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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會兒回想起北平生活,陸長亭覺得營地里那群王八蛋都挺惹人懷念的。

  陸長亭長長地吁出一口氣。

  朱樉從背後走上前來,道:“今日隨我進宮。”

  陸長亭想著也該去端本宮瞧瞧了,便順著點了頭。

  如今陸長亭在宮中也大小算是個名人了,待他和朱樉踏入之後,便有太監迎上前來,先是笑問:“秦王殿下可是要去見皇上?”

  朱樉點了點頭。

  “陸公子可是要去端本宮?”

  陸長亭也點了點頭,心說這太監葫蘆里賣的什麼藥。

  “既如此,那便請秦王殿下和陸公子,都隨小的前往端本宮便是了。皇上、太子都在端本宮中。”這太監一邊說,還一邊燦爛地笑。

  朱樉微微驚訝,沒想到這時候父皇都還抽時間往端本宮去,但是想到這次事件非比尋常,父皇重視些倒也是有可能的……

  朱樉點點頭,便讓那太監在前頭領路了。

  他們走了沒一會兒便到了端本宮外,令陸長亭詫異的是,他又看見上次和他作對反被扔的青年了。瞧這模樣,是摔傷好了?陸長亭微微挑眉,似笑非笑地走了上前。

  那青年原本是和之前攔住陸長亭的中年男子正在說話,中年男子說著說著,便突然住了嘴。

  青年不知道發生了何事,還出聲問:“怎麼了?”

  “陸公子來了。”中年稱呼陸長亭的時候倒很是客氣。

  “陸公子?什麼陸……”青年的聲音戛然而止,顯然他是猛地想了起來,這位陸公子,究竟是誰。青年迅速轉過頭來,便正好對上陸長亭那張淡漠的臉。

  陸長亭還以為這青年要說什麼話了,誰知道青年突然跳腳,突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迅速朝著後面退了過去。

  眾人都是一愣,全然沒想到青年在見到陸長亭後,會這樣敏感地落荒而逃。

  朱樉毫不客氣地嗤笑了一聲:“果真小人也!”

  青年聞言,頓時面上一片紅一片白,顯然是羞恥到了極點。

  “走吧。”陸長亭催促了一聲,示意朱樉不必在這般人身上浪費時間。

  朱樉收回目光,目不斜視地和陸長亭跨入到了殿中。

  一踏進去,陸長亭便聽見太監高聲道:“秦王殿下同陸公子來了!”

  裡頭的人便走了出來,當先的正是太子朱標,朱標笑道:“可算來了。”

  朱樉笑了笑,同陸長亭一起走在了朱標身後,一行人跟著進了裡面的屋子,待走進去一瞧,果然,朱元璋已經端坐在裡面了。

  朱元璋抬頭朝他們的方向看了一眼,而後笑道:“都來了?長亭過來,瞧一瞧他們做得如何?”

  畢竟是太子寢宮,就算是交給欽天監,朱元璋也並不能完全放下心。

  此時欽天監的人都不知道,若是此時陸長亭看過後,說一句不妥,那麼朱元璋對待欽天監也就不再會有半點手軟了。

  欽天監的人雖說不如陸長亭的精通,但他們的本事也並不差,得到陸長亭點撥之後,他們便知道該如何了,何況欽天監的人並不少,所謂集思廣益,這麼多人來做這麼一件事,若是還做不好,那他們也不可能吃欽天監這碗飯了。

  陸長亭仔細地打量了一下他們的布置,低聲道:“好了,他們做得很快,想來要不了多久便能好了。只是太子不能急著搬回來,調理風水至少得等上六十天。”

  “為什麼是六十天?這也有何講究嗎?”朱標出聲問道。

  “由天干地支相配而來,我們常言六十一甲子,正是一個循環。六十年是不可能了,但六十天卻是可以做到的。一個循環,將污濁煞氣都排走。”

  “原來有如此講究!”朱標嘆道:“家宅風水之中也多有學問啊!長亭年紀輕輕,卻能懷有如此才華,實在叫人忍不住讚賞萬分!”

  聽著朱標這番話,陸長亭的面色微微有些怪異。

  從前也瞧不出來啊,這朱標竟然有著這樣率性的一面,誇起人來都是不打半點折扣的。這實在是出了陸長亭的意料。陸長亭自從認識了朱棣以後的,他的立場便是堅定在朱棣這邊,因而他因為偏心,多少有些先入為主,本能地對這太子沒什麼印象。

  但此時見了,陸長亭卻覺得,若是朱標沒有早早病逝,他做皇帝或許也不錯……

  畢竟朱標不死,朱元璋便不會悲傷過度,一心想著提攜孫兒上位,而孫兒年幼,力量尚且微弱,便只有拿幾個叔叔給他壯聲勢,要叔叔們為他鞍前馬後,一面還要削了叔叔的權利……矛盾自然就此引發。朱家幾個年長的兄弟,如朱樉、朱棣等人,與朱標還是有幾分兄弟情誼的,朱標乃是嫡長,是大哥,他們可以對朱標信服,而朱標也不需要踩著弟弟們樹立威信……

  但這些事,大哥可以,若是侄子就不行了。

  一個辱臭未乾的小子,便要指望他們鞍前馬後地賣命了?叔叔們光是面子上也過不去啊。

  陸長亭腦子裡亂七八糟地想了一通,最後還是打消了這個念頭。

  朱標雖好,但比起朱標的溫良謙恭,他更喜歡朱棣的鐵血性子,他更喜歡那個說出“天子守國門,君王死社稷”的永樂大帝!

