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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湯一海的那點力量,仿佛在他們眼中不值一提。

  湯一海心跳如雷,他只能……只能等著燕王來救他了……燕王一定會救他的!皇上說不定也會輕饒了他,畢竟……畢竟燕王怎麼能有一個被判罪的岳家呢?

  湯一海卻是忘記,要想沒有一個被判罪的岳家,那比出手去搭救更容易的是,直接丟棄整個岳家,一旦湯芸成不了燕王妃,誰還能說湯家乃是燕王的岳家呢?

  ……

  錦衣衛這一次的手段比到高家抓人的時候還要狠,湯家所有家眷、下人統統被帶走,金銀扣下,整個宅子都被封了起來……說是抄家也不為過了。

  湯一海看得眼珠子都紅了。

  這些……這些可都是他奮鬥大半輩子換來的啊!他怎麼能允許一朝都被錦衣衛剝奪了?湯一海實在忍不住了,怒吼出聲道:“錦衣衛便能肆無忌憚抄了我的家嗎?好歹我也乃是朝廷五品官!”

  張行瑜朝屬下伸出了手,屬下忙將聖旨遞到了他的手中,張行瑜這才慢條斯理地展開了聖旨,道:“看清楚了,也聽清楚了……”

  其實要處置一個小小千戶,全然不到用上聖旨的地步,朱元璋此舉也是為了在大戰之前,先為朱棣將聲勢張羅起來。再加之北平地遠,有聖旨在手,總是方便了朱棣和錦衣衛等人行事。

  待湯一海看見聖旨的時候,便有了極為不好的預感,待他聽完之後,便更是一頭栽倒在地。

  哪有什麼輕饒……皇上這道聖旨,是要將他打入地獄!不,是要將整個湯家都打入地獄!

  皇上連燕王的臉面都不顧了嗎!

  湯一海悲憤至極,死死地咬住牙關,說不出半句話來。

  “帶走。”張行瑜一聲令下,湯家眾人都被浩浩蕩蕩地驅趕往了府衙,那牢獄已經為他們而空出來了。

  這番動作之大,就連百姓們也注意到了。

  很快,湯一海被抓的消息傳遍了平燕府。

  近年來朱棣在平燕府的聲望越發地高了,百姓們也不願見到燕王如此沒臉,他們也只能茶餘飯後嘆上兩口氣,心道從前怎麼沒瞧出來這湯家是這麼個貨色!

  湯家還是慣會做戲的,除卻湯芸私底下的名聲不太好以外,百姓們並不知道湯家所乾的那些惡事,也正因為這個緣故,之前朱棣才沒有立即動湯家,而是選擇徐徐圖之,再連根拔起。

  百姓們很快就聽聞了那錦衣衛闖入湯家抓人時的情景,此時百姓尚且不知錦衣衛的可怕之處,他們只是爭相傳著那錦衣衛當時的英姿。既然是皇上派來的,那定然是好的!而湯家被抓了,那定然是貪官污吏!

  陸長亭很快都聽見了湯一海被抓的消息。

  “動作這樣快?”陸長亭不由得看向了朱棣:“可是因湯夫人突然來訪導致計劃變動?”

  朱棣搖了搖頭:“本來也快了,早些拿人也好,這湯家實在讓人多看兩眼都覺生厭。”

  陸長亭深以為然。

  他也覺得湯家實在討人厭了,尤其湯芸母女……

  此時陸長亭和朱棣坐在酒樓之中,能清晰聽見樓下百姓議論的聲音傳入耳中。

  陸長亭倒是又想起了輿論這個東西。

  “四哥手下可有能人,能主導百姓們議論的風向?”陸長亭問。若是從扳倒湯家便開始刻意訓練這方面的人才,待到日後朱棣奪位時便能用上了……至少也不至讓他被天下百姓那般詬病。

  陸長亭是從未考慮過洪武帝將皇位讓給朱棣的這一可能性……洪武帝的心是偏的,當然,從某種程度上來,這種偏心也是好的,至少在洪武帝看來他從一開始就杜絕了其他人的心思,也就避免了兄弟相爭的情況。但是當朱標病逝,朱允炆擔當不起大任的時候……洪武帝的美夢就被打破了,他的兒子們都開始生出了不該有的心思……

  陸長亭不願意等著洪武帝哪一日昏了頭讓朱棣做皇帝,那就只有早早便開始下手準備了……

  朱棣微微詫異:“長亭怎麼突然想起這個來了?這個自然是沒有的。”朱棣手底下打仗行軍的人有,搞情報工作的有,甚至想要暗殺個誰,也能拉出來幾個厲害的人……但卻唯獨沒有陸長亭說的這等能人。

  朱棣也並未將這些放在心上。

  不過因為問這話的是陸長亭,所以朱棣表態極快,他想也不想便道:“若是長亭對此有興致,我會讓人去搜尋這方面的人才。”

  陸長亭當然不會告訴他,這都是為了將來造反做準備,所以陸長亭淡淡一笑,算是默認了朱棣的興趣說法。

  兩人隨後糙糙用了些食物。

  朱棣道:“長亭可要去瞧一眼那湯一海?”

