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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多謝長亭一片心意。”道衍說著將那盒子收了起來,卻並沒有急著打開。

  請陸長亭和朱棣落座以後,他便讓小沙彌端茶倒水送點心來了。

  道衍打量了陸長亭一會兒,道:“長亭在西安吃的什麼,竟是又長高一截了?”

  陸長亭擔心朱棣吃醋,想也不想便立即道:“吃的都一樣,我在北平時也長高不少,不過道衍師父沒瞧出來罷了。”

  道衍本也是寒暄一句,沒成想陸長亭回答得這般較真,道衍雖然覺得有些奇怪,但還是沒有再揪著這個話題往下說了。

  只不過……道衍的目光在陸長亭的脖頸上滯了滯,而後挪開了目光,不動聲色地開始與朱棣交談起來。

  陸長亭知道接下來的談話必然分外無趣,他便乾脆拈了兩塊點心,一邊吃著一邊出了禪房。

  朱棣和道衍閒談的時間並不長,結束之後,道衍還特意留他們在寺中吃了齋飯。

  靜坐在桌案前等用飯的時候,道衍的目光又掃了陸長亭的身上。

  陸長亭詫異地回望了過去:“怎麼了?”難道是嫌棄他送的禮物也太輕了?

  道衍的目光並不躲藏,反而還刻意看了看陸長亭的脖頸,而後方才收回目光道:“無事。”

  陸長亭哪裡會信他的話?

  他轉頭看了看朱棣,朱棣掃了一眼他的脖頸,跟著也道了句:“沒事。”說罷,朱棣便面色自如地給陸長亭夾菜了。

  陸長亭這才信了。

  只是既然無事,那道衍那麼瞧他是什麼意思?

  用過齋飯後,朱棣以仍有事務,攜著陸長亭匆匆離去了,陸長亭也知道他們不適宜停留太久,現在朱棣在北平聲望越是高,那麼他受到的關注就越大,方方面面自然就要多加注意才是。

  道衍親自將他們送到了寺外,不過他的目光卻一直黏在陸長亭的身上,看上去就像是一位慈愛的老師。

  陸長亭臨上馬車的時候,回頭看了一眼道衍。

  道衍冷靜自持地站在那裡,面上看不出半點舟車勞頓的疲色,只是此時他面上也沒了笑意,目光甚至有些冷的,配上他那張極為兇惡的臉,若是個心臟弱點兒的,怕是看上一眼便覺害怕極了……

  道衍似有所覺地朝陸長亭這邊看了一眼,面上冷色陡然化為了柔和之色。他朝陸長亭點了點頭,陸長亭淡淡一笑,關上車門在位置上坐好了。

  陸長亭皺眉道:“道衍怎麼有些奇怪?”

  朱棣淡淡道:“他大約是發現你我的關係了吧。”他的聲音竟然還透著點兒漫不經心的味道。

  但這句對於朱棣來說甚為平淡的話,聽在陸長亭耳中就仿佛一道驚雷。

  道衍的志向是什麼?做名臣!他要扶持朱棣繼任大統!他若是知道了他們之間的關係……那還了得?

  正常人都會覺得一個斷袖的王爺,是與皇位徹底無緣的吧。

  陸長亭的眉毛幾乎是瞬間便擰到了一塊兒。

  朱棣見狀,這才忙安慰道:“長亭莫急,就算道衍知道,他是個聰明人,也不會泄露出去的。”

  相比起泄露,陸長亭更擔心道衍將他視為一個攔路石。

  但這些陸長亭又無法與朱棣說,他的眉頭不由皺得更緊了。

  朱棣忙將陸長亭摟入懷中,沉聲道:“長亭信我,我怎會讓你有事?”

  陸長亭搖搖頭,不再談此話題,而是轉聲問道:“道衍是怎麼看出來的?”陸長亭對這個結果也並不過分驚奇,道衍乃是何許人也?他的目光之銳利毒辣,應該能很容易地看出不對勁吧……

  朱棣抬手摩挲了一下陸長亭的脖頸:“這裡……”

  陸長亭倒是沒覺得癢,他只是一下掙脫了朱棣的懷抱:“你不是說沒事嗎?”

  “道衍已然看破,再多說其它也是無用,當時周圍還有其他人,我自然只能說無事,免得反倒將眾人視線吸引到你身上來。”朱棣淡淡道,說著他的手指還划過了陸長亭的脖頸。

  “不錯……”陸長亭慢慢平靜了下來。

  除卻初時的緊張和擔憂外,現在他已經能冷靜思考下面的對措了。

  待回到燕王后,陸長亭便迫不及待地照了鏡子,這一照,陸長亭卻覺得實在是誤打誤撞、倒霉透了。

  他脖頸靠後的地方有一處紅印,乍一看就像是吻痕一般,他估計道衍也是這麼認為的。但那處實際上是,朱棣將他扣在馬車上親。吻的時候,脖頸不小心撞出來的印子……現在時間久了,那處紅印就漸漸就有變青的跡象了。

  陸長亭的臉黑了黑,頓時覺得自己實在冤枉透了。

  偏偏他還真的和朱棣有一腿……自己做賊心虛,倒也怪不了道衍輕而易舉地便將他嚇住了。

  陸長亭指了指脖頸,轉過身來對朱棣咬牙道:“四哥幹的好事。”

  朱棣正坐在桌案前審閱手中信件,聽陸長亭出聲,便他回過頭來,看了看陸長亭的脖頸,道:“我還可以多干兩件好事。”

  陸長亭:……

  朱棣笑了笑,回過頭去繼續看手中呈來的信件。

  其中還夾雜了一道不同尋常的信……

  朱棣緩緩展開來。

  “四哥便半點也不怕嗎?”陸長亭盯著他高大沉穩的背影看了會兒,突然出聲問道。

  朱棣頭也不回:“怕。”

  陸長亭不自覺地抿緊了唇。

  “但我只怕長亭不夠心悅我。”

  陸長亭:……

  朱棣頓了頓,口吻突然一轉,變得正經起來:“長亭以為如今的平燕府如何?”

