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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陸長亭越往下說,那陳方的臉色就變得越厲害了。

  他眼底真真實實地透出了心虛之色。因為他想起來了,他想起來這處宅子了,的確是被他動了手腳,大手腳!

  陸長亭頓了頓,冷笑一聲,鏗鏘有力道:“接下來我要說的,你們可都小心別吐了。”

  “陳方此人喪心病狂,竟是殺人埋骨,埋於池塘之下,用於生陰煞!而那人骨,一乃女子之屍身,剩下的卻都是稚子!不過五六歲的稚子啊!打碎了骨頭,泡軟了四肢,生生蜷於罈子之中,再放在池塘里,淤泥遮蓋、不見天日,永生不得轉世投胎!可真是好心腸啊!”

  正巧此時一陣冬風吹來。

  眾人戰慄久久。

  作者有話要說:  許多年後,

  老四:為了不絕子嗣,我們再來一發吧!

  #名聲一毀毀一窩##無辜的二哥三哥五哥啊#

  第036章

  院子裡一片死寂, 寒風呼嘯的聲音便顯得更為清晰了。

  陳方臉上的表情僵硬了,仿佛連帶著他的麵皮也都僵住了一般。若不是因為極度憤怒, 他的脖頸凸出了青筋。陸長亭會覺得他此時化作了一座雕塑。

  “哇……”下人手中抱著的嬰孩忍不住哭出了聲, 撕裂了膠著住的氣氛。

  陳方立即轉頭去看自己的兒子。

  但有了陸長亭的話在前,此時陳方的舉動就顯得很是好笑了。你的兒子是性命,別人的兒女便不是了嗎?

  劉先生輕咳一聲, 半晌才找回了自己的聲音。

  怪只怪陸長亭方才說出口的話,實在太過震撼人心,導致好半天都無人敢出聲,只能站在院中,渾身戰慄。

  “若正如你所說, 那陳兄、不,陳方便是有害人性命之罪了?”劉先生的心漸漸沉了下去, 他嘆了口氣, 道:“看來,今日陳方得往縣衙走一趟了。”

  方才陳方還無所畏懼地讓陸長亭將他送到縣衙定罪,此時劉先生一出言,便成了最大的諷刺, 這股濃濃的諷刺擰成了一團,重重抽在了陳方的臉頰上。

  “劉先生……劉先生怎能輕易信了此人?”

  陸長亭慢悠悠地插聲道:“屍骨已經送往縣衙了, 我想過不久縣衙也應當會派人來請你前去了。”

  陳方愣了愣, “縣衙?”這一刻他才清楚地認識到,從一開始,這個孩子就沒有欺騙自己, 他口中說出的每一句話都是挖好了坑等著自己跳下去,可惜自己並未察覺,竟是給了他繼續往下,一步步套牢自己的機會。

  陳方越想越覺得胸中一陣氣血翻湧。

  陳方的身子晃了晃,忍不住一手扶住了旁邊的下人。

  陸長亭這人可記仇得很,哪裡是這樣輕鬆就能撒手不管的?

  陸長亭環視了一圈周圍的人,道:“你們還敢確信,陳方沒有在你們的屋中動手腳嗎?”

  眾人默然,此時不敢輕易開口。

  “我可到你們府上走一趟。但是,我也不是什麼慈悲菩薩,干不來一心為他人的好事,若是發現問題之後,你們便須得也一樣付以酬勞。當然,若你們心中依舊信任陳方,那便當我方才的話沒說過。只不過……”陸長亭轉過頭來看著陳方,“你是不是該叫我師父了?”

  陳方死死地咬著牙,幾乎用盡了全身的力氣,他的腮幫子甚至因此而鼓了起來。

  他在中都經營了這樣久的時間,竟是在一日之內,就這樣輕易地被人打碎了。

  “不叫也可以。”陸長亭輕蔑地道:“這樣蠢笨又惡毒的徒弟,我也著實不想要。”說罷,陸長亭抬手輕點了一下那位劉先生,“也罷,我便為你家中看一次風水,不要報酬,到那時,你們自然知曉,這陳方做沒做手腳,他的本事又究竟如何低劣!”

  陳方的身體顫抖了起來,他快步就要朝陸長亭走過去。沒有誰還能忍受這般的羞辱。他的臉面已經被對方徹底撕扯下去,並且毫不留情地扔在地面上踐踏,周圍投來的目光讓陳方感覺到了濃濃的羞恥和憤怒。

  原本他應該是高高在上的,中都眾人都是求著他的,可是這人的出現,將一切都就此阻絕了!

  怎麼還能忍受?

  如何能忍受!

  陳方抬起了手,五官在那一瞬間有所扭曲,眼底迸she出了陰冷憎恨的光芒,只是因為他此時背對著賓客,賓客們並沒有看見他的面部表情,只隱約能猜到陳方是要惱羞成怒了。

  就在陳方死死盯著陸長亭準備下手的時候,就在陸長亭以為自己真會被對方掐死的時候,朱棣面色一冷,及時出手,他用力捏住了陳方的手腕,“咔嚓——”陳方的動作一滯,緊接著喉嚨里發出了一聲慘叫。

  所有人都只覺得眼前一花,便看見陳方被那人重重甩了出去。

  陳方捂住了自己的手臂,發出了慘痛的聲音,他難受得在地上蜷縮了起來。

  “你、你該死!啊!”陳方喉中費力地擠出了咒罵聲。

  而朱棣只是冷漠地看著他,仿佛看著一具死屍。

  這樣的目光令陳方不自覺地膽寒。

  陸長亭瞥了一眼陳方,哦,他的手臂被生生折斷了。

  朱棣抿了抿唇,這才慢條斯理地道:“說話便說話,動什麼手?”

