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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陸長亭登時覺得仿佛有一把火,從他的脖子根一直燒到了天靈蓋,他的臉和耳朵一下子就蒸熟了似的。

  這下子是不打也招了,擺明了他是看過話本內容的了。

  陸長亭真是窘死了,他都快忘記這個東西了,怎麼能想到剛好被程二收拾了,程二剛才跟朱棣說的定然就是這個,難怪他們面色那麼奇怪!陸長亭默默地代入了一下,哥哥發現剛上初一的弟弟,開始看小黃。漫了……

  哦,這真是太可怕了。

  陸長亭僵著臉胡扯,“……之前去買書,買錯了。”

  陸長亭小心地眨著眼,睨著朱棣臉上的神色。

  這四個月,長的不僅有陸長亭的體重,還有他那雙越來越漂亮的眼眸,這會兒眨巴眨巴著,水光泛濫著,朱棣一對上,就說不出話了,什麼氣都給憋回去了。

  朱棣想了想,似乎倒也沒什麼,他這麼大的時候,似乎……也看見過這樣的東西?就只是將自己換在兄長的位置上,就難免有些擔憂了。

  朱棣長舒一口氣,道:“罷了,此事便不說了。程二,收起來吧。”

  程二點點頭,將話本搜走了。

  陸長亭頓時覺得,很有可能被程二拿去躲小被窩看了。

  “快去洗漱吧。”朱棣道:“我有些累了,早點歇息。”

  你累了跟我有什麼關係?陸長亭眨眨眼,瞥了一眼朱棣臉上的疲色。不過陸長亭還是老老實實地去洗了澡,洗了臉,用柳枝刷了牙。雖然是春日,但井水是涼的,連帶著陸長亭漱完口之後,碰到井水的手也是冰涼的。

  進了老屋之後,朱棣抓了抓他的手,拽著他就一塊兒上。床了。

  和之前一樣,朱棣將陸長亭箍在了胸前,被子再蓋上來的時候,便暖和了起來。朱棣似乎是真的有些累了,也不知道他今日還做了些什麼。

  朱棣拍了拍陸長亭的腦袋,“睡吧。”

  靠著朱棣的手臂,陸長亭不自覺地想到了他們離開之後的那一日,他發著燒,滿腦子就剩下“聽天由命”四個字,那一刻他似乎是真的有些想念會自動發熱的朱棣。

  陸長亭閉上了眼,但是不自覺的,眼睛酸了酸。

  朱棣剛迷迷糊糊睡著了,突然覺得胸前一片黏糊,一下子又給驚醒了,他睜眼一看,就見陸長亭閉著眼往外流淚。

  作者有話要說:  其實也沒有嗖嗖嗖長大,看來要推遲到下章了咳……唉╮(╯_╰)╭正好寫到四哥子嗣娶妻的問題,就順便說一下好了,妻肯定不會娶,娶了那就是騙婚了對叭?妻子都沒了,還哪兒來的兒子呢?讓四哥斷子絕孫好了!哼,就這樣決定了!

  **

  下面請問大家:

  四哥到底是火爐呢還是自動發熱機呢還是電熱毯呢?

  第041章

  陸長亭這一覺睡得很是舒服, 睜開眼之後,陸長亭茫然了好一陣, 才驟然想起, 自己已經不在典房之中了。陸長亭揉了揉眼眶,雙手撐著床鋪坐了起來。

  朱棣掀起帘子走了進來,“醒了?你又錯過一次練功夫的時辰了。”不過嘴上雖然這樣說, 但他到底是沒有強制性地將陸長亭從被子裡扒出來。

  “幾時了?”陸長亭覺得有些羞赧,仿佛這一刻肚皮上的肉都跟著沉了沉,在提醒著他這份重量。

  “已是午時了。”

  陸長亭頓覺汗顏,古人睡到這個時辰方才起的,實在沒幾個吧?他掀開被子下了床。

  朱棣卻突然出聲道:“你昨日為何哭了?”

  “啊?”陸長亭滿臉怔忪, “我哭了?”陸長亭微微偏著頭,實在沒能理解朱棣這句話。不是陸長亭的理解能力何其薄弱, 而是男兒有淚不輕彈, 陸長亭是真的少有流淚的時候。除了四月前那次差點被發高熱燒死,陸長亭是真沒掉過什麼眼淚。這讓他怎麼能相信朱棣口中說出來的話?

  朱棣指了指枕頭。

  陸長亭順著他指的方向轉頭去看,枕頭上確實有點兒可疑的痕跡。陸長亭將頭扭轉回來,面不改色地道:“應當是……口水吧。”

  對於陸長亭來說, 眼淚遠比口水還要羞恥。

  流淚就仿佛是在示弱。從很早以前,陸長亭就告誡過自己, 若只想做個任人宰割的弱者, 那就盡情地流淚。如果想要站起身來,戰勝他人,比他人攀爬得更高, 那就只有打住流淚的念頭。無論遭遇什麼事,先保持理智冷靜的思考,遠比無助流淚有用的多。

  當然,人在生病的時候,身體機能下降,身體和心理上帶來的雙重壓抑,是可能會流淚的,不過也就那麼一次了。

  陸長亭眨了眨眼,無比真誠地看向了朱棣。

  兩人目光相接。

  大約是陸長亭的目光實在太無恥,又或許是他的目光實在太真誠,朱棣最後也只得順著他的話往下說:“原來是口水啊。程二,進來。”朱棣將程二叫進來,讓他拿著枕頭洗去了。

  程二盯了盯枕頭上的痕跡,低聲問道:“主子,這是個什麼?”

