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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陳方這才再度看向了陸長亭,道:“鬆開他。”

  下人們紛紛鬆手,陸長亭慢條斯理地理了理衣袍,可謂是將仇恨拉足了,隨後才轉過了身,衝著陳方傲然一笑,這一笑,簡直就是扎在了陳方的心上。

  陳方按捺下心中的不快,問道:“那依你所言,你想做什麼?”

  “不如先來說一說你這宅子的風水吧。”打人要打臉,陳方不是風水師嗎?不是在中都頗有名氣嗎?不是只有有錢人家才請得起他嗎?受到這樣厚待的人,最後卻被揭穿只是個騙子。那可就有意思了。那陳方的臉面可是要被他撕得半點都不剩。

  陳方雖然心中不愉,但也只得忍恨點頭,“說吧。”他倒要瞧瞧,這麼個毛孩子,能說出些什麼東西來!

  陸長亭指了指下人懷中的嬰孩,“你可要小心了。”

  這幼子可是陳方的心頭寶啊!端看他舉辦這滿月宴的規模便可知曉了。見陸長亭突然指了指自己的兒子,陳方立即就變了臉色,“你這是何意?若有何仇怨,衝著我來就是!何必拿我這剛滿月的幼子來威脅於我?”陳方氣氛惱怒地大聲說了一串話。

  賓客們這時候倒是沒急著為陳方生氣了,他們都想知道陸長亭會怎麼說。

  陸長亭慢騰騰地走上前去,道:“看來還當真是心虛了,我不過就說了這樣一句話,你急什麼?你又哪隻眼睛看見我用你這幼子來威脅你了?”

  陳方氣得說不出話來。他早就從心底認定陸長亭是個危險貨色了,因而才不管陸長亭說什麼,他第一反應就是陸長亭要害他!指著他兒子,那就是要害他兒子!這會兒冷靜下來,才發覺到自己反應過激了,偏偏陳方也無從辯解,只能生生咽下了這口惡氣。

  “你且冷靜些,等會兒可千萬不要氣得撲將上來。”陸長亭說完,沉默了一會兒,道:“我可還是不大能放心。”說著他轉過了頭,脆生生地喊了一聲,“四哥!”

  朱棣不得不站起了身。

  眾人一呆,原來這兒還有個幫手呢。

  陳方的臉色也更加難看了,忍不住罵道:“我怎麼會與你一個毛孩兒見識!”

  “方才你還讓人將我扔出去呢,這會兒這麼快就忘了?”陸長亭一邊關注著陳方的臉色,一邊光速出言打臉。

  陳方被噎得再次說不出話來。

  因為陸長亭實在拉足了仇恨和目光,因而被他稱呼為“四哥”的朱棣,一出場也拉足了無數目光,雖然中間大部分或許都是好奇,他是不是真的生不出兒子啦?

  朱棣當然也能察覺到這些目光,他也只能暗自磨牙。

  陸長亭這張嘴可真是不僅傷敵軍,還傷友軍啊!

  不過朱棣向來沉得住氣,此時他也能鎮定自若地頂著這些目光,氣勢傲然地走到陸長亭的身側,兩人的表情實在如出一轍的冷傲,冷傲得……頗有些欠揍。

  朱棣先用目光環視了一圈周圍的人,下人們哪裡抗得過這樣的氣勢?忍不住齊齊縮了縮脖子,並且往後挪了挪步子。

  陳方注意到這一細節,頓時也很是惱火。

  他能不惱火嗎?自己宅中的下人竟然這樣沒用!被人看上一眼就慫了!

  陸長亭和朱棣同時將陳方的表現收入了眼底,兩人同時在心底確認,陳方雖然對那宅邸動了手腳,但他怕是並不知曉,這宅子將要住進來什麼人。因而他才會在看見朱棣後,毫無反應。

  看來背後指使的人,藏得很好啊,根本不讓陳方知曉更多的東西。

  陸長亭覺得實在有些麻煩,禁不住皺了皺眉。不過等他瞥到走近的朱棣後,突然間又覺得放心了。這事與自己又沒甚關係,自己操什麼心,朱家兄弟一定可以處理得很好。這些對於他們來說,不是最為擅長的嗎?

