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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紀紫藍拽了他一下:“走吧,趕馬車。”

  三子只得悶頭坐到了馬車邊上。

  陸長亭下了馬車,與吳觀玄道了聲:“吳公子再見。”然後還抽空往施顯的方向看了一眼。

  施顯忙沖他笑了笑。

  陸長亭點了下頭,便上了旁邊的小馬車。

  這邊的插曲並沒多少人注意到。

  馬車很快就遠了……

  那頭何子友由書童扶著站穩了,這才到處搜尋起了陸長亭的下落。

  他身邊的書童笑道:“那姓陸的怕是出來時已經暈死過去了,讓他家下人抬著往醫館去了,不然怎麼這麼快便沒了身影……”

  何子友輕蔑一笑,隨即看向了吳觀玄的方向:“走,我們去與吳公子說話。”

  “是。”

  這廂吳觀玄卻先一步也上了自家的馬車,速速帶著書童往客棧回去了。

  吳觀玄坐在馬車中,突然發出一聲驚呼。

  書童不由道:“公子,怎麼了?”

  吳觀玄滿面震驚,額上甚至還微微滲出了汗水。

  “無事……”他啞聲道。

  這話不能與外人道,只有他知道自己心底的驚訝該是如何的深。

  那個駕馬車來的年輕人,若他沒分辨錯,那人應當是宮內的人。他前來接陸長亭,是……是將陸長亭接到宮中去?

  吳觀玄掀起車簾往外看了一眼,見何子友往這邊走了兩步,見馬車動了就頓住了腳步。吳觀玄突然覺得何子友好笑極了……

  第204章

  請陸長亭入宮的是朱標。也只有朱標了。

  洪武帝繁忙得很, 哪會管他是否剛參加完了會試。

  入了太子宮,陸長亭總覺得那些宮人對待自己, 似乎更見熱情了些。陸長亭覺得有些好笑, 難不成他們還從自己的身上看出了什麼文曲星來嗎?

  走入殿中,朱標迎面走來,臉上掛著濃濃笑意, 還帶著點兒長者的關懷。

  陸長亭對朱標這副姿態實在有些難以抵擋,忙道了聲:“太子。”隨即微微垂下了眼眸。

  朱標笑了笑,拍了下手掌。隨即便有宮人端著美酒佳肴上來了……

  朱標道:“可覺得疲累極了?”

  陸長亭點了點頭。他是真的累了,饒是鐵打的人去經歷一下科舉,出來也都變成鐵水了。

  朱標捏了捏陸長亭的肩膀, 突然將他往太監的方向一推,道:“伺候陸公子沐浴。”

  那太監殷勤一笑, 對陸長亭做了個請的手勢。

  身上衣服幾日都沒更換, 在那個狹小的號房裡,吃喝拉撒都在一處,更別提沐浴了,陸長亭都覺得自己身上是臭的。朱標這句話倒是正正戳到了他的心坎兒里去。陸長亭絲毫沒有推拒, 當即便跟著那太監走了。

  這是陸長亭頭一次在東宮沐浴。

  不得不說,朱標待他著實寬厚。想一想, 誰人敢在東宮沐浴?別說庶民了, 就連大臣也沒這個機會。朱標此舉,等同於表現出與他私交甚篤的意思來了。

  反正都上了東宮這條船了……

  陸長亭從浴桶里起身,擦去了身上的水漬, 又擦了擦頭髮。陸長亭穿上了新的衣衫。衣衫是東宮準備的,應當是朱標特地吩咐下去的,所以只是普通的襴衫,半點沒有越制的地方。

  陸長亭安心地套上身,待走出來,便立刻有宮女上前服侍,生怕怠慢半分。

  陸長亭走到屋外,卻見著了朱標等候的身影。朱標回過頭來,將他打量了一番。笑道:“這麼快便出來了?”

  “實在疲倦,若是再泡久些,怕是爬不起來了。”陸長亭道。

  朱標道:“待會兒到我寢殿中去。”

  陸長亭被嚇了一跳。許是與朱棣在一塊兒的時候太污了,陸長亭聽見這句話險些想歪了去。

  “宮中有個老御醫,替人按上一按,便能消疲解乏。”

  陸長亭忙正色起來,點頭謝過了朱標。

  朱標的體貼周到,還真有些出乎他的意料。

  “走吧,你應當餓得狠了。飯菜都還是熱的,此時用正好。”朱標說完,卻並未先拔腿朝前走去,而是微微頓住腳步,在等陸長亭和他一同往前走。

  陸長亭愣了愣,猶豫著走到了朱標的身邊。

  朱標笑了笑,執起陸長亭的手,帶著他往前走去。

  不過朱標這個姿勢,明顯和朱棣有所不同。朱標是當真以兄長之禮待之。所以他的動作並不粘膩,顯得大方極了。

  轉眼又回到了之前的殿中。

  朱標示意陸長亭落座,而後道:“長亭在應天並無親朋好友,若我不好生對待你,改日老四知道了,該要心中難過了。”

  陸長亭微微一怔,笑了笑說:“太子待我從來很好,四哥怎會心中難過呢?”

  朱標抬手親自為陸長亭盛了湯。

  陸長亭頓時感覺到這頓飯透出了濃濃的家宴味道。但他和朱標關係是不錯,卻遠遠達不到這個標準啊。

  這是朱標故意為之嗎?還是他多心了?

