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昏暗的大殿內,御前大太監榮盛早早就點上了燈,此時正侍立在一旁靜候,以防皇上隨時下達吩咐。
皇上鋪開聖旨,攤著長袖,屏氣凝神,一筆一筆落下——“皇后陳氏,自覺懷執怨懟,數違教令……今廢棄其……”
正要寫到“皇后”二字,這時候,突然有一小內監端著茶盞小心翼翼上前,御前大太監榮盛正困得打瞌睡,瞧見他過來,不自覺就睜大眼睛瞧他,一步一步,慢慢靠近。
突然,腳下一拌,他驚呼一聲,茶盞應聲飛起,嗯……靛青色碧波花紋在空中盪過一個優美的弧度,滾燙的茶水恍如一陣白浪,折射耀眼的光芒,迅速降落……降落……
榮盛陡然回過神,尖叫一聲就要衝上前,擋住下落的茶盞和滾燙的茶水。
“救駕!”
“彭——”
眼前一黑,胸口一痛,手中的毛筆軟乎乎掉下去,在桌上慢悠悠滾落幾圈,皇上身子踉蹌幾下,還沒反應過來就徹底沒了意識。
再次有意識的時候,皇上覺得腦子好痛,心也好痛,渾身都好痛,當然,最痛的地方還是腦袋和心臟。
他迷迷糊糊尚未徹底清醒,就聽耳畔傳來幾道熟悉的嗓音。
“哀家……皇上……廢后……”
作者有話要說: 前面所有內容邏輯都是為劇情而服務,若是什麼不合適的地方,純屬作者瞎掰,架空小甜文一枚,望大家看得開心。
第三章
在那邊亂成一團的時候,長春宮沒有得到任何消息,照舊是一灘死水般的寂靜。
當然,陳以禎心中並不死水,反倒有種劫後餘生的愉悅。
雙姝捧著一碗湯藥走進來時正好瞧見她嘴角還未消散的笑意,心下頓時一個咯噔,娘娘別不是被這一系列事情逼瘋了吧。
她急急忙忙走上前,小心瞅她兩眼,小心翼翼道:“娘娘,藥來了。”
陳以禎接過來,觸摸手中溫熱不燙的溫度,立時端到嘴邊,一飲而盡。
隨後,遞給她,吩咐道:“你也別忙活了,去將鄭嬤嬤,雙陸還有沛公公叫過來。”
瞧見娘娘鎮定安穩的臉龐,雙姝悄悄鬆了口氣,瞧著娘娘是沒事,她多心了,垂首應了聲是,端著藥碗轉身退下,一會兒,領著她叫了名字的三人走了進來。
“參見娘娘,娘娘萬福金安。”
“平身吧,”陳以禎微探手,讓他們起來,又吩咐道,“一人搬個杌子,坐下吧。”
“奴婢(奴才)等惶恐。”眾人紛紛擺手稱不敢。
“坐吧。”陳以禎笑道,“你們總不能讓我仰頭跟你們說話。”
她坐在床上,他們站著,要想跟他們說話,可不是得半仰著頭。
聞得此話,眾人面面相覷,最後還是自幼跟陳以禎一塊長大,最得陳以禎信任和歡心的兩位貼身大宮女,雙姝和雙陸率先起頭,恭聲道謝道:“謝娘娘賜座。”
隨後一個搬了個小杌子,放到娘娘身前兩步遠處,坐了下來。
她們坐下後,其餘兩人才敢一一坐下來,但也只是坐了小半個屁.股。
陳以禎望著他們,沉吟著怎麼開口,那四人也不敢貿然開口,一時間,竟是沉默下來。
四人忐忑不安地看著她浮現思慮的面容,見沉默時間逐漸拉長,愈發忐忑不安起來。
許久,她長嘆一口氣,乾脆直接開口,“鄭嬤嬤,沛公公,你們二人是我入宮後才到我身邊伺候的,本就是宮裡頭的老人,你們也瞧見了,我現下狀況不佳,日後恐怕只會更加艱難,我也不強留你們在身邊,你們一人從雙姝那裡領二十兩銀子,各找出路吧。”
聞得此言,四人大驚,雙姝和雙陸下意識站起身,朝陳以禎近了些,她們是跟著娘娘進宮的,日後自然要繼續跟著娘娘,娘娘若是六宮之主,鳳鳴天下,她們便是娘娘身邊的捧袍女婢,娘娘若是自此落難,龜縮一地,她們便是娘娘身邊最後的保障,誓死效忠。
鄭嬤嬤和沛公公“撲通”一下跪到地上,惶恐道:“娘娘這是何意,要趕奴婢們(奴才)走嗎?”
陳以禎嘆氣,“不是要趕你們走,只是你們都知道,現下我是什麼境地,你們留在我身邊,日後只有受苦的奔頭。”
她雖然沒有直面宮裡的人心,但也能猜出來,現在宮裡對她來說,定然是處處不順心,不如意,單從雙姝這幾日頻繁開箱子拿銀兩就知道了,而這種不順心,不如意,日後恐怕得更加嚴峻。
鄭嬤嬤鄭重道:“娘娘,老奴在宮裡沉浸這麼多年,什麼苦什麼累沒受過,但只有在娘娘您身邊的這段日子,老奴才深切體會到何謂活著。”
當年陳以禎如日中天的時候,她能想法子調到長春宮,可見她在宮裡的手腕和地位,可是在宮中浮沉這麼多年,隨著年齡的漸增,她爭權奪利的心思反倒淡了,尤其在娘娘這裡待了段時間後,愈發覺得往日的明爭暗鬥,春日富華沒甚意思。
“娘娘,求您,讓老奴留在您身邊吧。”她重重磕頭。
沛公公同樣如此,他苦笑道:“娘娘,奴才自六歲入宮,這麼多年,只在您宮裡過上過一段太平日子,您就發發慈悲,讓奴才繼續伺候您,繼續享受這太平日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