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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翌日晨起。

  宮女端著水進來的時候,打量了陸長亭好幾眼,眼裡滿是好奇和驚異。

  陸長亭瞬間便知曉,看來這已經是傳開了。

  其實能不傳開嗎?皇太子病倒的事牽動著整個皇宮啊,現在有人一來,便瞧出了太子病倒之事的起因,那如何能不引起皇宮震動?何況背後的洪武帝也有意放縱這樣的發展,好使之消除秦王朱樉身上的流言呢?所以,這傳開的速度自然就快了許多。

  朱樉自然也注意到了這一點,他倒是引以為豪得很,還笑道:“長亭本該如此大放光彩!”朱樉心底更覺得老四將長亭送去校場的行為,實在是不可取了!依照長亭的本事,在應天府都是能闖下一番事業的,拘泥在北平王府中,又有何意思呢?

  這時候朱樉倒是忘記了,自己其實也是想將陸長亭拐到自己王府上去的。

  兩人簡單洗漱過後,用了飯,便再度往端本宮去了。

  只是今日不僅欽天監的人在,連太子妃也來了。

  當陸長亭和朱樉踏入到端本宮中後,站在裡頭的太子妃便立即轉過了身,口中喚了聲“秦王”,只是態度依舊冷淡,隨後她便看向了陸長亭,而這時候她面上的表情就發生了變化。

  “是陸公子吧?多謝陸公子了!”太子妃的口吻顯得真誠了許多,並且緊接著她便為自己昨日的魯莽道了歉:“昨日是我不識陸公子本事,這才說了胡話冒犯了陸公子,還請陸公子不要計較。”作為太子妃能放下身段來說這話,已經是分外難得了。陸長亭不由讚賞地看了她一眼。

  太子曾有元妃常氏,乃是開國大將常遇春之女,正所謂將門虎女,也確實遺傳了其父之風,頗為落落大方,而繼妃呂氏父親不過是太常寺卿呂本,陸長亭記得此人還曾經是元臣,投靠明朝後有過一段好日子,只是後頭辦事不力,經歷了好一段波折,最後官位便定在了太常寺卿上,也就是管宗族祭祀的長官。兩者相比,差距甚遠。因而大多對呂氏的評價都是溫文端莊。

  不過今日陸長亭倒是見識到了這女子的另一面。

  並非表面柔弱的女子,骨子裡也是柔弱的。

  太子妃並不知曉陸長亭在打量她的時候都想了些什麼,現在她只著急於一件事,拜託陸長亭找出剩下的異處。

  太子妃不知道陸長亭在想什麼,此時陸長亭也不知道朱樉在想什麼。

  朱樉瞧著陸長亭望向太子妃時那專注的目光,心底咯噔一響,這長亭平日看不上任何女子,這不會一看……便看上了不該看上的人吧?

  作者有話要說:  四哥為什麼放心讓二哥帶長亭走,不僅是因為二哥能護他周全,還因為四哥知道,二哥嘴上說得厲害,但是真要有女子接近長亭,二哥也是會嚴防死守的……

  第106章

  朱樉張了張嘴正要出聲, 陸長亭就收回目光掉頭走了。

  陸長亭此時還記掛著正事呢,自然沒太多閒心仔細去打量誰。畢竟這裡很多人, 自這一次後, 後面都不會再遇見了。就說這太子妃,到朱標洪武二十五年病逝之後,便也會跟著殉葬, 而他等這次事件了結後,便會回到北平,等再到應天府來,便應當是朱棣殺過來的時候了,到那時, 欽天監的這些人怕是也換一波了……

  陸長亭將這些瑣碎的思緒拋到腦後去,直接走向了皇太孫朱允炆的屋子。

  就在陸長亭走到門口的時候, 有人出聲了。

  “陸公子不是慣會觀氣嗎?怎麼就不能一口氣將整座端本宮的異處都瞧出來呢?這般故意藏著掖著, 難道是為了討更多的好處?”這人雖然已經竭力壓制口吻了,但還是透出了些許針鋒相對的意味。

  此話一出,朱樉跟著太子妃都皺了眉。

  “是嗎?”不待朱樉和太子妃開口,陡然便有一道低沉的嗓音插。入了進來, 眾人對這道聲音再熟悉不過,聞言之時, 便忍不住渾身一顫, 紛紛轉過身來,跪地呼道:“見過皇上!”

