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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姑娘叫道:“叔叔,看那裡!”

  老者順著她的視線看去,吃驚地“啊”了一聲。

  這是一間四四方方的石室,沒有其他出路,也沒有棺木,只有一個開著蓋的箱子放在角落裡。他們的驚訝來源於箱子的上方,一道細沙正從牆fèng的小孔里淌出來。

  小姑娘興奮道:“這是不是金沙?”

  老者道:“難說。這個地方邪門得很,說不定是個陷阱。”

  小姑娘道:“這麼大的一箱金沙,值多少錢啊?”

  “值多少錢都和我們沒關係,我們來這裡的目的可不是為了這些東西。”老者很快收回目光,繼續打量空空蕩蕩的四壁。

  小姑娘撅了撅嘴,一雙眼睛卻忍不住朝金沙瞄過去,眼底的光彩越來越亮,最後趁老者打量牆壁之際,躡手躡腳地邁入箱子裡。金沙落在她的肩頭,如流水般嘩啦啦地落下。她陶醉地仰起頭!雙手掬起金沙往身上撒。

  “你在做什麼!”老者突然厲喝一聲。

  小姑娘像是聾了,一點反應都沒有,兩隻手開始寬衣解帶。

  老者察覺到不對勁,連忙從懷裡掏出一個小瓶子,快步走到她旁邊,打開瓶塞塞到她鼻子下面。

  小姑娘打了個噴嚏,猛然驚醒過來,呆呆地看著老者近在咫尺的臉:“叔叔,什麼味道?好難聞。”

  “大蒜。”老者鬆了口氣,收起瓶子,背過身道,“出來吧,不要看沙子。”

  小姑娘站在原地茫然了一會兒,才驚覺自己竟然敞著外衣站在箱子裡,又羞又怕,邊穿衣服邊從木箱子裡跳出來。這次她不敢再到處亂看,乖乖地跟在老者身後,寸步不離。

  老者摸著牆,手指按到一塊鬆動的磚,微露出喜色,向小姑娘要了兩根極細的釘子,用錘子敲入磚頭fèng隙中,然後將釘子當夾子夾住磚頭,慢慢地往外拉。

  啪嗒,磚頭掉下來,老者正要拿燈去照,就見觸鬚一樣的東西躥出來,吸在老者的脖子上。老者慘叫一聲,飛快地掏出匕首,朝觸鬚砍去。

  小姑娘反應快,拿燈火去燒。

  那東西被砍了一段,很快又長出來,繼續向老者撲去。

  老者一手捂著傷口後退,一手揮舞著匕首。

  那東西似乎知道匕首的厲害,便突然纏上老者的手,用力一拉。老者踉蹌著往前沖了一步,急忙用另一隻手去剝那東西。

  那東西聞到血氣,抖了抖,精神百倍地衝過來。

  “低頭!”小姑娘高喊一聲。

  老者極為默契地低頭。

  小姑娘一手潑油,一手點火。

  吱的一聲,那東西著起來。

  小姑娘拉著老者就跑。

  清風也趁機鑽了出來,想了想,伸出爪子插入石門,硬生生拉上門。剛才那東西也就老者和小姑娘還沒見過,要是雍懷他們在,一定能認出是吸血花。不過吸血花一直在第一層,在這裡看到它,清風有些驚奇。

  小姑娘拖著老者跑出老遠才停下。

  老者腿有些哆嗦,扶著石柱好不容易才坐下來。

  小姑娘查看老者的傷口,發現被咬了一個洞,血還在往外淌,所幸沒有咬在動脈和其他要害上,一時半會不會有什麼危險。她拿出傷藥包紮。

  老者顫聲道:“這可能是個陷阱。都怪我,鬼迷了心竅,早該知道姓孫的不會這麼慡快地把東西輸給我!”

  小姑娘道:“他這麼壞,我們出去找他算帳!”

  “就怕他把地圖給我的時候就沒打算讓我們出去。”老者頭靠著石柱,慈愛又愧疚地看著小姑娘,“唉,是我托大了,要是和老大、老三一起來,還能有個照應。”

  小姑娘高興起來:“剛剛叔叔不是見到他們了嗎?我們現在去找他們吧!”

  老者應了一聲,眸光往邊上一掃,面容突然繃緊,眼底閃爍著不可置信的光芒,知道小姑娘呼喚他才回過神來,略作沉吟便拿出地圖,指著上面的一點:“你去這個地方看看。老大和老三都是好手,一定能找到第二層主墓室的位置。”他確定小姑娘將位置記在心裡了,才將地圖折起來放進她的布囊里:“你去找,找到了就把地圖給他們,一起找那東西。找到後記得用瓶子裝起來,不要急急忙忙地服用,姓孫的話不可盡信,我們要防著點。要是找不到就照原路回出口,我在出口等你。”

  “叔叔……”小姑娘不放心。

  老者道:“我受了傷,不能陪你下去了,在出口等你最安全。”

  小姑娘道:“我送叔叔到出口。”

