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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們當然不會知道,自己中招於自己的東西。

  而當酒樓鬧鬼開始之後,酒樓便真正沒什麼人肯來了。

  朱樉的心情不錯,帶著陸長亭上街去走走:“待會兒我們也去瞧瞧那酒樓走到暮氣沉沉時,又是什麼模樣?”朱樉對王氏沒有男女之愛,但他畢竟是護短的,王氏之死,有白蓮教的影子,他又怎能容忍?非要讓白蓮教好好感受一番才好。

  陸長亭想了想,也就跟著朱樉一起上街去了。

  西安城中很是熱鬧,百姓們不知道秦。王。府發生了什麼,也並不是很關心白蓮教如何了,他們過著滿足的生活。

  陸長亭看得有些羨慕,但這股羨慕也只是一瞬。要知道這些百姓,隨便伸來一雙手就可以拿捏他們,運氣好可以安穩到老,運氣不好便總有遭受災難的時候。陸長亭可不想做這樣的人。

  “可是餓了?”朱樉看他半天不走了,指了指街邊的飯館:“去那裡用些食物?”

  陸長亭當然不是因為餓了才頓足,不過去吃點東西倒是很好。正值長身體的時候,陸長亭消耗食物是很快的。

  兩人剛一進飯館,便聽有說書先生在講故事。這年頭說書先生可不是什麼稀奇玩意兒,他們生活得很低微,也就賺點餬口錢。唯有在說書的時候,才是他們最意氣風發的時候。

  此時陸長亭便見到了這說書先生最為得意的時候,他繪聲繪色地道:“……那廣客酒樓里躥出了一個黑影,裡面的夥計慘叫一聲,轉過頭去,卻見一張青面獠牙!嘿,見鬼了!”

  陸長亭挑眉,微微驚訝。他沒想到這說書先生竟然正好說到了見鬼的事。

  這廣客酒樓,就正是白蓮教那處酒樓的名字。

  陸長亭眼珠轉了轉,卻是想到了一個有趣的法子。

  白蓮教、明教最是喜歡蠱惑民眾,他偏要讓他們無從蠱惑……處處受挫的滋味兒,估計能讓他們好生品味一番了。

  那說書先生講著講著,便換成了青州府的白蓮教。

  這時候洪武帝還在世,他在百姓心中的聲望是很高的,所以明朝禁止白蓮教,普通民眾也並不接納白蓮教,當然民眾很容易被洗腦就是了。不過此時,說書先生當然是順應明政府的意思,說那青州府的白蓮教眾如何可惡,再說那齊恭王如何英勇拿下白蓮教眾……

  朱樉有些不屑:“老七那個傢伙……”

  第128章

  陸長亭很快就吃飽喝足了, 他站起身來,道:“二哥, 走吧, 我有事與你說。”

  朱樉毫不懷疑陸長亭有正經事與他說,當即便起身同陸長亭出去了,留下了親隨在後頭結帳。

  “我看說書先生對那酒樓很感興趣, 百姓們也樂得茶餘飯後聽上兩句,不如便先讓幾個說書先生,將那酒樓鬧鬼的事誇大。然後二哥派兵捉拿城中零散布下的白蓮教眾,再藉由說書先生的口告知百姓,他們看著受傷的白蓮教眾進酒樓去了。”陸長亭說得興起, 語速便加快了不少,但是一回頭, 卻見朱樉並沒有什麼波動。

  “這有何意義呢?”朱樉問。

  陸長亭頓了頓, 朱樉難道沒有操縱輿論的概念嗎?

  “白蓮教是以什麼作為幌子蠱惑世人的?”陸長亭反問朱樉。

  作為和白蓮教打交道極多的皇室中人,朱樉對他們的敵人了解頗為詳盡,想也不想便道:“以彌勒下生,明王出世的口號妖言惑眾。”

  “可白蓮教若是沒什麼彌勒, 也沒什麼明王,反倒是與鬼邪扯上了關係呢?”

  朱樉雙眼一亮:“若是如此, 那麼百姓們自然便會牴觸白蓮教。”

  “白蓮教有一張嘴可以蠱惑世人, 那說書先生還有一張嘴呢,端看誰說得更像罷了。他們張口就能胡來,說彌勒, 講明王。但還有什麼比百姓們親眼見鬼來得更令人信服呢?”

  “辦法很好,但是……讓百姓們親眼見鬼?”朱樉懷疑地出聲,他覺得這不可能做到。

  “沒有真鬼,還不能裝神弄鬼嗎?何況酒樓也的確是在鬧鬼,只是範圍小到不足以讓那麼多百姓見到而已。”陸長亭淡淡道。

  朱樉前後疏通想了一遍,忍不住一把摟住了陸長亭的肩膀:“長亭大智啊!從前我怎麼沒想到這樣的手段呢?”

  他們或許也曾經做過操控輿論的事,但是他們應當並沒有形成系統的概念,所以才沒有在第一時間想到這樣的招式。這個法子誰都明白,只是一時間都拐不過來彎兒罷了。

  為什麼陳勝吳廣起兵前,要先搞出“大楚興陳勝王”的把戲,也就是為了在輿論上占領高位。

  陸長亭一把推開他:“我們還去酒樓嗎?”