  讓湯一海就這樣被判了罪實在太沒滋味兒,還得讓湯一海知道朱棣動了手腳,但又無力回天,那才叫好。

  於是陸長亭想也不想便點了頭。

  他們一行人很快就悄然從酒樓離開了,那些尚在議論咒罵湯家如何壞的百姓們,並未注意到他們的燕王自他們身後離開了。

  這是相隔許久之後,陸長亭再一次見到知縣。

  正如陸長亭和朱棣原先計劃的那樣,知縣倒了大霉,卻還不得不戴罪繼續為明朝奉獻最後的力量。

  當陸長亭見到戴著腳鐐的知縣時,頓時覺得新奇又好笑極了,再看那知縣面色卻是又青又白,極為勉強地對著陸長亭扯出了個笑容來。

  知縣早就心知大勢已去,在這樣的時候,他也只有對著燕王一派的人露出笑臉,以求得生存的餘地了。

  知縣甚至還想到了,陸長亭或許會出言諷刺他……畢竟當初他和陸長亭之間結下的梁子可不小。

  但令知縣想不到的是,陸長亭掃了他一眼之後便未再多看了。

  知縣咬著牙鬆了一口氣。從他戴罪以後,縣衙眾人對已然對他不如從前那般敬畏了,若是陸長亭再當著這麼多人掃了他的面子,那他在縣衙豈不是更為舉步維艱?

  “湯一海在何處?”朱棣直接了當地問。

  知縣忙低下了頭,道:“下官帶王爺過去。”

  朱棣“嗯”了一聲。

  知縣不敢再多看他和陸長亭,忙老老實實地帶路走在了前頭。

  陸長亭看著知縣如今夾著尾巴做人的模樣,心底忍不住覺得好笑。他這是怕自己報復他?不過對於如今的陸長亭和朱棣來說,這知縣已然是不值一提了。

  陸長亭怎麼會報復他呢?讓知縣留在這個位置上,戴罪為明朝奉獻出最後的光和熱,已經是對知縣最為嚴酷的懲罰了。

  別人的嘲諷和白眼,心底巨大的壓力,還有從此以後再也沒有的俸祿……種種都化作重擔壓在知縣的身上……可他還不能卸任,他會一直留在這個位置上,就這樣一直承受下去……陸長亭光是想一想,都不由為知縣掬一把同情的淚水。

  有知縣帶路,他們很快便進入到了牢獄之中。

  在陰暗的環境裡,陸長亭也不知道行了多久,直到他隱約瞥見了那個張行瑜的身影,他們方才終於停下了腳步。

  張行瑜聽見腳步聲,敏銳地轉過了身來:“燕王?”

  張行瑜的聲音在寂靜得可怕的牢獄裡響起,自然也清晰地被其他人聽在了耳中。

  “燕王?是燕王殿下來了嗎?燕王!燕王!”湯一海的聲音緊跟著響了起來,明顯是從張行瑜對面的牢房裡發出來的。

  陸長亭心中覺得好笑,湯一海這輩子沒少算計人,他連自己的親生女兒都能下手,這等心性涼薄甚至是狠毒之人,他竟然還會奢望朱棣看在將來的翁婿情分上幫他一把?不得不說,湯一海天真起來,也著實太過天真了。

  陸長亭伸手從背後捅了捅朱棣的腰,示意他走過去。

  朱棣這才仿佛收到指令拔腿繼續前行。

  陸長亭緊隨在他的身側,兩人一同出現在了湯一海的視線之中。

  湯一海呆了呆,喉中的呼喊聲戛然而止。他看了看陸長亭,又看了看朱棣,心底漸漸浮現了一個猜想,但是湯一海很快就打住了自己的這種想法,畢竟……畢竟此時他只有燕王可以倚靠了,哪怕已經有了那個猜想,他卻也不敢繼續想下去……

  張行瑜指了指裡頭的湯一海,道:“一句話也沒交代。”

  這句話,顯然是對著朱棣說的,這種明顯的向上級匯報的口吻,終於戳破了湯一海最後的那點僥倖。

  湯一海又不是蠢貨,此時哪裡還有什麼不明白的呢?

  他的未來女婿,燕王殿下,狠狠擺了他一道!

  燕王怕是從頭到尾都沒想過要正經娶他的女兒……再想一想從前燕王初到北平時,他給燕王增加的那些麻煩,湯一海這才意識到自己想要安心做燕王的岳父,是何等愚蠢的想法!湯一海本能地想要否認,從婚旨到現在便都是燕王的計謀,但是,湯一海就算再否認,事實已經擺在眼前了。

  錦衣衛與燕王早早就通了氣,燕王知道他會被抓,其中或許就有燕王的手筆……

  再想到這段時間,自己被對方耍得團團轉,湯一海便覺得胸中好一陣戾氣翻滾……可這個時候他不能仇視錦衣衛,不能仇視燕王,湯一海仇恨的目光便只有落在了陸長亭的身上。

  燕王要讓他沒有好下場,那他也不能讓燕王快活了去!

  湯一海低聲道:“燕王怕是半點援手都不願伸了吧?”

  陸長亭和朱棣都沒有說話,這時候他們哪裡還需要與湯一海對話呢?只看著湯一海陷入無邊的窘境就夠了。

  湯一海也根本不在意他們回應與否,他接著道:“王爺是為了他?”說著湯一海便看向了陸長亭。

  陸長亭擰了擰眉,他對上了湯一海不懷好意的目光,幾乎是瞬間的功夫,陸長亭便明白了湯一海想要做什麼。

  這是走投無路想要將他們拉下水了?

  錦衣衛乃是洪武帝手中的利刃,還是他的喉舌耳目。湯一海篤定了他今日在這裡說的話,定然會傳進洪武帝的耳朵里去。

  坑害了他湯家沒關係,他就看看一個斷袖的王爺,又能得個什麼樣的下場!

  湯一海在心底冷笑一聲,放聲道:“燕王敢做不敢應了嗎?拿我湯家當擋箭牌有甚意思?可憐我那女兒……”

  “可憐?”朱棣冷笑道:“你也有這個資格?你就三個女兒,哪個沒被你坑害過?你是用什麼手段拉攏了那些官員,還消本王一一說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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