些受寵若驚,深覺兄長幸運,文頤郡主的性子也太好相處了。除了走路都嬌滴滴要兄長扶著,其它的是真沒法挑剔。

  當下午,宋釗就強行除了趙暮染的鞋襪,見她腳底發紅,嘆著氣給她揉按。隨後吩咐侍女,明日出門不能再給她準備軟底的繡鞋。

  她長年習武,步子比一般閨秀沉緩有勁,軟底的繡鞋哪經得住。

  到了應約那日,楊欽早早就在影壁處候著,直過了約定的時間一刻鐘,他才看到兩人慢慢走來。

  趙暮染一身大紅對襟大袖衫裙,裙擺繡著金鳳,如四月牡丹,嬌艷華麗。楊欽眼中閃過驚艷,在察覺到一道淡淡的目光投來時,忙又垂下頭。

  三人坐了兩輛馬車出發,裝墜在馬車上的銀玲一路聲音清脆,煞是悅耳。

  到了郡守府,趙暮染看著唯唯諾諾前來迎駕的一眾,心中已生無聊。到了詩會現場,慶州的郎君們連抬眼都不敢,縮成一堆站得遠遠的,她就扯了扯嘴角輕哼。

  果然和她想的一樣。

  一群酸才子,半分氣勢都沒有!

  趙暮染坐在案後,懶懶倚靠在青年身上,用團扇往臉上一遮,準備就這樣先小睡一覺。等宋釗應付的作幾首詩就離開。

  可是有她在,眾人對這位突然冒出來的郡馬再感興趣,也不敢貿然上前相請。

  這時許茂也看出大家極怵趙暮染,想了想,硬著頭皮上前去請人。若是請不到人單獨出來,那這詩會也就白舉行了。

  宋釗知李郡守與許茂有心思,他碰巧也有那麼點興致和兩人說說話,就應了下來。

  趙暮染對作詩沒有興趣,只警告性地看一眼許茂,用眼神轉告他‘這是我的人,你敢欺負你就死定了’大意,才讓宋釗離席。

  才子們都在不遠處的假山邊,四五張桌案圍著而放,是方便讓眾人提詩。

  但許茂領著宋釗在假山邊轉了一圈後,就借著人群遮擋,轉到了另一邊的小道,引著宋釗往裡邊的一處屋舍走。

  楊欽在另一邊被人熱情圍著,但他也不過略通詩詞,只是說了幾句後便知自己與這些人難能相交,就回到了席上。

  趙暮染見著他回來,往他身後看了眼:“你兄長呢?”

  楊欽往假山那處指,可是卻沒有找到自家兄長的身影。

  “剛才明明還在假山那兒的。”楊欽怔了怔,疑惑不已。

  趙暮染此時已站了起身,眉頭擰著,抬步就往那去。她總覺得李家不對,怎麼一轉眼,就將他夫君真拐跑了不成?

  簡直放肆,他們想要做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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