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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們剛才說的話沒有被聽見吧。

  安王擺了擺手,樂呵呵的:“不用多禮,我女婿帥不帥?”

  眾人:……

  “帥!”硬生生憋了個字出來。

  “本王亦覺得帥!就是太白了,應該多曬曬。”

  眾人:……

  您覺得好就好。

  安王說完又咧嘴一樂,大手一揮,點了在場的三位副將到主帳去。

  主帳正中央是一八尺長的沙盤,囊括慶州周邊本國三州及夏國邊界重城,山麓河川無一不精細。

  安王繞過沙盤,到桌案後坐下,慢騰騰抿了口小兵送上的茶水,說:“你們也看到了,郡主好事將近,你們是不是也該剿個匪什麼的,整點喜慶事來個雙喜臨門?”

  剿匪。

  副將們望著氣宇軒昂的安王一言難盡。

  “殿下,慶州地界多少年都沒有這些了。”原來有的,都被他們抓了當苦丁,正在軍營勞役呢。

  安王笑容當即一斂,氣勢懾人,“前兒那批流串入境的鼠兒是什麼?難道就是來給百姓翻地,準備夏收秋耕的?”

  副將心頭皆‘咯噔’一下。

  資歷最老的閔槐思索著朝他拱手,緩聲回道:“殿下,是有傳那批賊匪的風聲,可那也是百姓們口口相傳。殿下也知我等出兵搜尋過,連地fèng都找了,根本就沒有那眾的身影。殿下……這樣的事,我們先前也是有遇到過的。”

  說白了就是有人故意放了風聲,試圖禍亂人心。

  安王睨了他一眼,“百姓說有,那就有。慶州周遭山頭找了,不見人,在我們這兒犯了事,躲到隔壁去也正常的。你們辛苦一下,爬多一座山,揪來依法處置了,也不多費事是不是。”

  隔壁……隔壁山頭就是渭州地界了。

  眾副將頭疼,他們殿下又要耍無賴,要占山為界。

  安王不管眾副將臉上那你就是要搞事的表情,眸子漸冷:“吾兒好事將近,哪能讓一眾鼠輩壞了喜慶的氣氛。給老子揪出來,狠狠地練,讓他們也添點紅,沾沾喜。”

  眾副將心下凜然,知那鼠輩罵的都是哪些人,神色一正大聲領令。

  他們灑著熱血,拼著性命鎮守邊防,不懼馬革裹屍,還得受那群只知享福還眼紅的懦夫下三濫手段。

  ——就該打他們個小鱉孫。

  要他們一座山頭怎麼了!

  全當給郡主殿下添妝!

  眾副將神色兇狠地出了帳營,一嗓子將軍營的士兵都吼去了校場,熱火朝天整軍,說干就干。

  眾人離開,安王靠在椅中,兩條腿架到桌案上,閉眼哼小調兒。仿佛剛才只是和屬下們嘮嘮家常,完全沒要到人領地打家劫舍的事,悠閒極了。

  約莫過了一刻鐘,有侍從滿身汗水前來求見,抱拳稟道:“殿下,尋著了,但是郡主的人早在邊上,正拾掇著郎君的東西裝箱。說郡主吩咐,不是郎君本人,誰也不能亂碰。”侍從說著撓了撓後腦勺,一臉慫樣,“您知道的,郡主的人都跟只敖似的,靠近點都要咬人,屬下……”

  侍從從懷裡取出一封信遞上:“屬下無能,只能取了這麼一封信。”

  安王習以為常,他女兒的人確實又護主又凶得跟狼崽子似的。他接過信,封口有拆過的痕跡,封上書有‘吾兒君毅親啟’字樣。

  家書。

  安王眸光一閃,“你小子倒是眼尖。”取出信箋,信中寥寥數句不過幾息便讀完,隨後將信擱在桌案上,手指輕輕叩了叩。

  侍從見他讀完信,趁空又稟:“一主一仆行跡暫知由渭州向東轉道到應州,進城前曾在一農家借宿。那農家人還打趣郎君有膽色,西邊曾鬧匪,他竟是就那麼過來。”

  輕叩手指的安王動作一頓,視線落到信封上的京兆府三字,北上後轉東,跑得挺遠……

  京兆府。安王心裡將這三字嚼了幾遍,不知想到什麼,眼神先是一暗,不經意間流露出哀色,旋即卻又是變得銳利無比。

  “有別的消息再送來吧,郡主那處也別招她了,省得鬧脾氣。”他女兒自有她處事的一套方法。

  侍從聞言應是,行禮告退。

  安王這才從椅子中站了起來,負手走到沙盤邊。山脈連綿,龍盤虎踞,四塞之固,他視線穿梭在慶州臨近幾個城池,良久才移開視線,一攏袖袍大步出了帳。

  ——先會會女婿去。

  趙暮染帳中,宋釗被人當嬌花,只許他安置在榻上。他知拗不過,就趴著閉目養神。坐在邊上的少女正聽著匯報。

  “王爺命閔副將等帶兵剿匪。”戚遠邊說視線邊游移在郎君臉上,在他清俊的眉宇間多停留了幾分。

  “那些動靜是在校場點兵,怕是這一兩日就要出發。”