  太子妃對此倒是並不驚訝,只微微躬腰口稱兒媳見禮。她在太子身邊久了, 自然知曉洪武帝對太子的看重,洪武帝會親自前來,並不奇怪。

  朱元璋此時沉著臉,目光銳利地看著跟前的人。

  朱元璋的年紀漸漸大了,連孫輩都有了,尋常時候都是慈眉善目的,但真到了這樣的時刻,他的威勢卻是無人能及的,只消尋常一個眼神,便能將這些人嚇得兩腿發軟。

  一時間端本宮內竟是變得鴉雀無聲了起來。

  “你,起來說說,你憑何指責他藏著掖著?”朱元璋直接點中了那青年。

  青年還以為洪武帝根本沒注意到開口的人是誰,哪裡知道一來便點中了他,他不由渾身一僵,他慢騰騰地站起身來,結結巴巴地道:“是、是他自己昨日說的,自己慣會觀氣的,一眼便瞧出了這屋子的不對,怎麼便瞧不出其它的呢?糙民也是疑心他欺瞞皇上,這才有此猜測……”

  都到這時候了,青年自然要聰明一些,推說都是為了皇上著想。

  陸長亭心下覺得好笑,不由看向了朱元璋。

  洪武帝又哪裡是這樣好糊弄的?他當然不會因青年這樣一句話,便喜笑顏開地放過了他。

  朱元璋看向了陸長亭,淡淡道:“陸公子可要為自己辯解?”

  這時候太子妃也跟著朝他看了過來,目光帶著驚疑不定之色。

  陸長亭在心底輕嘆一聲,這太子妃護短固然好,但這疑心病也著實重了些……

  不過陸長亭此時心下半點慌亂也無,從洪武帝方才說話的口吻,他就能聽出來洪武帝的態度,並未對他起疑。當然,這也許是因著朱樉的原因,畢竟去懷疑兒子帶回來的人,那和懷疑兒子有什麼差別?

  “糙民觀氣時,若是身旁有這樣吵嚷的人在,便定然靜不下心來,一口氣觀個到底。”陸長亭淡淡道。

  聽他如此說話,朱樉忍不住笑了笑,果然是長亭的風格,懟誰都不會帶遲疑一下的,但同時朱樉的心也微微懸了起來,他不知道父皇是否容得了長亭這般口吻。

  此時陸長亭還在繼續往下道:“觀氣並非是一眼便能瞧出來的,昨日與皇上講述發現過程的時候,糙民也並未說自己一眼就發現了,只是聽在旁人耳中,倒是顯得很輕易一般。糙民不過是自打走到端本宮外,便開始細細端詳,待走進來以後,也沒放過任何一個角落,這才得以窺見幾分。沒成想到,這居然也成為了別人懷疑糙民的理由。”

  這話說罷,連太子妃都微微赧然了起來。而再看那青年已經低下了頭,雖然辨不清面容,但是陸長亭猜測,他此時心底應當正在痛罵自己。

  但是痛罵又有什麼用呢?從他開口那一刻開始,便註定結局了,誰讓他管不住自己的嘴呢?