  陸長亭道:“沒了蛀蟲,自然乾淨無比,餘下官員將領都願聽四哥的話了。”

  朱棣笑了:“平燕府已然歸順燕王府,而慶壽寺又屬平燕府,長亭,我敢讓外人知曉我們的關係,是因為此處的主人乃是我啊。”

  朱棣這話說得著實自信,甚至是有些自負的。

  “我猜到一些道衍的心思,他很聰明,有手段有本事,但在龐大的平燕府跟前,他又算什麼呢?”朱棣道:“早晚都是要瞞不住的,我不願與長亭刻意遮遮掩掩,若是那般,豈不是整日提心弔膽?那我帶給長亭的,豈不是半點好處也無,反倒儘是壞處?”

  陸長亭微微動容:“你說的是。”他與朱棣有一處是極為相似的。

  他們都並非喜好遮遮掩掩做什麼地下戀情。

  既然……既然已經走在一處了,那便不如將所有暴露的後果都先想清楚。捂著麻煩沒有用,得解決麻煩才行。

  陸長亭眨眨眼:“那以後便隨你了……”“誰人知道都好,只要洪武帝不知道。”陸長亭想了想,還是補上了這一句。

  朱棣的語氣格外篤定:“我不會讓他有機會知道的。”

  做好暴露的打算以後,陸長亭反倒覺得輕鬆極了。

  朱棣見他情緒有所好轉,忙將手中的東西遞到了陸長亭的跟前:“長亭,你看,接下來我們怕是沒什麼功夫去操心這些了。”

  陸長亭定睛看了看,卻見上面乃是應天府傳來的消息。

  這是……朱棣搜集來的情報?

  陸長亭頓時換為了正色。

  上面記載的乃是洪武帝的大動作。

  比如命宋國公馮勝在大寧諸邊隘監視哈納出的行動,又比如命戶部出庫鈔百萬錠,同時征民夫數萬人等等……

  陸長亭看著這段信息,腦子裡陡然跳出了一段歷史來。

  這本該是發生在洪武十九年啊……

  這是洪武帝準備騰出手對付哈納出和殘元的徵兆啊!

  待到這些都掃蕩乾淨之後,方才是攻打蒙古兵。

  這些都是有順序先後的,洪武帝先是採取懷柔政策,雖然陸長亭覺得也沒柔到哪兒去,然後才是出兵胖揍一頓,收服疆域。

  陸長亭頓時就激動了。

  洪武帝在為朱棣準備聲勢和軍權,他便能為朱棣準備後勤無憂啊……

  陸長亭將信還給了朱棣,然後才慢半拍地意識到了,朱棣將這個給他看,是為了特地在他跟前表出態度來,表示對他是毫無隱瞞的,由此也可鑑證他的一片心意了……

  陸長亭不得不說,這等方法實在粗暴……但也真是有用極了……

  朱棣笑道:“要委屈長亭了。”

  “委屈?”這話從何說起?

  “若與蒙古交戰,戰爭必然殘酷,我雖想帶長亭在身側,但我卻更憂心長亭安危,若要讓我放下心來……”

  不待朱棣說完,陸長亭便悟了:“又得多跑軍營了對吧?”

  “對。”說罷,朱棣還意味深長地笑了笑:“我再多教一教長亭。”

  陸長亭頓時想到了更為年幼時,朱棣是如何教他功夫的……

  呵呵。

  陸長亭將信甩給他,就出門讓馬三保給自己拿傷藥來了。

  脖子上那塊兒印痕,還是擦一擦為好,青青紅紅的,刺眼極了。

  朱棣看著他離去的背影,暗暗嘆了聲可惜。

  自這日後,道衍便沒再邀請陸長亭,也沒往燕王府來,這不得不讓陸長亭懷疑,他是否被嚇得不輕,於是便不敢來了。

  ……但這個可能性太小了,道衍是什麼人?他會被嚇住?

  陸長亭更相信道衍是在憋大招呢。

  不過經過和朱棣一番閒談,陸長亭對朱棣的信任更為堅固了,他自己也得到了冷靜。不管道衍憋的是什麼大招,他都不必為之煩擾了。

  轉眼冬至。

  消失多日的三子和小廝瀟瀟方才回到了陸長亭的身邊。

  三子看著占據了位置的馬三保,頓時苦了臉。

  他只是跟著去軍營里學了點兒本事,怎麼一回來,自己在陸公子身邊的位置就讓人給擠掉了?

  陸長亭看了看眼前黑了瘦了,但卻看上去更為有勁兒了的三子,頓時覺得他怕是也回不到之前那般伺候人的活計中了……

  陸長亭乾脆將他和瀟瀟同時列為了自己身邊的“保鏢”。

  三子聽了安排,這才眉開眼笑起來。

  只要陸公子沒將他從燕王府踢出去就是好的。

  因著三子的緣故,陸長亭不得不聯想到了紀紫藍和湯月的身上,於是陸長亭大手一揮,讓她們倆去學習鑽研控制輿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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