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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景修厭惡的皺皺眉,吩咐道:"罷了,我三日後再來。"

  三日後,雪下得極大。

  飲落雖然住處換了個地方,手指原先的傷口卻是發了炎。這幾日沒有再提審,樂的躲在房裡休息。

  只不過,無時無刻的不再擔心被幽靜的景烈。

  恍惚中見一個人影出現——那麼的熟悉。

  "烈,是你麼?你沒事了?"飲落渾渾噩噩的半躺在床上,朝離自己尚且有三步遠的人影喊道。

  只見那人一頓,下一秒卻是一個箭步衝上前來,狠狠地捏住飲落的肩膀:"你就那麼擔心他?"

  這分明是景修的聲音,飲落神志清明了大半。別開眼,過了半響悶哼:"怎麼,今天皇子又來審案子了?"言語間全是嬉笑嘲諷的口氣。

  "我就這麼招你討厭?"景修愛惜的拉起他的手:"我已經找人去給你尋治療的法子了。"

  飲落雖在深宮之中長大,後來卻是被這二皇子保護的很好,性子漸漸有些單純,聽罷欣喜之情溢於言表。"真的?二殿下,你不騙我吧。"

  這句話倒是有些往日的影子,景修的眼裡摻雜了幾分寵溺:"那是自然。你的字,你的琴,全是我一手教的。手毀了,我自然是捨不得的。"

  "謝謝二殿下!"飲落臉上雖然因為高熱泛出兩塊不尋常的酡紅色,此時卻精神恢復了大半:"如此甚好。烈一向最是喜歡我的手指。"

  這話卻像是冷凍劑,緩緩將景修的笑容定格。

  "你那麼高興,只是因為烈喜歡麼?"景修冷眼一掃,高聲喚進一直守候在門外的李大人。"李大人,過了這麼些個日子,怎麼案子還是沒有進展?"

  不是你叫我拖得嘛,既然拖,我怎麼可能再審?李大人心裡明白,此時卻是被擺了一道。

  唉唉,頭上又開始冒冷汗了。

  "本皇子曾經聽說過這內懲院多的是活受罪的法子,怎麼,李大人還要我來教你麼?"

  這唱的是哪一齣戲?李大人雖然不明白,也只好認命的喚人將竹籤子拿進來,準備施行。

  飲落只見幾個侍衛蜂擁而上,將自己為住。景修眼神冰冷,"飲落,我再問你一次,那件事你到底是答應還是不答應?"

  飲落雖然知道自己接下來可能會不太好過,卻是眉毛也不抬:"二皇子,我還是那句老話——不同意!"

  景修轉身離開房間的時候,飲落撕心裂肺的聲音像是一把匕首,狠狠地捅在他的心上。

  屋裡的李大人縱是見慣了場面,見到一根根竹籤子一次扎進飲落這般/data/k1/6252png

  的手指里,還是不可避免的皺皺眉頭。

  這二皇子可真是冷血啊!

  唉,有什麼天大的仇恨要這般折磨眼前的可憐人?

  會有什麼血海深仇,讓二皇子待他如此狠毒呢?

  李大人不忍再看,心裡只想著辦完這差,還是回鄉養老吧。

  以後這新皇,只怕是難伺候著呢。

  第二十八章(8)

  再過一個月,便是開春了……

  在這冷宮裡整整熬了四個月。

  "主子,該起來了。"茗煙半跪在床邊,輕輕接過茗佩擰得半乾的熱毛巾,小手探進被子裡反反覆覆的幫曦雪擦拭。

  曦雪最是懶床,每次起來都有起床氣。好一會兒都回不過來,用毛巾這個方法,還是茗煙想出來的呢。

  換了兩盆熱水,曦雪總算是睜開眼了。

  "主子,起來用早膳吧。"茗煙,茗佩二人伺候曦雪穿衣。依舊是粗布麻料,秋冬還勉強可以,到了這快開春的時候卻是有些熬不過去了。曦雪瞧瞧自己的兩個侍女,見他們穿的更單薄,心下微微一嘆。

  桌上照例是一碗稀粥,兩碟小菜,一盤米糕。

  曦雪抬起粥,只見比往日更稀薄了些。轉頭問道:"茗煙,咱們的銀子還剩多少?"

  茗煙面露難色:"回主子話,只怕是只能撐到來年春末了。"

  茗佩也奇道:"不是剛開始問小易子拿錢的時候說可以用到秋天的麼?怎麼這會子只能到春末了?"