  所幸飯菜美味,陸長亭心底雖然覺得有些不大自在,但用飯的時候卻沒含糊。酒足飯飽之後,朱標便當真將他帶到自己寢殿中去了。太子有請,御醫怎敢不來?很快,那老御醫便到了寢殿中。

  御醫還當是朱標有恙,剛一進門來便喊著:“太子呢?太子殿下在何處?”

  朱標從屏風後走出,將那御醫引了進去。

  “你瞧一瞧他,他身體疲乏得很,要請張御醫為他按一按,解解乏。”朱標指了指靠在榻上的陸長亭。

  那御醫年紀不小了,頭髮鬍子都花白了,他驚訝地看了看陸長亭,健步走上去,拉過陸長亭的手腕把了會兒脈。陸長亭驚奇地看了看那老御醫。他還當這御醫走上前來便直接給他按一按呢,誰知道竟是先把脈。

  陸長亭閉上了眼。

  他正當青年時,身體裡應當是沒什麼毛病的……

  正想著呢,那老御醫起身朝朱標拜了拜,道:“太子殿下,這位小公子元陽虧損,體內虛火甚旺……”

  元陽虧損?

  陸長亭仿佛被一道雷劈中,半天都回不過神來。

  朱標也是一愣:“這……長亭正當年少,怎會有虧損呢?”

  老御醫一臉淡淡的表情:“這……便說不好了。”

  陸長亭突然有種想要鑽到床底去的衝動。

  這能怪誰?

  年輕人開了葷,總是有些難以把持的啊。

  這不怪他……

  朱標很快就收拾好了面上的表情,道:“那以你之見,應當如何?”

  “開服藥喝一喝,下官再為公子按一按便成了。”那老御醫面不改色地道。

  “將方子寫下。”朱標道。

  老御醫點了頭,立刻寫下了方子。

  朱標便轉手交給了一旁的太監,太監拿著方子就抓藥去了。

  老御醫在陸長亭身邊坐下,拉起陸長亭的手臂就開始按了起來。比起後世的按摩還要高端不少……陸長亭並不覺得如何疼痛,但當老御醫那雙手按過之後,的確舒服極了……

  那老御醫一邊按,一邊問道:“小公子從前住的地方可是分外酷寒啊?”

  陸長亭想了想北平那地方,是不比應天府舒坦,北平一旦入冬,著實是寒意刺骨。於是他點了點頭。

  老御醫道:“如此環境極容易患上濕寒之症啊!小公子應當多多注意才是……”

  不過話聽到這裡,陸長亭卻忍不住有些走神。

  朱棣在北平生活得更久……日後若有機會,也應當讓這老御醫給他按一按才是。

  之後老御醫在耳邊絮叨了些什麼,陸長亭都沒聽進去了。

  不久,太監將熬好的藥拿了回來。

  朱標親手接了過去,替陸長亭攪得涼了些,然後才遞到了陸長亭的手邊。陸長亭端起碗一飲而盡……朱標笑道:“允炆喝藥時也像你這般模樣……”

  那老御醫聽朱標口吻如此親近,不由得多看了陸長亭兩眼。

  陸長亭對上朱標的雙眼,朱標露出了溫和的神色。陸長亭心下微微觸動,但一面又總覺得有些怪異。

  朱標待他的溫和寬容,早已超過了當初的標準……

  將那老御醫送走後,朱標還道:“長亭便在東宮留上幾日吧。”

  陸長亭愣了愣:“宮中有女眷,怕是不大好……”

  現在陸長亭都還記得,上次撞見了那李妃,可實在尷尬極了。

  朱標道:“你留在東宮,遇不上的。”

  陸長亭心中有些疑惑。朱標總有些小老婆吧?

  只聽朱標淡淡道:“自呂氏走後,多有於我跟前獻媚者。”

  朱標口吻如此冷淡,陸長亭便知道,他對這等行為極為厭惡了,東宮中的女人,恐怕很難自由在東宮中行走了。這對於朱標來說,也實在算是難得的強硬手腕了。

  既然朱標都將話說到這裡了,陸長亭便也只好點了點頭。

  朱標微微一笑,道:“長亭便宿在我偏殿吧。”

  陸長亭覺得這個安排正好。雖說朱標已經說東宮不會有什么女眷出沒,但為了避免出事,還是就留在朱標身邊正好。

  如此一留,便等到了放榜日。

  宮人伺候著陸長亭洗漱、用飯,等陸長亭一出去,便又見到了朱標在等他。

  “今日該放榜了,我陪你前去瞧一瞧,如何?”朱標道。

  陸長亭心中一緊:“人怕是有很多,太子若是一同前往,長亭擔憂太子安危。”

  偏偏朱標這會兒顯得固執極了:“長亭不必再勸,我已經將此事稟與父皇了。走吧,我陪你前去。”

  洪武帝這都同意了?他不擔憂他兒子?

  陸長亭覺得這可真是驚奇,就跟太陽打西邊出來了一樣。這會兒陸長亭全然忘記了,自己曾與洪武帝提及,朱標乃是心病更重。洪武帝那般看重長子,倆人父子之情又極為濃厚,他怎麼願意見著太子一日日衰弱下去呢?自是先順著太子心意,且讓他從死胡同里走出來才好。

  ……

  兩人坐著馬車出了宮。

  馬車停穩,陸長亭撩起車簾往外一看。

  果然,人頭攢動不已。

  不少往日風度翩翩的舉子,這會兒都顧不上什麼風度了,都恨不得快些看到自己的名次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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