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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其實這些日子,沛公公沒少一人孤坐到天明,依照他說,當初他為什麼想著法地調到長春宮來,不就是為了更進一步,現在皇后娘娘落魄了,很可能馬上就要搬離長春宮,他再留在這裡的確是無濟於事。

  只是,只是他發現皇后娘娘太狡猾了,以前對他對底下人那麼好,好的他都有點不求上進了。

  陳以禎無奈地望著他們,再次勸道:“你們可考慮清楚了?我這邊,以後可只有苦日子,再沒有甜日子,甚至還可能處處被宮裡人欺負。”

  鄭嬤嬤笑道:“如此娘娘正不該將奴婢趕走,不管怎麼說,奴婢都在這宮裡生活了二十多年,各處還是有些關係在,有奴婢在娘娘身邊,日後也好為娘娘行走。”

  沛公公頷首,“正是這個理,娘娘,這也是奴才想說的。”

  陳以禎看看左邊的鄭嬤嬤,又望望右邊的沛公公,長長嘆口氣,須臾,神色嚴肅,鄭重道:“你們既都不想離開,那我就赬顏收下你們,你們但凡還在我手下,我就定會想方設法保住你們,但是若以後,你們不想留下了,想離開,我還是今天的說法,每人二十兩銀子,大家好聚好散,日後若是再見面,也不必當做仇人一般。”

  說著,她頓了下,看向身旁的雙姝,雙陸,“這話對你們是一樣的。”

  雙姝,雙陸,鄭嬤嬤,沛公公同時跪下,慷慨激昂齊聲道:“奴婢(奴才)誓不背叛娘娘。”

  如此,陳以禎方綻放出一抹真情實意的笑容,她坐起身,不能下床,便努力伸長手,溫和道:“快起來,別跪了。”

  雙姝,雙陸和鄭嬤嬤走到身邊,陳以禎拉住她們的手,笑著說:“日後,咱們就真的相依為命了。”

  幾人皆抿起唇,笑了,殿內一時充滿了溫情和向心力。

  過了會,陳以禎對幾人吩咐道:“鄭嬤嬤,沛公公,一會兒你們各自去問問宮女太監們,看他們有誰想要留下,有誰想要離開,留下的講清楚利弊,離開的每人贈與五兩銀子,日後好相見。”

  “哎。”鄭嬤嬤和沛公公皆應聲彎腰行禮。

  轉頭又對雙姝和雙陸道:“你們帶著幾個小宮女將行禮收拾下,明日咱們搬家。”

  “搬家?”幾人瞪大眼,驚詫驚呼。

  “嗯,搬家。”陳以禎點頭作確定狀,倏忽,笑了笑,無奈道,“估計過不了兩日,我便不是皇后了,早晚都要搬出長春宮,就不要等著別人趕咱們了,咱們自己先識趣搬出去吧。”

  雙姝,雙陸愣住,即便早就知道日後不同以往了,但此時冷不丁聽到這話,仍是霎時就被酸澀悲痛衝破了鼻尖,怔了怔,沒知沒覺,眼淚就滾了下來。

  望見她們這個樣子,陳以禎心內又是一嘆,她一邊使眼色讓鄭嬤嬤和沛公公出去做任務,一邊一手拉住一個,拉到了跟前。

  手掌揉揉她們的腦袋瓜,哄道:“不哭啊,娘娘這裡有這輩子都用不完的錢,日後便是去了冷宮,也過不上苦日子。”

  她這話沒說錯,當初入主後位時,家裡給她置辦了將近五分之一的家產,這些家產折合成黃金白銀……她還沒算過,總之,別說養一個她,便是十個她,也是綽綽有餘。

  “娘娘。”雙姝和雙陸將腦袋瓜悶到她懷裡,委屈心疼地哭了起來。

  不是替自己委屈心疼,是替娘娘委屈心疼,娘娘金尊玉貴地長大,說句越矩的話,便是宮裡公主也比不上,何曾受過這等委屈。

  陳以禎摸著她們的腦袋,沒有再勸,以後即便在吃食上受不了什麼委屈,但在為人待事上想必要受不少委屈,這時候想哭就哭吧,哭完了就學會堅強了。

  兩人哭了小半個時辰,總算抽抽搭搭抹去眼淚,強作精神,叫上了鄭嬤嬤篩選過的幾個小宮女去收拾東西。

  這邊正在準備挪宮,那邊,皇上卻被眼前的景象驚得沒回過神。

  周身環境很熟悉,正中琉璃漆彩朱雀銜珠四角方尊,上頭依舊吞/吐薰香,左邊角落漆紅木彎腿四腳木墩上頭置著一壇玲瓏四喜果,果子紅潤晶瑩,渾圓通透,恍似散著瑩瑩曦輝,細細看去,才知那是壇玉珠雕飾而成的玲瓏四喜枝木。

  這地方,正是他每日都會過來請安的寧壽宮,太皇太后住處。

  而他,居然穿到了皇祖母身旁不遠處架子上一座琉璃五彩束口瓶身上。

  沒等皇上想出個所以然來,就聽那邊吵醒他的對話繼續響起。

  “依著皇帝的意思,皇后的位子怕是不保。”

  這次能聽清楚了,這嗓音正是他端莊華貴的皇祖母。

  “皇上畢竟被陳家壓制多年,對陳家早已厭惡至極,皇后娘娘出自陳家,皇上怎願意身邊再躺著一位陳家人。”

  這嗓音,是皇祖母身邊的秦嬤嬤。

  “唉,哀家只是遺憾,日後怕是不能經常看見皇后了。”

  秦嬤嬤好笑,“瞧著,您還挺喜歡皇后娘娘。”

  太皇太后理所當然道:“皇后那張小臉多俊俏啊,哀家自然喜歡,對著皇后那張小臉蛋,哀家啊,能多用一碗飯。”

  皇上:……

  所以這就是皇祖母有事沒事經常找皇后陪膳的原因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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