  “長亭,長亭……”朱樉的聲音突然將他喚醒了過來。

  陸長亭一抬頭,才發現眾人都瞧著自己呢,看來他這個神走得有點遠了……

  朱元璋並不生氣,反倒還笑了笑,指著陸長亭說:“果然是年紀小,在想家呢吧?”

  有朱元璋的話給他做台階自然最好不過,陸長亭從善如流地笑了笑,道:“是啊……去年這個時候……”

  不對,去年這個時候他可過得一點也不好,去年這時候他還在逃亡路上呢,就連夜晚都無法安眠。因為那時的他還是個孩子,還尚且年幼,也沒什麼厲害的功夫,要想保住身家不出意外,路上便得萬分小心,不能露了半分怯。

  “去年這個時候還在家中依偎著火爐嗎?”朱元璋心情更好了,他似乎很享受見到別人露出天真的一面來。“朕知道北平乃是苦寒之地,想必長亭在家時,都是依偎著火爐的吧……”

  陸長亭跟著笑了笑,卻是沒回答這句話。

  您倒是也知道那是苦寒之地呢,那您怎麼不記得您四兒子也被您發配過去了呢?這話,陸長亭也就只能在心底腹誹一二。說不定對於洪武帝來說,他覺得自己這樣的做法,正是在磨礪兒子吧。

  朱元璋今日倒像是對陸長亭起了興趣一般,他又開口問:“長亭從前可上過學?你父母沒有將你送去讀書考秀才嗎?”在他看來,以陸長亭的聰穎,想要考秀才應該並不難。

  朱樉心疼地看了一眼陸長亭,心中還有些擔憂父皇一句話戳了長亭的傷疤。不過同時他心底還有些自豪,畢竟當初對長亭的教育,他也有出一份力!

  朱標沒有錯過二弟那一眼的心疼,朱標不由看向了陸長亭,心裡同時暗自嘀咕了起來,難道是家中有什麼艱苦之事?

  朱標正想著呢,便聽陸長亭淡淡開口道:“早已是無父無母的孤兒。”只是他沒有說出自己曾經是個乞丐。畢竟以前他在中都是個黑戶,他對於中都來說,就是一個莫名其妙消失了的人。

  “孤兒?”朱元璋一愣,全然沒想到會是這樣的結果,畢竟陸長亭一直都表現得進退得體,給人的感覺便是家教應當是極為良好的。誰能想到,這樣一個模樣端方的少年,卻是父母雙亡的呢?

  就這麼一會兒的功夫,朱元璋心下便已經閃過了種種思緒。

  初時他是覺得不可思議的,或許是著實少見陸長亭這樣年少有為的人物。但是思及自己也是年少時便沒了父母,就連兄長也都沒了,不也是自己一路打拼過來的嗎?

  正是因著這段經歷的相似,朱元璋看向陸長亭的目光,便愈加的欣賞和慈和了。

  陸長亭被朱元璋的目光瞧得渾身都有些麻麻的。他隱約能察覺到洪武帝的想法,其實他還真沒法兒和洪武帝相比,兩人之間差得遠了去了……洪武帝是真牛啊!他好歹還多了上輩子的經歷呢!

  心中腹誹歸腹誹,陸長亭面上卻是掛著笑容。

  一時間,屋子裡倒是一派和樂融融的景象。

  看得欽天監的人那叫一個咬牙切齒,恨……陸長亭還抽空回頭看了一眼,其中面色最為複雜的就是那個見了他便落荒而逃的青年。

  這些人肯定想不明白,為什麼同樣都是看風水的,怎麼偏偏就他入了皇上的眼?

  陸長亭心裡頓時就笑開了。不得不說,這種滋味兒還是很好的。

  朱元璋雖為皇帝,不必顧忌別人的痛處,但他還是知道多提父母便是戳陸長亭的傷疤,於是他將這個話岔開了:“你年紀還輕,將來是大有可為的!”

  能從一個皇帝的口中說出來這樣的話,那簡直就是將陸長亭捧到天上去了。

  朱標和朱樉二人始終面帶微笑,像是聽不出朱元璋的話過分讚譽了一般。只是苦了欽天監的人,就眼睜睜地看著陸長亭這個毛頭小子,從初來乍到,再到大展拳腳,再一步步越發地受洪武帝看重……

  這個過程對於欽天監的人來說,著實又煎熬,又叫人嫉妒。

  誇讚過陸長亭後,朱元璋的話題便轉到了朱樉的身上。人家父子說話,陸長亭自然不好摻合進去,便對那瞧著他都面露驚恐的青年道:“勞煩諸位大人再同我在端本宮中走走,也好瞧瞧,可有疏漏的地方。”

  欽天監的人自然不樂意,若是真的同他一起走了,他們成什麼了?陸長亭一人的陪客嗎?他們豈不是再度顏面掃地?

  朱元璋聽見了這邊的聲音,道:“若有疏漏之處……朕也正該問罪欽天監了。”後半句聲音陡然低沉了不少,嚇得欽天監的人頓時覺得雙腿發軟。

  欽天監的人哪裡還敢拒絕呢?何況他們就是再蠢笨,這時候也反應過來了。

  他們的生死,攥在這陸長亭的手裡呢!若是陸長亭有心與他們過不去,只消說這風水還有問題便是了。眼下陸長亭正是深受信任的時候,他們就算為自己辯駁恐也無濟於事。

  “是。”欽天監的人應了聲,轉過身來,還得對陸長亭笑臉相迎,“請。”

  那青年也總算學聰明了些,不敢再去捋陸長亭的鋒芒。

  當朱元璋和兒子們閒話的時候,陸長亭一行人已經出了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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