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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張行瑜也早就知道了湯一海的這些齷蹉手段,此時自然是忍不住皺眉,看向湯一海的目光里也充斥著厭惡。

  湯一海被噎了噎,險些不知道該如何接話。但他隨即一想,如今已經是板上釘釘的罪責了,他不可能逃脫!他再辯解也是無用……還是將力氣都花在拉燕王和陸長亭下水更好。

  湯一海也跟著冷笑道:“燕王好生正直的面孔,可惜眾人不知你有斷袖之癖,假借義弟之名,將陸長亭留在身邊狎。弄……”

  這個詞用得實在太過噁心,陸長亭立時便擰起了眉,看著湯一海的目光也變得尤為冷酷了起來,仿佛在瞧一個死人。

  反倒是朱棣此時格外的鎮靜,仿佛已經預見到湯一海會如此攀咬一般。

  張行瑜忍不住道:“倒是個嘴利的,都這時候了還想著抹黑燕王……你的女兒是什麼貨色,眾人都知曉。你也就歇了心思吧。你那女兒永遠也不可能做得了燕王妃。”從錦衣衛的口中說出來,自然便代表了皇帝的意思。

  湯一海的臉色白了白,卻仍舊不死心:“皇上知道燕王有如此癖好嗎?怕是賜再多的婚,也都沒用……是,我那女兒配不上堂堂燕王殿下,難道陸長亭一個男人便配得上了嗎?大明皇家的臉面,豈不是要敗於此?”

  湯一海根本不知道張行瑜與陸長亭還有點關係,此時他肆無忌憚地在張行瑜跟前攀扯陸長亭,已經令張行瑜不耐厭煩到了極點。

  “若是你女兒嫁給燕王,那才是令皇室蒙羞!”張行瑜冷聲斥責道:“湯一海,你打的什麼算盤,我們一清二楚,閉上你的嘴吧,或許還能多活兩日。”

  湯一海怔了怔,全然沒想到這錦衣衛千戶竟然這般脾氣暴躁。他咬了咬牙,只得不甘不願地閉了嘴。

  張行瑜這番話還引得陸長亭多看了他兩眼。

  陸長亭沒想到當初種下的因,今日還真得了果,這張行瑜還當真記得要維護他……可惜湯一海自以為臨了能痛快一把,實際上卻是半點作用都起不到。

  陸長亭憐憫地看了湯一海一眼,這一眼登時激怒了湯一海。

  “陸長亭,你今日能在我跟前得意一時,以後還能得意一世嗎?待到皇上知道你與燕王是何關係時,你必然會連性命都丟個乾淨!”湯一海望著陸長亭,發出了最後得意的笑。

  陸長亭淡淡地應了一聲:“哦。”

  湯一海再一次被噎了個結結實實。

  若是方才,陸長亭已經忍不住勃然大怒了,但是因為張行瑜的態度,所以陸長亭一下子就冷靜了下來。

  張行瑜不一定會將湯一海的這些話轉告給洪武帝,沒了危機,他自然就不必驚慌或者憤怒,他越是淡定,從另一方面來說,也可減少了他與朱棣的嫌疑。

  湯一海怎麼也沒想到,陸長亭會是這樣冷淡的反應,他不該暴怒嗎?不該大聲反駁嗎?原以為會將陸長亭和朱棣氣得慌亂憋屈,但此時卻只有湯一海一人覺得憋屈極了,胸口仿佛哽了一口血一般,吐不得吞不得。

  張行瑜這會兒倒是比陸長亭還要不痛快,他轉頭看向身邊的屬下,道:“把高雲虎帶過來,關他隔壁,關個兩日,再來審問他們。”

  那屬下聽了令,笑嘻嘻地走遠了。

  湯一海的臉色頓時難看至極,他和高雲虎如今哪裡還有半點翁婿情在?兩人見面除卻埋怨,怕也只剩下咒罵了。從他被與皇家結親的喜悅沖昏了頭腦以後,他和高雲虎花了好幾年功夫建立起來的翁婿情就已然破裂了。

  哪怕是到了現在,湯一海也忍不住懷疑,高雲虎是不是已經背後開始賣他了?

  在這種情況下,兩人見面無疑就是狗咬狗,這是上趕著給人家提供笑談呢!

  湯一海咬牙切齒,甚至氣得吐血,但是有什麼用呢?湯一海憤怒地睜著猩紅的雙眼,低頭看見了自己身上的囚衣。他如今已經是個階下囚,別人要塞到他跟前來的,他再也沒有資格拒絕了。

  然而這還不算什麼……

  經由張行瑜這麼一說,陸長亭也頗為感興趣地道:“那不如再多添兩個人……”

  “誰?”張行瑜很是耐心地問,和面對湯一海時的態度那是截然不同的,堪稱一個天上一個地下了。

  “湯夫人和湯小姐如今還在燕王府里呢,不如送到湯千戶的身邊來。”陸長亭緩緩道。

  張行瑜想也不想便應了:“好,一會兒我便叫上人親自走一趟燕王府。”

  湯一海的面色頓時更難看了。

  這個時候將湯夫人和湯芸送來,能是什麼好事?不過是他再親眼瞧一瞧,自己的敗落讓家人變得何等可憐……屆時越是看著湯夫人和湯芸的慘狀,他便越是無法邁過心底的坎,這就是擺了明的膈應他啊!

