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畢竟他的酒量算不得好……
正猶豫的時候,陸長亭便聽亭子外遠遠地傳來一道女聲:“什麼地方傳來的香氣?誰冬日還在外頭吃東西不成?”
他們似乎是被太監勸住了,陸長亭聽那太監的聲音道:“公主,裡頭乃是陸長亭陸公子呢。”表明身份,便是勸著公主不要往前來了。
陸長亭並不知道來的是哪位公主,他往口中塞了點飯,酒香瀰漫口間的時候,他便轉頭去瞧了,因為距離算不得近,再加上有樹木遮掩,陸長亭便只瞧見了裙擺,並且瞧見了那並非一位公主,而是三位都來了。
那就應當是上次遇見的那三位了。
正想著,她們便繞過太監直直地朝陸長亭這邊過來了。
公主要見人,雖說不大合規矩,但卻是誰也不敢攔的,他們自然就只有眼睜睜地瞧著公主們進了亭子。
陸長亭站起身來一瞧,正是那日那三位公主。
他再一想到昨晚朱樉與他說的話,陸長亭便覺得有些微的尷尬,果然是不能在人背後言是非的,這可實在經不起說,一說便來了……
“見過三位公主。”該有的規矩還是得有,陸長亭不得不起身見了禮。
這一見禮,陸長亭便注意到,這三人中,還真有一人正在悄悄打量自己。對方以為自己的目光多麼隱蔽,但她卻不知道陸長亭的感覺有何等敏銳。
陸長亭也隱晦地順著那道目光看了過去。
在偷偷打量他的是大名公主,年紀最小,個子也最矮,一眼瞧上去,便讓人想到長不大的妹妹。大名公主的五官生得並不差,只是太過靦腆了,這才被兩個姐姐蓋過了風頭。
要說她們之中,生得最好看得還是汝寧公主……
咳。
陸長亭覺得自己的打量著實太不禮貌了,於是忙收回了目光。
他並不知道自己在這三人心中,他倒是長得最好看的一個。
汝寧掃了一眼跟前的擺設,問道:“在此處用飯?你倒是閒情逸緻!”
陸長亭只淡淡一笑,別的並不多說。他本就不適合和公主多加交談,自然是能用笑糊弄過去的,那便用笑糊弄過去。
只是陸長亭忘記了自己的笑容多麼好看,當他笑起來之後,跟前三人都微微紅了臉。不是她們把持不住,或是有什麼別的心思,只是身在深宮,少有見外男的時候,這一見偏生就是個模樣頂好的少年,自然忍不住臉紅。
尤其大名公主,再看他的時候便顯得更加偷偷摸摸了。
陸長亭注意到這一點後,頓時有些哭笑不得,若是想看,不如大大方方地好好看……但這話他也不能對人家說啊。
汝寧指了指湯鍋道:“我能坐下來一同吃嗎?”她身後的宮女立馬變了臉色,忙一把抓住汝寧的裙擺:“公主……我們該回宮去了……”
公主和男子在亭中用飯,那傳出去會是什麼樣子。
汝寧卻是不管不顧,就在陸長亭跟前坐了下來,並且還壓低聲音道:“那日我聽見你管我二哥也叫‘二哥’了,你膽子倒是不小……是我二哥認你為義弟了嗎?”
朱樉倒是不曾如此說過,倒是朱棣對外,從來都是說他乃自己的義弟。這麼說來,他也就算是朱樉的義弟吧。於是陸長亭點了點頭。
不過之後他還得再多注意一下稱呼,免得傳出去了,總歸有著影響。
“那也勉強算是我們的親戚了……”汝寧開口便是如此道。
陸長亭著實被驚了一跳。
開口就是攀親戚,不知道的還以為他才是天潢貴胄呢!
