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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郎君低低的笑聲就傳入她耳中,清俊的眉眼染滿笑意,像水墨畫暈染開的那種柔和,微挑的鳳眸又像鉤子一樣。直讓趙暮染目不轉睛望著他的笑顏。

  郎君一笑,如蘭似竹,溫潤澄淨。

  “你笑也好看。”趙暮染唇角也翹了起來。

  宋釗一怔,手緊緊攥著她的指尖,腦海里是小小一個身影,不管外界一切,只緊緊擁著他。“你覺得好看就好。”他眸光閃了閃喃喃一句,聲音低得幾近囈語。

  趙暮染沒聽清楚,“什麼?”卻是聽到一陣咳嗽。

  宋釗鬆了她的手,抵拳低咳,蒼白的臉咳得泛紅,還是壓不住喉嚨間的癢意。一側頭,腥甜的鮮血湧出,染紅了暗黃的床榻。

  趙暮染被他突然咳出一口血驚著,“你…你你……”話都說不利索。

  外邊傳來凌亂的腳步聲,軍醫高聲通傳,趙暮染幾乎是用吼的:“快進來!”

  中年軍醫被嚇得險些藥箱都拿不穩,連滾帶爬匆忙入內。

  “他突然吐血了,還咳嗽,背後也有傷!你快給他看看。”

  軍醫被少女催命一樣在耳邊叨嘮,急得他好幾回都沒摸上郎君的脈。在好不容易扣上脈後,軍醫又一陣心驚,飛快地收回手。

  趙暮染看他神色不好,宋釗還在那邊咳邊喘氣,急得瞪眼:“你鬆手做什麼,是診出什麼來了?”

  她這會嗓門大得嚇人,軍醫被吼得慌亂的腦袋也清明不少,他抖著聲問宋釗:“郎君這疾可是伴了許久了。”

  宋釗知道瞞不過,點了點頭。

  軍醫又道:“眼前雖於性命無礙,可總是傷了心肺,長期下去怕有礙壽長。”

  “什麼性命、壽長!”趙暮染急得一把揪著軍醫拉了起來,眼中閃動的光芒異常嚇人。

  軍醫感覺骨頭都要被她拽散架了,忙道:“郡主,郡主,您先冷靜。這位郎君既然舊疾已久,看著兇險,脈像也亂,可顯然是有藥物壓制著的。不誘犯,平素應與常人無異。我方才說的,都是病發後才會有的影響。”

  趙暮染聞言仍扯著軍醫襟口,在他又再三說明下,才算鬆了手。

  “你怎麼會傷到心肺,是內傷嗎?何人所傷?!”丟開軍醫,趙暮染蹲在榻前緊張看著宋釗,“你要用什麼藥,你知道嗎?是不是你袖裡收的那個?”

  少女一口氣四五個問題,軍醫聽得直想翻白眼,沒見人郎君還咳嗽著?能回答就鬼了!

  軍醫跑到桌前倒了杯水,給宋釗遞了上去,哪知才到跟前就被人搶了去。趙暮染搶過杯子,坐起身,將杯子湊到宋釗唇邊:“你快喝口水壓壓。”

  軍醫:……

  清甜的水滑過喉嚨,宋釗又再抿了幾口,劇烈的咳嗽終於有所減緩。趙暮染看著空空的杯子,遞到軍醫眼前,“快再去倒一杯啊,怎麼呆呆的。”

  接過懷子的軍醫心酸欲泣,方才不是他,也沒見她想起來給人郎君喝水啊。這鬼見愁的郡主殿下……軍醫默默倒水,再默默遞上,然後吸取教訓,主動去看郎君背後的傷。

  清洗敷藥後,軍醫用紗布一層一層繞過宋釗胸膛包紮,有些奇怪地問:“郎君的背又是怎麼傷著的,看傷口是像被石頭一類堅韌的東西劃傷的。”除了明顯的三處傷,周邊還有擦傷,清洗的時候有細沙在裡邊。

  又全是傷在背後,真是奇怪。

  宋釗聞言垂了眸未言。

  邊上的趙暮染卻是想起來了,“難道是跳車後劃傷的?但我明明護著還借力散了衝撞力度的啊……”她滾了幾圈,並沒見傷著。

  軍醫聽著就抬頭看了眼不解的趙暮染,視線又落在面色蒼白的郎君身上,頓時什麼都明白了。

  郡主還自得護住人了,這究竟誰在護誰哦。

  但他並沒有給趙暮染解答。既然這位郎君自己不說,那他也不該多這一嘴。

  軍醫收拾藥廂,留下外傷用的藥:“這位郎君的舊疾,我醫術不精,只能診出一二,卻是配不了方子。還望郡主恕罪。”

  趙暮染擰著眉頭,杏眸里都不滿:“那要怎麼辦,你總該給些藥吧。我們馬上要成親了的,我不想成親的時候,他還這樣難受,人生大事,定是要和和美美的才好……”

  成…成親?!