  朱棣察覺到了陸長亭眼底的安心,頓時會錯了意,以為是因為自己走上前來了,陸長亭才會露出安心的情緒。不由得心底一軟,眼底湧現了點點笑意。看不出來,原來小長亭也是會依賴於他的啊。

  “你還有什麼話要說?現在就一併說了吧!”陳方看著這兄弟二人的姿態,實在難受極了,恨不得能早些解決,好將他們快些趕出去,等趕出去之後怎麼懲治這兩人,陳方有的是辦法!

  “勿要心急,你在我兄長家宅之中動了手,竟是沒想到你這宅子的風水,也會影響到你的子嗣吧?你這兒子生下來,初時生得很壯,並且極為好動。可這滿了月了,你就沒想過為何他突然間安靜下來了呢?都說幼兒稚子能看見許多常人看不見的東西。這宅子之中縈繞陰氣,怕是都被你兒子瞧見了。他初生下來時,瞧不見東西,聽覺感官都極弱,陰氣對他影響極小,那時才算躲過一劫,但隨著他越長越大,之後這性命受到的威脅自然也就越來越大了。”

  陳方臉色頻頻變換,他一面憎恨陸長亭這般來詛咒他兒子,但他一面卻又忍不住害怕,會不會……會不會他說的是真的?

  “怎麼?不肯信?那我便細細地來教一教你。我這風水知識可不是隨便誰都能聽的,你若聽了,之後見了我怕是要尊稱我一聲‘師父’了。”

  陳方在中都是什麼地位?誰人敢讓他稱師父?陳方厲聲道:“若你真有本事!稱你師父又何妨?”陳方這是受了一系列刺激,實在沉不下氣了,被激怒之後竟是這般脫口而出。

  或者說他打心底里還是看不上陸長亭的,他並不認為陸長亭真有什麼本事。

  陸長亭見了他這般反應還挺高興的。果然皮相是有好處的!能讓人不生一點戒心地就將人忽悠了。瞧瞧陳方跳坑跳得多慡快。

  “諸位請看。”陸長亭指了指院外。

  因這宅子算不得大,偏偏陳方還要進行改造,以此凸顯他的財大氣粗。但是院子就這麼大,那怎麼辦呢?於是便只能破壞一些區域,生生開闢出地方來為他所用。比如院外的池塘,和院內的小池子,都是互通的,但是為了打造這兩地,院外原本寬敞的道路,便被更改了,那路的兩邊,一邊是牆,一邊是池塘,將那條路生生變得窄小了起來。

  從門外來時的路,以及牆邊上開出的門延伸出來的路,兩道交叉一直遞到了院門口。

  正似V形。

  “你們看院門外兩條路相交,最後延伸到院門的地方。”

  眾人看過去,但卻一頭霧水。

  “你們不覺得延伸過來的路由寬變窄,顯得極為尖銳嗎?”陸長亭毫不客氣地冷笑一聲,“路都變成了兵器,成了形煞,你這院子選得可真好!你這是一股刀煞要直入院中呢!滿院子的人都得被插刀啊!這也便罷了,這形煞長期衝擊,怕是你這後面的屋子都要成yín。邪之屋。”風水中可將路看作水,雙路交叉成V形,在風水學中是稱作“雙水胯形夜夜邪”。

  陳方雖然水平不精,但他也知曉形煞這個東西,此時聽陸長亭一說,方才仔細地觀察了起來,這一觀察,陳方的心頓時就涼了半截。

  但陳方又怎麼能在此時示了弱?他當然是不認帳了,反而取笑道:“你在胡說什麼?若是什麼都能成煞,那還得了?”