  茗煙聞言,撲通一聲跪在地上,驚慌道:"主子明鑑,奴婢可是一分一粒都不敢亂花。前些天茗佳姐姐病重,就花了好大一筆錢去請了郎中來看,還有這些炭火錢,還有······"茗煙往了曦雪一眼,自是不敢再往下說了。

  "你起來吧。"曦雪把她扶起來,她自然明白茗煙說的是哪一筆錢,笑道:"這裡沒有外人,你們也是我的貼心人。我自然相信你,這大冷的天,就這麼跪在地上,也不嫌冷。"語氣更加輕鬆幾分:"你也不必著急,這些錢花的多少,我心裡有數。你一個女孩子管這麼些錢,倒也是難為你了。該用的地方不必省著,只管用。"拉拉身上的衣服,使勁裹緊一些禦寒,"這天愈發冷了。對了,二寶子的病怎麼樣了,好些沒有?"

  茗佩聽到主子過問,忽然就哭了出來:"主子,二寶子只怕是沒幾個日子了。"

  茗煙道:"這冷宮裡的太監,自然比一般的太監還要jian上幾分。這宮裡的嬤嬤個個勢力,咱們要是再花一筆錢,只怕是這冬天都熬不過去了。"

  "怎麼不早點稟報?"曦雪眼睛一瞪,茗煙撲通有跪下去了:"是茗佳姐姐不讓奴婢說的。"

  曦雪語氣不善:"為什麼?"

  "茗佳姐姐說,主子您不比從前。如今心腸軟,若是知道這個消息一定會不惜一切代價救他的。"

  "難道不應該救?"曦雪語氣冷了幾分:"到底茗佳是主子,還是我是主子,你們聽誰的?"

  茗煙連連叩頭:"主子開恩。茗佳姐姐說了,這筆錢是不能再動了。這裡面有主子東山再起的錢。"

  "東山再起?"

  這下換茗煙,茗佩二人齊齊愣了:"難道主子打算一直呆在這冷宮裡頭,再不出去了?"

  呆在這冷宮裡,其實在曦雪看來是現在最好的選擇。自己半路出家,和宮裡的人都心機只怕必輸無疑。何況她一直有個信條:牙刷和男人,永不共用。如今她怎麼也不會接受要去為一個自己沒有見過,絲毫不愛的男人參與到無休無止的鬥爭里去。

  冷宮裡,現下有著小wangye那筆錢的支持,自己並不著急出去。

  好吧,她承認這是一種很鴕鳥的心態,只是她一個不折不扣的現代人,用了三個月還是很難接受這裡的一切。

  如今,只想一個人在這裡生活。

  若是可以回去,那是最好不過的。

  這些話曦雪自然不會說給她們聽,只是起身率先出門:"你們起來吧,我們一起去看看二寶子。"

  二寶子和阿七住在南面的一件廂房裡。

  冷風呼呼地往裡頭猛灌,比外頭好不了多少。

  昏暗背光的角落裡,隨意搭的木板床上有一個大大的凸起。

  走進一看,原來是二寶子蜷成了一團,死命的抱著那床薄薄的被子,卻仍然抖如篩糠。

  "二寶子。"曦雪輕輕把蓋在他臉上的被子,拉開一些:"哪裡不舒服?"

  二寶子一聽是曦雪的聲音,連忙將頭轉過來。

  那是一張蒼白的像是一張揉皺了的紙一樣的臉。皮膚下面發青的血管,細的跟頭髮絲一樣。

  嘴唇不自覺的翕合,像是一條冰箱裡的魚。

  窒息,死亡漸進。

  二寶子是所有服侍自己的人中最為沉默的一個,但他總是會在關鍵時刻出現在自己身後。

  有的時候自己的窗戶睡到半夜,被風給吹開了,總是他給自己關上的;有的時候自己從飲落那裡回來晚了,總是二寶子守在後門,護她進來;有的時候和他說兩句話,卻像是碰了個木頭,怎麼也沒個反應。

  可是他總是為自己在做一些小事,那些看似微不足道卻是飽含濃濃關心的事情。

  從某些定義上來說,自己信任他比茗佳還要多些。或許正是因為二寶子這份默默的嬌縱,自己也就肆無忌憚起來。

  就連前些日子,飲落病重,自己問茗煙拿了錢,就是托二寶子去尋得大夫。

  卻在他病得快不行的時候才懂得來看看他。

  "主子!"二寶子鮮少開口,這一聲主子喊得七分難以相信兩分分激動剩下一分便是藏得很深的眷戀。"你怎麼來這裡?快走,這裡不是您可以來的地方。"二寶子吃力的坐起身,曦雪上前將他扶起來,示意茗佩上前將枕頭放好,好讓他靠著。

  曦雪挨著床沿坐下,自動忽略掉二寶子眼裡的驚懼,寬慰道:"你別擔心,我一會兒就讓阿七出去給你想個法子找大夫。"

  "多謝主子關心。說句不知好歹的話,奴才這病只怕是沒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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