  “剿匪?”趙暮染眉頭擰起,不動聲色往戚遠視線落點挪過去身子。

  被擋了視線的戚遠:……

  少女這才繼續說:“不是還未尋到下落?怎麼就這要出發了。”

  “屬下不知內情,只知王爺方才到軍中,剛剛吩咐的。”戚遠看腳尖,不想直視小心眼的主子。

  趙暮染就興致缺缺,揮手讓他下去。戚遠剛走出帳營,在外邊站得腿都僵了的車夫湊上前,“這位大人,你可問了殿下,我家郎君如何了?”他剛才好不容易看到自家郎君,但卻被擋著不讓上前。

  戚遠抬頭掃他一眼,神色冷漠:“集萬般寵愛。”連給人看一下都捨不得。

  車夫一懵:啥???

  他還想再問,可人戚遠不甩他了,又木頭一樣站在門口。遠處傳來王爺駕臨的高唱,嚇得他跟著眾人都跪了下去。

  安王笑眯眯地走進帳,明處不見人,就徑直轉到了屏風後,正好瞧見女兒雙手按在郎君肩膀上的一幕。

  想起身迎駕的宋釗被她按得‘咚’一聲,下巴磕榻上了。

  安王聽著都替他抽口冷氣,嘖嘖,真疼……

  “父王不會在意這些的,你這不是身上有傷嘛。”趙暮染柔聲說著,一雙杏眸卻大睜盯著安王看。

  眸光瀲灩,寒光四she。

  安王覺得小心肝就被人揪了下。

  這就是所謂的女大不中留嗎,不過才一個時辰,她女兒就轉頭護著別的男人了。安王好生受傷,瞥了眼還欲掙扎的宋釗,笑笑:“不必拘禮,本王就是來看看你傷得怎麼樣。”

  說著已踱步到床榻邊。

  宋釗還是在趙暮染怪責的眼神中坐了起來,要下床見禮,安王手一伸,掐著他肩膀微微用力。

  將人又按趴在床上了。

  ‘咚’的一聲,這回輪到宋釗手肘撞了一下。

  宋釗:……

  第5章 怦然心動

  郎君慘遭父女輪番蹂躪,卻對疼痛無感一般,只是稍稍整了衣袍,恭敬不如從命的趴好。

  不顯狼狽,優雅從容。

  這份內斂叫安王在心中嘖了聲。

  趙暮染卻是瞪了眼:“父王,你手勁那麼重,傷著他了。”

  安王微微一笑,問那默不作聲趴好的郎君:“可是傷著你了,本王是粗人,手上沒個輕重。”

  宋釗眉峰平和,薄唇輕啟:“謝殿下體恤。殿下鳳骨龍姿,是我等萬分不及的。”

  本有幾分討好的話被青年不亢不卑輕聲道出,竟讓人覺得舒心無比。

  安王就斜斜瞄了他幾眼,見他修眉鳳目,比在遠處看更要俊俏幾分。

  確實是有個好相貌。

  還是個會說話的。

  “郎君與染染的相識,本王已有聽聞。皆是說你願相許報恩,如若是真,倒也是一段佳話。不過本王還是要問問郎君。”安王徑直霸占了女兒方才坐的椅子,坐姿大刀闊斧的,極有氣勢。

  宋釗依舊從容:“殿下請說。”

  “郎君可是真心。”

  安王言簡意明,屋裡似乎也跟著一下子安靜了。

  趙暮染也沒預料到自家父王會問這樣的話。澄淨的杏眸看看嚴肅的安王,又瞅瞅榻上俊雋的郎君。

  宋釗微垂的鳳眸抬起,眸光像遇著風的湖面,有輝華流轉。但那光華也只是一瞬,在安王目光與他對上時,郎君眼裡已是一片平靜,風過水無痕。

  “殿下這話我怎麼答都不對。”

  青年的話使安王瞳孔顏色漸深,趙暮染側頭看去,似乎還挑了挑眉。

  青年在這時坐起身,將身上半開的袍子攏好,脊背筆直跪坐在榻上,輕聲道:“在下姓楊,字君毅,祖籍京兆。上有父母,兒輩中為嫡長,另有兩個弟弟,一個小妹。今年二十有一,未定婚約。”

  他鄭重其事的一番自我介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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