陸長亭忙道:“公主說笑了。”
“誰與你說笑了?”汝寧斜睨了他一眼,坐下來便要與陸長亭交談,其他兩人也有樣學樣,跟著坐了下來。
這人都落座了,宮人們又能如何?總不能將公主們都揪起來啊,於是也只有乖覺地守在後頭,聽候著主子的吩咐。
汝寧說是要交談,便當真和陸長亭交談了起來,陸長亭初時還有些牴觸,但到了後頭,也就漸漸和對方聊起來了……
懷慶和大名二人,就坐在一邊,眼巴巴地瞧著他們,眼底滿是好奇。
這時陸長亭才頓悟過來,這哪裡是人家對他有意思啊……想也知道他的魅力沒這樣大,只是他放在人家眼中很稀奇罷了,而且她們也很想從他口中聽點兒有趣的事出來。
畢竟,在大婚之前,這便是她們這輩子最後的放縱了。等到嫁了人自然還有更多的束縛加在身上……
大明公主,生活不易啊!陸長亭在心底暗暗感嘆了一聲。
光自己吃,讓公主就這麼瞧著也著實不太好,陸長亭便乾脆令人再去準備碗筷來。
沒一會兒,亭子裡的景象便變作了四個人圍著一口鍋吃得正香。因為有女子在,那溫著的酒很快酒被撤走了,倒也省卻了陸長亭喝與不喝的糾結。
不知不覺便是兩個時辰過去了……
因為食物是溫著的,所以也不擔心會冷掉,竟然一吃便吃到了這個時辰。
而這時候朱樉也來接陸長亭回去了。
汝寧三人依依不捨地瞧了一眼陸長亭的方向,這才也帶著宮人歸去了。
朱樉就是典型的護犢子心理,見陸長亭對女色沒興趣的時候,他又擔心到了極點,而真等陸長亭和女子走近之後,朱樉心底又很難接受……
朱樉在心底低低地嘆了口氣,若是長亭永遠是那個十歲小長亭多好。
兩人回到宮中,另一面太子朱標和洪武帝也收到了下面人報上來的消息。
先是說陸長亭用那筆墨紙硯了……先是寫信送往北平去了……
朱元璋笑了:“怕是送信回去給家裡人吧,倒是跟個孩子似的。”
那太監又稟報說,陸長亭早晨還練字看書了。
朱元璋點點頭,更覺對這少年喜愛不已:“果然是個愛讀書的。”
太監又說了陸長亭吃湯鍋,撞上三位公主的事。
朱元璋皺了皺眉,但到底沒說什麼,很快便揮退了太監。
大明的公主大都是嫁到了洪武帝的臣子家中,還有些是小有家世的,公主嫁過去後,便是牢牢將這些人家把握在了皇帝的手中……朱元璋不知道他那三個女兒,是否對陸長亭動了心思,但他知道,皇家的公主是不可能嫁給這樣的人物。
哪怕這個人再有本事,再如何年輕有為……都不行。
當然,這時候的洪武帝根本不知道,這會兒捨不得女兒,以後賠的就是兒子了。
陸長亭將端本宮剩下的事宜全部交給了欽天監,於是他便在皇宮中過了幾日悠閒日子。
冬日越發地冷了,陸長亭也就沒再往那花園去了。待到朱樉料理完手頭的事後,便說要帶陸長亭回秦王府去住。
秦王府可要自由多了,陸長亭自然是欣然應允。但是考慮到洪武帝的心情,在走之前,陸長亭還是先到端本宮去晃悠了一圈,確認欽天監的人超常發揮、沒有掉鏈子以後,陸長亭這才放心地踏出了端本宮。
“等等……”
嗯?誰在叫他?剛走到殿門外的陸長亭不得不回了頭,他定睛一看,才發現跟前站了個中年男子,著白身打扮。
這人並非欽天監的人,他也是布衣,之前和那被扔出去的青年走在一處的,這人表現得比青年要沉穩多了。只是他這時叫住自己,是什麼意思?
陸長亭微微挑眉:“閣下有何事?”
中年男子神色淡漠,沒有敵視的味道,卻也沒有套近乎的意思,他只是用很平淡的口吻問:“見公子本事高強,便想問一問,公子師承何門何派?”
這風水也是講究一個門派的!不同的門派,看風水的路子便不同……陸長亭知道這個規矩,因為這個規矩哪怕是到了幾百年後也依舊存在。
只是他還當真無門無派……
於是陸長亭隨口道了一句:“無名。”
“無名門下?”那男子竟然還當真了,還低頭細細思索了起來,瞧上去應當是在搜尋記憶,尋找關於這無名門派的信息。
陸長亭嘴角抽了抽。
瞧上去這樣嚴肅沉穩的一個人,怎麼這樣容易被忽悠呢?
陸長亭道:“我還有事便先行離去了,閣下請便。”
男子點點頭,目送他離去。
待陸長亭轉身大步向外走的時候,他還隱約能聽見那男子低聲嘀咕:“從前著實沒有聽過啊……”
無名,無名,你上哪兒聽去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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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王府
朱棣轉頭,很是認真地問程二:“今日也沒有收到長亭的信嗎?”
程二猶豫道:“許是……還在路上吧……”
朱棣皺眉,沉吟半晌:“收拾東西。”
“啊?”
“回應天。”
作者有話要說: 很久以後,洪武帝的腸子都悔青了……
第113章
藩王要回京師, 自然非同小可,程二雖是快快收拾好了東西, 但卻還要先傳信回應天方可啟程回京師。
這廂陸長亭跟著朱樉回到了秦王府, 只是過上幾日,方才進宮一瞧,隱隱站在了為欽天監把關的位置上, 地位著實有些超然得過了頭。若是放在之前,欽天監定然難以容忍這樣的局面出現,然而欽天監的人也終於聰明了一回,知道眼下正是陸長亭深受聖寵的時候,他們若是再不識趣, 豈不是反倒惹得皇上發作他們?
欽天監的人個個都乖覺了起來,雖然面對陸長亭時仍舊冷冷淡淡, 但好歹沒有說什麼不該說的話, 做什麼不該做的事了。
陸長亭也覺得省心不少,這“監工”做起來倒也風生水起。
只是應天終究不比北平,他在北平已經熟悉得差不多了,出門都自由得很, 今日有這個相邀,明日有那個相邀, 偶爾再同朱棣去一趟軍營, 兩人再聯手坑個人……如今再回想起來,竟是覺得那樣才叫過日子。
如今在應天府,雖說因著聖寵, 誰也不敢怠慢了他,但終歸是差了太多……
陸長亭實在有些想念北平了……
一轉眼,陸長亭在應天也停留滿一個月了。
他打著呵欠從被窩裡爬出來,想著朱棣呵斥他的模樣,換了衣衫,洗漱乾淨,便出門去練功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