  朱棣淡淡地瞥了一眼陸長亭,口吻平淡,“口水。”

  程二怪異地看了看陸長亭,不過由於最終顧及著小孩子幼小的心靈,於是程二將冒到嗓眼兒里的話咽了下去。

  偏偏陸長亭這時候臉皮極厚,他站在那裡,神色淡淡,巍然不動。

  朱棣看著他這般強裝正經的模樣,心底忍不住覺得一陣好笑,他走上前去,大掌拍在陸長亭的背上,道:“走吧,出去。洗漱吃飯,而後還要練功夫。”

  陸長亭疑惑地道:“四哥不用做事嗎?”其他幾個兄弟都不在了,朱棣一人在中都,難道不是立即抓緊時機,培養自己的人才和勢力嗎?還是說這個時候,朱棣實在太年輕了,還不曾意識到這些?

  朱棣以為陸長亭說的是,出門去做工賺錢的事。

  朱棣道:“不用了,回到家中之後,長輩對我們很是滿意,我回到中都的時候,便又給了一筆錢,這筆錢,若是節省一些,在中都足夠過上五六年了。”

  看來就算皇帝老子不心疼小輩,也有別的人心疼。

  早聽聞歷史上關於那位馬皇后的記載,極為慈和儉樸,更是收養了不少遺臣的兒女,都納在膝下撫養。

  根據這些記載來看,她是很有可能攛掇著洪武帝心疼心疼兒子,再給一筆錢的。

  雖然有時候歷史也不可盡信,但先從好處想起嘛。

  既然不用再做工賺錢,陸長亭倒是也鬆了一口氣。

  不過隨後朱棣又補充了一句,道:“若是長亭需要我陪同,那我便繼續陪同長亭去給人看風水。”

  陸長亭搖頭,“不必了。”短期內,他是沒什麼風水可看了,他得考慮將業務拓展一下了。

  這中都貧窮,人家都算不得多。還是得去富貴人家才好。

  再等等吧,等安喜明理知事,再有安老爺護佑著,便不會出什麼事了。而等他再有錢一些,便也能直接讓吉祥隨他而行了。

  “不必了啊?”朱棣面上閃過了失望之色。

  等到陸長亭用完飯之後,朱棣便又拎著他出去練功夫了。

  練了沒一會兒,便聽下人來報,有人往他們這邊過來了。

  陸長亭卻沒心思去關注這個,他蹲著馬步都難受極了呢!

  只是那來的人,口中卻是叫嚷道:“陸小公子!陸小公子!”聲音洪亮,不絕。朱棣銳利的目光掃到了陸長亭的身上,道:“是友人?”朱棣說著,自己看向了來人,口中隨後否定道:“不是友人。是個中年男子。他怎會來尋你?”“別晃,穩著,回答我的話就好。”

  陸長亭額上的汗水都結成汗珠嘩啦啦往下落了。

  他這會兒特別想啃朱棣一口。

  你要求怎麼還那麼多呢!

  還不能晃!

  陸長亭有點懷念朱樉在的時候,還能站出來插科打諢一番,好歹讓陸長亭感受一下春風般的溫暖。輪到朱棣這兒,可就全剩下酷寒了啊。

  陸長亭抿了抿唇,挺直了腰背,咬牙道:“那……應當……是,是牙行的人吧。”

  朱棣點了點頭,這才令人放了那中年男子過來。

  男子快步走上前來,見了陸長亭的模樣,不由得一怔,“陸小公子,這、這是?”

  陸長亭看也不看他,視線完全凝固於一點,頭也不回地道:“在練功夫。”

  男子發覺自己問的太籠統了,忙換了句話問道:“聽聞您退了典房,陸小公子這是為何?”男子的聲音透著些微的惶恐。

  大約是在擔憂,是不是他何處做錯了,得罪了陸長亭。

  陸長亭眨了眨眼,汗珠從他的睫毛上滾落了下來,“看見你跟前的人了嗎?”

  中年男子疑惑地看向了朱棣,正對上朱棣銳利的目光,他不自覺地打了個哆嗦,道:“看、看見了。”

  “他是我的兄長,剛回到中都,此後我便跟著他住了。”

  聽到陸長亭開口說出的第一句話,朱棣的嘴角不自覺地往上翹了翹。

  男子恍然大悟,“原來這位也是陸公子啊!”男子琢磨著,似乎從前陸小公子是有幾位兄長。男子汗顏,看來是他過分小心了,還以為是自己得罪這位陸小公子了。

  男子忙告辭了,不敢再打擾下去。畢竟他們的模樣看起來,練武練得很是入迷呢!

  待男子一走,程二方才忍不住笑道:“小長亭的本事越發大了。”

  陸長亭沒抬頭。

  程二便自己接話繼續往下道:“自那陳方之後,小長亭如今在中都,是不是無人敢惹啦?”

  陸長亭搖頭,“還有人是我得罪不起的。”

  “還有人是你得罪不起的?”程二驚訝。連他家主子都敢懟,他可真是沒看出來陸長亭有什麼不敢得罪的。

  “有啊。”陸長亭輕飄飄地道:“衙門,大夫。”

  一個掌刑法,能定你生死,一個同樣能定你生死。

  程二聞言怔然,隨後忍不住笑道:“長亭說得不錯,哈哈哈!這兩類人,的確是不能招惹的。”說罷,他一邊搖頭,一邊補充道:“不過如今我算是知曉了,風水師也是不能招惹的。”

  陸長亭只是淡淡一笑,卻沒有說話。

  其實沒有什麼人是好招惹的,俗話說狗急跳牆,兔子急了還咬人呢。你若是情商低到真見一個招一個,那得倒大霉!且不說你招惹的是誰,這人有沒有權勢地位,但你招惹下的罪過,總有一日都會還到你的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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