  “妄自揣測一番,便敢攻擊他人。”朱元璋厭惡地看了一眼青年。

  之前青年來的時候,朱元璋待他是溫和的,但自從他們誰都找不出異處來之後,朱元璋待他們便沒了當初的耐心,此時還不自量力地跳出來挑事,那便生生是送了錯處到朱元璋的眼皮子底下,朱元璋自然心頭老大一陣不滿。

  青年無意中對上朱元璋這一眼,登時渾身發軟,差點就這樣倒下去,口中只能訥訥道:“皇上……”

  朱元璋重新看向了陸長亭,問:“他既然冤枉了你,便是他有錯,你欲如何處置他?”言下之意便是,這青年如何處置都聽陸長亭的。

  那青年一聽,這還了得?當即便嚇得開始告饒了。

  “皇上,糙民絕無惡意構陷之意啊!皇上……皇上!求皇上饒過糙民吧,糙民這也是為太子著想啊!”

  陸長亭的目光掃向了那青年。這人是典型的不到黃河不死心,方才都還能出言推脫,這會兒卻是嚇得面上發青,整個人都軟倒在了地面上,說不好下一刻便要涕泗橫流。著實毫無風骨可言!

  這樣瞧來,初時他身上展露出的沉穩,都不過是假象了。

  “那糙民便斗膽了。”陸長亭道。

  朱元璋等著他往下說,他就等著瞧這陸長亭能如何斗膽。

  “請皇上將此人扔出去吧。”

  “扔?”朱元璋注意到了這個特別的字眼。

  “令兩名侍衛將他舉起來,扔到殿外,定要高高舉起,重重扔下,那才叫扔。”陸長亭淡淡道。

  這青年是為太子之事而被尋來的,陸長亭當然不能開口便是將此人趕走,但就算是不趕走,他自也有法子整治他。被侍衛舉著扔出去,想也知道什麼面子裡子都會被丟盡。而這個要求過分嗎?不過分啊,只是讓人將他趕出端本宮而已,還沒說徹底將他從這次事件中驅逐出去呢。知道的人,只會說他心懷寬廣,被人這般攻訐,眼看著還有洪武帝做主呢,他卻滿不在乎,只選擇了這樣的懲罰。

  這難道不是心懷寬廣嗎?

  誰會想到,這讓那青年丟了多大的臉呢,誰會想到,要是真按照陸長亭說的這樣扔出去,不說那青年會斷肋骨,至少疼痛上幾天是有的。

  朱元璋聞言,這才忍不住又將陸長亭掃了一眼,笑道:“好,那便依照你所言!”“來人!”

  “皇上!皇上饒命啊!”青年哪能不知道這會令自己多麼丟臉呢?他頓時便慌亂了起來,甚至還從地上直起腰來,想要去抓朱元璋的衣擺。

  朱元璋面色變都不變一下,倒是太監走了上前,一腳正踹在那青年的手上,青年慘叫一聲,倒了回去。而此時侍衛已經上前來了,拎著青年便要往外走。

  陸長亭出聲道:“等等……”

  侍衛轉過頭來,疑惑地瞧著陸長亭。

  “換個姿勢,用抬的。”

  侍衛看了看朱元璋,見皇上都默認了,侍衛這才將那青年放下,改拎為抬,這瞧上去就像是什麼一般?竟像是抬屍體一般。

  那青年丟臉極了,劇烈掙紮起來,仍舊不斷地口呼“皇上”,侍衛面無表情地往他嘴裡塞了布,並且雙手更有力地鉗住了他的四肢,練武之人力道之大,青年痛得臉色一片青白,五官都隨之微微扭曲了,若非口中被堵住了,他必然會發出悽慘的吼聲。

  侍衛將他抬著出了端本宮,陸長亭置身端本宮內,過不久,便聽見了一聲悶響,想來是侍衛當真按照他所說,將那青年這麼扔下去了。

  陸長亭可不會對此人有半分同情,那青年之前故意攻訐他的時候,難道沒有想過後果嗎?青年定然是想過的。若是陸長亭真的被他坐實了欺騙之責,那欺君將會受到怎樣的責罰,想也知道是極為嚴酷的,說不準朱樉也會跟著被懷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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