  陳方手臂疼得要命,但此時更讓他覺得難堪的是,他在這麼多人的跟前丟了面子,他的臉上一陣火辣辣,比肢體帶來的疼痛還要讓他難以忍受。

  他能感覺得到,那兩個人在看向自己的時候,目光是輕蔑而冷酷的。

  陳方有一瞬間的茫然,他到底……到底招惹上了什麼樣的人物?

  場面已然狼狽又混亂。

  劉先生不得不出聲道:“先到此為止吧。”

  陸長亭拽了拽朱棣的袖子,將他往身後拉了拉,朱棣身上的氣勢陡然收斂了起來。

  眾人看得咋舌,方才果然是因為絕子嗣這等深海大仇啊!不然怎麼會讓眾人都忍不住覺得,他是想要下手殺了陳方呢?

  下人們衝上前去想要將陳方扶起來。

  只是恰好在這時候,一個下人快步從外面跑了進來,道:“衙門……衙門來人了!”

  他話音剛落,後面一陣密集的腳步聲就近了,一群身著青衣紅馬甲的皂隸便快步走上前來了,“將陳方帶走!”為首的人連看也不多看其它人一眼,直接出聲下令道。

  陳方還僵倒在地面上,他止不住地渾身冒冷汗。

  怎麼會這樣?為什麼,為什麼他不過是對那座宅子動了手腳,最後卻要淪落到被抓往縣衙?

  皂隸無意中見了一旁的劉先生,忙和劉先生打了招呼,口稱“師爺”。

  陸長亭心中鬆了一口氣,看來他還真沒猜錯。

  明朝的時候,縣令身邊的師爺是不具備公職的,但是凡縣令身邊大多會有這樣的一位師爺,在政務起到極大的幫助作用。師爺或許是縣令的好友,或許是縣令僱傭來的有能之士。但不可能否認的是,師爺是與縣令最為親近的人,除了縣令他媳婦兒以外。於是師爺的地位就擺在那裡,雖不為官,但人人都要敬他三分。

  他選定了這位劉先生下手,之後要想將陳方往下踩那可就容易多了。

  可憐陳方還不知,自己已然被人捏在了掌心,搓圓捏扁全由他人心意了。

  皂隸是得了縣令之名來抓人的,此時可不會有半點手軟,他們很是威風地將陳方拎了起來,並直接推搡開了兩旁的下人,然後又極為威風地押著人出去了。

  來了這麼一出,這院中眾賓客已然是徹底心涼了,等再望向陸長亭的時候,他們眼底已經不可避免地帶上了狂熱之色。

  到這一刻,陳方的臉面、名聲、信用都崩塌了,而且陸長亭還藉機踩著上來了。

  陸長亭覺得自己……嗯,還蠻心機的。

  他咂了咂嘴。

  若是沒有這一出打臉,就算陳方被抓走,被他看過風水的人家有多少?說不定那縣令也是其中之一。縣令可是地地道道的地頭蛇啊。朱家兄弟王爺之勢固然壓人,但眾人可不知曉他們的身份啊,這一來就將城中眾人得罪個乾淨,被洪武帝知曉了,怕是都會忍不住覺得,自己兒子全是糙包吧?

  陳方一被帶走,在場賓客便覺得極為尷尬了,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他們的目光不由得聚集到了陸長亭的身上。他們都想看看,陸長亭怎麼給劉先生瞧風水。

  陸長亭知道他們想看個究竟,但他偏偏就不滿足他們。

  正巧此時女主人走出來了。

  按理來說,在這樣的場合,女人不會出來的,估摸著是陳方被皂隸帶走了,下人便忍不住通知了女主人。陸長亭從這位女主人的臉上瞥見了憎惡之色,她強壓著怒氣,請眾人離開。

  眾人倒也不想留下來,於是還沒有用過飯呢,大家就匆匆起身往外走了。

  只有陸長亭和朱棣那一桌人是早早用了飯的,這時候見眾人散去的情景,他們不由得多打量了陸長亭和朱棣兩眼。

  待到出了宅子,劉先生便緩緩走到了陸長亭的跟前,“敢問小公子如何稱呼?”

  “姓陸。”哪怕是知曉了劉先生的身份,陸長亭在他跟前也半點沒有卑躬屈膝要討好的意思。陸長亭是從踏進陳方的院子開始,直到現在都一直維持著傲氣的。或許正是他從頭囂張到尾的緣故,那劉先生竟也沒覺得有何不對。

  小小年紀,身懷大本事,合該如此傲然。

  劉先生心中暗暗想道,同時已然在心底將對陸長亭的評價提高了不少。

  劉先生看了看陸長亭身邊的朱棣,心中也忍不住暗道,這位瞧上去也是不俗啊!

  “敢問陸小公子可有空隨我走一趟?”劉先生恭敬地道。

  有時候不得不說,氣勢和外表都是能唬人的。誰能想到一個乞兒出身的傢伙,連縣令身邊極為倚重的師爺都能唬住呢?

  若是陸長亭一開始表現得小家子氣,對劉先生畢恭畢敬,恐怕這劉先生反倒不會將他看在眼中了。

  陸長亭和朱棣都對此道極為擅長,兩人聯合,竟是教那劉先生半點也不敢小瞧,更不敢出言強制要求陸長亭到府上去。

  陸長亭淡淡道:“去是會去的,但要勞煩劉先生等上一日了。今日與那陳方鬥法,頗為勞累,我要先行回到家中休息了。”

  “這……”劉先生心裡當然是著急的,他恨不得立即就將眼前的人帶走,偏偏劉先生又不敢以勢壓人,便只得咬咬牙,躬身道:“那明日再請陸小公子前來,敢問陸小公子住在何處?明日我也好叫人來請小公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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