  陸長亭認真點頭,“你這宅子裡,本就是隨處可尋啊。”

  陳方頓時被他噎得不輕,他本意是想說陸長亭在胡扯,隨便看見什麼都往形煞上扯,偏偏對方竟然就這樣厚著臉皮應下了。

  還要不要臉?

  “不信?那我再點一個給你。”

  “這院中的假山和小池子,是你為了做出山水環抱的假象才如此擺置的吧?可那山水環抱並不是如此啊。且不說山,但說你這水,你宅邸外哪來的水從門前經過,又從門後繞過,最終回到門前呢?嗯?若是山水環抱的格局這樣好偽造,那你也別做什麼風水師傅了,你可以上天了啊!”陸長亭輕蔑一笑,“不僅如此,你這假山和小池子擋住了院中心,使得兩邊的路變得極為狹窄,彎曲成弓形。你可知這是什麼?”

  陳方死死地咬緊了牙,眼底迸she出了憎惡和仇恨的光芒。

  他知道自己是當真小瞧了眼前的人,但這時候喊停還來得及嗎?

  劉先生忍不住道:“這是什麼?”

  陸長亭用憐憫的目光看了一眼陳方,“傻瓜,這是反弓之水的風水局啊。”他憐憫又仿佛被蠢到無可奈何的口吻,完全足以再度撩起陳方心底的怒火。

  而此時陳方也的確臉頰火辣辣,說不出半句話來。

  陸長亭輕飄飄地道:“這可不止呢……屋中煞氣過多,自然招惹陰氣和禍患了,你真得小心你的兒子啊。”

  陸長亭不停歇,一口氣又說了幾處不對勁的地方。

  陳方的臉色越來越難看,但是陸長亭也沒錯過他眼底的恐懼。陳方是真的信了。但是……他有幾個是瞎編的啊。陸長亭眨了眨眼,不過沒關係,能將陳方嚇得不輕,倒也足夠了。

  待到陸長亭全部說完之後,他咂了咂嘴,“四哥,我有些渴了。”

  陳方面如土色,恨不得直接將陸長亭摁到池子裡去。

  我讓你渴!

  院中久久沉寂,許久之後眾人才驚嘆出聲,“這……這當真如此嗎?”

  劉先生抿了抿唇,道:“這位小兄弟說的話,倒極為詳盡,分析得一絲不苟,實在教人難以不相信。但陳兄畢竟也是在場諸位的好友,我們也不能就此貿然定下對錯。不如請你再說一說,你兄長的宅子,是怎麼一回事?”

  陸長亭垂著眼眸沒說話。

  讓他說就說,豈不是半分架勢也沒了!

  朱棣轉頭看向一旁的下人,“愣著做什麼?沒見口渴了嗎?”

  下人回過神來,忙去倒茶水了。

  陳方頓時又是好一陣胸悶,讓你去倒水你就倒水,你還記得你是誰家的下人嗎?

  等茶水被朱棣捧著送到了手邊,陸長亭又端著姿態慢悠悠地喝了,他這才面色一肅,再次開口道:“陳方動用的手段可不是一般的陰損啊,所以我才勸誡你真要小心你的兒子啊。畢竟……死在你手下的人命可都不少呢。”

  陳方冷哼道:“欲加之罪何患無辭。”

  “是嗎?你故意令工匠將我們宅中正房的屋檐修得極高,與其他建築相比顯得極為不合群,你既是風水師,難道你會不知曉這風水之中,最為簡單的道理嗎?哪個風水師也不敢這樣亂來!何況那屋檐還歪斜前傾,擋了不少的日光。好好的正房卻是被你改造成這般模樣!再說那天井,諸位都知曉,天井本該是聚氣轉運的,但在陳方的手中,卻變成了滋生陰煞的東西!天井開口修得極為狹隘,地板路又鋪得極為緊密,生氣隔絕,陰濕蔓延,這不是在養陰煞是在做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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