  湯一海意識到了這一點,但也只能氣得直咬牙,好半天才從喉中擠出來一句話:“好,好得很……”

  陸長亭一直都極為厭惡湯一海這人,此時自然是不冷不熱地道了一句:“不及湯千戶。”

  張行瑜冷笑道:“也確實是不及這位湯千戶,誰人敢與他相比呢?不過小小千戶,卻膽敢在平燕府做出這等猖狂事來……”

  錦衣衛就代表皇上的態度,至少在所有人看來就是這樣的。

  此時張行瑜說的每一句話,都能讓湯一海聯想到洪武帝的身上去,他咬著牙,面色發白,卻是不敢和張行瑜斗上一句嘴仗。完了……湯一海只能想到這兩個字。

  他陰沉沉地看了一眼陸長亭,跌坐在糙堆上,整個人都顯露出頹然,甚至是絕望的氣息來。

  就在這時候,張行瑜的屬下將高雲虎帶來了。

  這幾日的牢獄生活將高雲虎一身的囂張跋扈和意氣風發全都磨了個乾淨,甚至連帶的讓他瘦了一圈。當然,正常人不吃不喝也不會瘦得這麼快,高雲虎只是心理壓力過大,在頹唐之中方才迅速消瘦了下來,就跟那些一夜白頭的人差不多。

  而高雲虎在被重新扔進牢房裡去以後,他終於注意到了隔壁的湯一海。

  湯一海懷疑高雲虎,高雲虎又何嘗不憎恨湯一海?

  他官階比湯一海更高,奈何湯一海總是將他捏在掌心,那份不滿積蓄已久,何況是到了現在,大家都死到臨頭了,再憶起往日種種,便更覺得恨得刻骨。何況高雲虎甚至還認為,當初若非湯一海蠱惑了他,他又怎麼會跟著湯一海乾下樁樁作jian犯科之事?他又怎麼會從好好的官位上被人拽下來,關到這暗無天日的牢籠之中,等待著未來嚴酷的審判?

  都是湯一海的錯!

  高雲虎氣紅了眼。

  於是他直直地朝著湯一海的方向撲了上去,當然,有一道柵欄阻隔,他也只能徒勞地揮舞著雙手,像是想要將湯一海掐死一般。

  “都怪你!我的好岳父!都怪你……是你蠱惑了我……若沒有你,我怎麼會走到今天這一步!”高雲虎剛開始還能維持理智和邏輯,到了後面,他的雙眼越來越紅,整個人仿佛陷入了癲狂一般,開著衝著湯一海破口大罵,湯一海越是隱忍不發,高雲虎便越覺得憤怒,從他口中罵出來的話,也越來越不堪入耳了。

  高雲虎會表現出這樣的姿態,陸長亭並不覺得奇怪。

  本就是兩個靠利益湊在一處的人,現在利益崩盤也就罷了,兩人還被對方帶著下了水,說不得便是要丟性命的。誰不想活著?對生的渴望越大,此時高雲虎就越憤怒。

  朱棣突然抬手捂了捂陸長亭的耳朵,道:“他罵得太過難聽了,長亭不聽為好。”

  陸長亭輕笑道:“狗咬狗,我也沒什麼看下去的興致了。”

  他這話罵得湯一海是生不如死,恨不得啃了他的血肉才好,高雲虎卻不管那麼多,高雲虎與陸長亭從未接觸過,他也並不知道燕王是如何坑害他們的,此時他的怒火和怨憤自然都是衝著湯一海去了,半點注意力都沒分給陸長亭。

  陸長亭看得實在覺得好笑,這對昔日狼狽為jian的翁婿,竟然還有這樣一日……

  也實在叫人大快人心了。

  “走吧。”陸長亭道。

  經由陸長亭這麼一開口,其餘人方才挪動了步子。

  若是不知道朱棣和張行瑜身份的,怕是還以為這麼多人之中做主的乃是陸長亭,身份最高的也乃是陸長亭呢。

  很快他們便從牢獄中出來了。

  而此時的縣衙之中,除卻臉色灰白仿佛死人一般的知縣外,還多了個不苟言笑的中年男子。

  陸長亭詫異地看了那男子一眼。

  這人是誰?

  朱棣似有所覺,湊在他的耳邊低聲道:“那是平燕府的知府,林成青。”

  知府啊……正四品!

  而且這個正四品可要比高雲虎那個四品厲害多了。知府手底下能把握住的東西太多了,乃是正兒八經的實權人物。

  不過要說湯一海和高雲虎折騰出的動靜,這位知府半點也不知道,陸長亭可是不信的。這位知府怕是不僅知道,甚至還有利益糾葛在其中吧……不過朱棣似乎無意整頓這方面,他更多想要的都是軍隊之中乾淨透徹,沒有半點老鼠屎摻雜其中。至於官場,對戰爭的影響較小,便不是重中之重了。

  林成青比知縣可要有官威多了。

  甚至可以說,一般人在看見他的第一眼之後,都會覺得這位知府看上去正直堅毅極了。與貪官污吏是全然扯不上關係的。

  而據陸長亭了解,林知府在平燕府的名聲也的確相當不錯。百姓們提到他時大都是稱頌,這已經很是難得了。

  正想著的時候,林成青走上前來,不卑不亢地道:“下官見過燕王殿下。”

  “林知府。”朱棣沖他淡淡一點頭。

  林成青又道:“聽聞皇上有旨,令平燕府徹查貪官污吏……”

  一聽這話,陸長亭就知道這位林知府是來探口風來了,只不過這位的演技實在太過高幹,任誰看他這張臉,都像是寫著“我來為燕王出力解憂”,而並非寫著“我來試探”的心虛之色。

  這事已然弄得這般大張旗鼓,朱棣當然不會睜眼說瞎話,他點了點頭。

  倒是張行瑜此時多打量了那林成青幾眼,眼裡滿滿都是懷疑之色。作為錦衣衛之中的千戶,張行瑜本就分外難得,加上錦衣衛乃是距離洪武帝最近的人,張行瑜的位置便更是高大上了,此時他要這般審視林成青,哪怕林成青是堂堂一方知府,那也只有受著的份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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