  “不去了。”眼下有更有意思的事,朱樉自然也就沒興趣去看那酒樓的人何等倒霉了。

  兩人倒是也沒坐馬車,只一路慢騰騰地走了回去。朱樉這張臉在西安城中幾乎誰人都認得,陸長亭走在他的身邊,難免被眾人注意到。

  這會兒,陸長亭倒是有些懷念北平了,畢竟北平百姓不僅早就習慣他的存在了,甚至還對他的風水本事倍加推崇,實在淳樸得很。

  陸長亭就是這樣頂著周圍人打量的目光,跟著朱樉一同回到了秦。王。府。

  兩人過了城門,進了後宮,剛一跨過門檻,陸長亭便見著了由丫鬟扶著的鄧妃。鄧妃之前是被嚇得不輕,不過那時候確實是心理壓力太大了,鄧妃才會崩潰。而當一切都恢復正常,鄧妃也不用再對著朱樉那張冷酷的面容,自然壓力得到減輕,慢慢的,她身上也不再復之前那般歇斯底里的模樣了。

  只是經受這麼一遭折騰,鄧妃削瘦了不少,精神氣也折了半,瞧上去終究不比之前那般嬌俏可人了。

  雙方正巧撞了個正著,鄧妃的面色有些難看,她呆了呆,而後才反應過來,忙朝著朱樉見了禮。朱樉雖說是將人放出來了,但心底還記著王氏那一筆呢,只是此時不好一口氣將次妃也發作了,朱樉才沒有去管她。

  “退下吧。”朱樉冷淡地道。

  鄧妃神色複雜地朝陸長亭看了一眼,這才慢吞吞地走開了。

  陸長亭被她那一眼看得渾身雞皮疙瘩。這就是在秦。王。府的不便了。縱然鄧妃再如何可惡,但確實他和朱樉的親密太影響別人的感情了。若是朱棣那個光棍,自然不一樣。

  陸長亭輕咳一聲,不著痕跡地拉開了和朱樉之間的距離。他是半點也不希望再有他人誤會。

  朱樉也察覺到了陸長亭的用意,頓時僵了僵,好半天臉上的表情都是冷的。

  陸長亭獨自去練了會兒功夫,然後便回屋子看書去了。

  朱樉覺得頗為尷尬,倒是不好去打攪陸長亭,只埋頭按照陸長亭所說的那樣布置去了。

  陸長亭又跟著鄒築墨學了幾日。他知道這時候羅貫中已經寫出至少十卷的三國志了,陸長亭實在心癢難耐,恨不得能一閱之。

  待這日讀完書後,陸長亭便沒有急著離去。

  鄒築墨發現陸長亭雖然底子薄弱,但卻實在是個聰明的學生,少有他聽不明白的時候。因而今日見陸長亭沒有離去,他便有些疑惑了。

  “還有何事?”鄒築墨問出聲,便見陸長亭直勾勾地看向了羅貫中,鄒築墨不由皺眉:“這是做什麼?”

  “羅先生每日在院子裡寫的是什麼?”陸長亭也是仗著臉嫩,所以由他說出這話,倒是並不會討人不快。

  羅貫中掃了他一眼:“你想看?”

  陸長亭忙點了點頭。

  其實這時候,寫話本戲劇小說,都還屬於下九流的行當,若是換做其他人,肯定不會願意將之展露給陸長亭看,那實在是在晚輩跟前跌了份兒。但是羅貫中根本不在乎這些,他大大方方地道:“你若要看,每日在院子裡看便是。”說著,羅貫中還露出了一個極為寡淡的笑容:“若你有什麼建議,也可直接告訴於我。”

  陸長亭聞言還有些驚訝,當真這樣大方?

  鄒築墨都沒想到羅貫中會如此說,他立即道:“這、這如何能行……”

  “如何不能行?”羅貫中道。

  “還無人看過……”

  “若是你問我要,我也是給的。”羅貫中道。

  鄒築墨傻了眼。

  陸長亭這會兒都快樂壞了,還沒人看過啊!那他便是第一個看到羅貫中手稿的人了!

  “那我明日再來吧。”陸長亭微微一笑,衝著羅貫中鞠躬道。

  “嗯,去吧。”

  陸長亭這才轉身出去了。

  這也算是穿越到大明的福利了罷。

  陸長亭的步子都不由得輕快了起來。

  打院子裡出來後,陸長亭便帶了侍衛又往酒樓去了。

  侍衛們早就知道陸長亭是故意在那掌柜跟前做戲,此時自然也配合得很,一進門便是極為不解地道:“這坡地方人家都說鬧鬼了,陸公子何必還來這裡?”

  史二叔迎了出來,面上神色很是冷厲,差點就被侍衛這一句話給捅爆了脾氣,他竭力地壓住了心底的怒氣,將陸長亭引了上去。

  史二叔實在想不通,為什麼在一片大好的光景之下,他們突然走上了末路,一個鬧鬼就輕易打垮了他們,這是史二叔從前怎麼也想不到的……但是不管他信不信,現在已經走到這一步了,百姓們對他這裡唯恐避之不及,從前被蠱惑的那些愚民如今竟然也有了動搖了,更可怕的是繼齊王之後,秦王怕是也要磨刀霍霍對準他們白蓮教了。

  所以現在他們的希望就全部在陸長亭身上了,此時自然是心中再有怒氣,也不會發泄出來。

  反正……反正等到事成以後,這位陸公子也不會有命活著了……

  “你們是怎麼回事?”不等史二叔開口,陸長亭便已經當先開口斥責他們了。

  史二叔傻了眼:“我、我們……”

  “你們果然是白蓮教。但你們怎麼蠢到,暴露得滿城皆知?秦王馬上就要在城中剿滅白蓮教了!你們都這般了,還能救得我了嗎?”陸長亭冷笑一聲:“現在走到這一步,叫我如何信你們?”

  侍衛就守在包廂外。

  史二叔又憤怒又是震驚,但他還是沒忘趕緊提醒陸長亭:“小聲些!”

  “若是你們沒法子自保下來,向我證明你們的能力,我是不會幫你們的。”說罷,陸長亭便直接甩手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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