  軍醫詫異地看兩人。他表情就古怪起來,審視了幾眼弱不經風的宋釗,在趙暮染滿是期盼目光沉吟道:“可這一時半會,痊癒定然是不能的……其實成親也沒有什麼不可以的,屬下儘量配於傷勢無礙的用量吧。”

  趙暮染點點頭,目送軍醫離開。可感覺……他最後一句話怎麼好像哪裡不對樣子,有些奇怪。她琢磨了下,沒琢磨個所以然來,就又坐回到床榻上。

  宋釗此時安安靜靜地趴著,身上是軍醫離開前給蓋上的薄被。趙暮染看了看嚴嚴實實的被子,不知想到什麼撇了撇嘴,才低輕聲問:“你感覺好些了嗎?”

  “你別擔心……”宋釗張嘴先咳了兩聲,緩緩地道,“我習慣了,休息一兩日就好的。這兒……是軍營?”

  趙暮染說:“是啊。”

  “軍營重地,我留在這,不合適。”

  “有什麼不舍適的,你以後就是我夫君了。”

  少女很自然地答道,宋釗胸口有什麼震盪了一下,薄唇微微抿直:“你一直都這樣嗎?”

  什麼?

  “你對別人都這樣不設防嗎?”

  趙暮染聞言微怔,旋即朝他燦然一笑:“你不是別人啊。”她第一眼就選中的人,她看過萬千兒郞,都不及他一眼,這樣的他,怎麼會是別人。

  少女笑容燦爛,杏眸里漾著極亮的光華,很認真地說:“你不是別人,是我的夫君。”

  宋釗呼吸一滯,枕在臉下的手驟然成拳……

  作者有話要說:  染染:夫君好好摸,夫君笑起來好好看,夫君我們快成親吧。

  軍醫:#郡主要成親了,郎君好像不行,怎麼辦,急!#

  第4章 岳父見婿

  郡主帶了個郎君到軍營治傷,饒是紀律森然的慶州軍也抵不過稀奇,風聲很快就傳遍整個營。

  誰人不知那鬼見愁郡主生人勿近,軍中一開始不是沒人起過花花腸子,想攀上安王府這亮瞎眼的參天金樹,自此一躍而就,享一世尊榮。可結果,凡是主動靠近趙暮染的,不是被她揍得跪地喊姑奶奶,就是被她一桿紅纓槍戳爛屁股。

  這些還都是她十二歲時的事。

  那個年紀,別家娘子都天真爛漫,她卻跟在安王身後揮著槍桿操練兒郎們,彪悍得一眾將士覺得她才是真漢子!

  自此,軍中眾人慢慢都歇了心思。畢竟誰也不想娶個娘子回家,夜裡卻還像在校場上一樣被喊著口號操練,還是被壓著練那種。如今她帶了個郎君回來,眾人如何能不沸騰,心中皆如是想——

  那位郎君定是長得威風八面,那位郎君定是強壯如虎,那位郎君定是氣勢滔天。

  不然如何能撼動他們郡主殿下的芳心。

  然……“艹,這白斬雞哪裡來的。”

  “他…他他……靠在殿下肩頭?”

  “喝個水還要人餵?”

  “那細胳膊細腿,經得住殿下一下嗎?老子抬手一戳,估計他就得散了。”

  一眾聞聲暗潛在趙暮染帳營周邊的將士們炸了。

  他們聽說郡主帶著郎君在帳外曬太陽,紛紛使出十八般武藝前來暗探,要一窺郎君真容。但那赤膊披著袍子,露出紗布都裹不住白皙肌膚的郎君,叫他們下巴都要驚掉了。

  艷陽下,少女與郎君相依相靠。

  趙暮染在喜滋滋餵了郎君一杯水後,眯著眼笑:“還要不要喝,軍醫說你悶在帳中不好,但我瞧這會太陽也老高了,再曬也不好。”郎君膚白貌俏,曬黑了就跟軍中那堆碳一樣,多不好看。

  宋釗聞言默默任她扶起來,動一動,滿肚子的茶水就在蕩漾。

  被餵得有些多了。

  兩人進了帳,為遵醫囑,趙暮染還特意將帳簾大開,就怕空氣憋悶。

  但帳內架有繪日月山河的屏風,兩人身影被擋個嚴嚴實實,偷窺的眾人除了那恢弘的山河就什麼都看不見了。

  他們託了托下巴,在凌亂的思緒中稍稍清明。

  敢情郡主殿下喜歡的是這種弱雞體態的兒郎?!

  什麼審美。

  “——吾兒品味獨特。”

  眾將士身後傳出回味的幽幽一聲,嚇得脊背發涼,刷刷轉身,就見著不知什麼時候前來的安王摸著下巴嘖嘖有聲。

  “見過殿下!”眾人單膝跪下行禮,額間滴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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