  “不用,我認得路。地圖上的每條路、每個標誌我都記得清清楚楚。”老者道,“你快點去找他們,遲了,他們會遇到大麻煩。”他看她還躊躇,忍不住站起來推了她一把:“去,快點去,早點找到雍懷他們。”

  小姑娘聽慣了老者的指揮,心裡再不舍,還是乖巧地把手裡的皮燈盞給老者,自己從布囊里拿出一盞小燈籠,一步三回頭地走了。

  清風像影子一樣跟著小姑娘,一想到很快能見到雍懷,他就打從心眼裡高興。

  老者藏在暗處,看著那條之前盤踞在山坡上、被他們摸過的龍在空中一扭一扭地跟著小姑娘慢慢遠去,心中恐懼到了極點。他就是發現原來的山坡上沒了龍,起了疑心,才讓侄女先離開,自己好躲在暗處觀察,沒想到竟然看到了這樣一個結果!

  眼睜睜地看著侄女的背影走出視線,他摸了摸身上另一張地圖。他算計孫家的長生圖已久,雖與孫家老二打賭贏了複製本,但與孫家打了這麼久的交道,怎能相信他們沒在地圖上做手腳?因此他暗中又買通孫家僕人,從孫家老大那裡偷了一張出來,這一偷果然偷出了問題,兩張長生圖竟然完全不同。他原以為上當受騙了,但將兩張地圖放在一起時才發現兩張地圖竟然能夠重合出第三張地圖來。

  這種合二為一的地圖並不少見。有些人把寶物藏到一個地方,然後繪製地圖,一分為二,交給後人,讓他們等若干年後取出。他沒想到孫家自家竟然也搞這一套,可見地圖的重要性。出發前他反反覆覆地看了地圖好久,終究抗不過冒險天性,帶著侄女殺了過來。來之前他已經想過可能遇到的危險,沒想到還是低估了地宮的複雜,更沒想到老大、老三竟然跟在他後面追過來,為這次行動增加了不少變數。

  為今之計,他只有依靠手中的地圖與其他人比快。

  老者熄燈,躡手躡腳地衝著反方向離開。

  走到半途的小姑娘有所感應地轉身,對著黑暗張望了會兒,眼中流露出明顯的驚惶,朝身後喊道:“叔叔?”

  別管你叔叔了,快去找雍懷吧找雍懷吧……

  清風在心頭不耐煩地默念。

  小姑娘顯然沒有聽到他的心聲,拔腿就朝老者原先坐的地方跑去。

  清風只好慢吞吞地跟在後面,然後發現,原來他們並沒有離開多遠,但是老者不見了。

  “叔叔!”小姑娘焦急地四處跑著。

  清風很想提醒她,他也許從另一條路出去了。可是看著對方越來越焦躁的神情,他覺得自己還是不要出去嚇唬她了。他可不想見雍懷的最後一根線索也被掐斷。

  小姑娘找了半天不見人,終於放棄了,坐在老頭坐過的地方發了會兒呆!不過她並沒有放棄,一邊走一邊時不時地小聲呼喚。

  清風有點擔心她會招來不該招來的東西,二毛、綠僵他們的耳朵可靈著呢。

  幸好小姑娘手裡的地圖十分厲害,一路過去暢通無阻,很快離開了地洞,轉入墓道。

  一進墓道,清風就覺得全身上下無處不舒坦。到底是熟悉的地方,連空氣都比別的地方清新。他現在已經完全不需要小姑娘手裡的地圖帶路了,愉悅地甩開小姑娘,逕自往老者口裡的主墓室跑去。

  老者指的那個地方是綠僵家,比二毛家大一點兒,有些值錢玩意兒,聽白僵說,就藏在棺槨最裡面。

  殭屍里最小氣的是綠僵。有次他們玩遊戲,用兩個字形容、概括綠僵的特點,白僵說“吝嗇”,二毛說“刻薄”,紫僵直接給了白眼,飛僵……哦,他一向不合群,沒參加。清風覺得自己給的最貼切——慘綠,雖然其他人都不怎麼欣賞。清風現在最擔心的就是雍懷遇到他,尤其阿思、阿想還是兩個財迷,到時候一定會天雷勾動地火,把雍懷他們炸得噼里啪啦。

  ——

  主墓室的門敞開著,一個聲音高叫著:“你來幹嗎?”

  清風低頭,將腦袋送進門裡,大半個身子繼續掛在外面:“你在幹嗎?”

  綠僵坐在棺槨上面,蹺著腿,支著腮,浪蕩公子的模樣:“守株待兔。”

  “……你的守豬待兔是我想的守豬待兔的意思嗎?”

  “我不知道你想的是哪一種,但經驗告訴我,不是。”綠僵換了只手支腮,“我在等人自投羅網。對,就是你想的那個自投羅網。”

  “你還沒遇到人嗎?”清風暗暗慶幸。

  “當然遇到過,”綠僵嗤笑,“你以為我和你一樣沒見過世面?”

  “他們人呢?”

  “埋好了,春天開花,秋天結果。”

  清風的神經一下子緊了:“誰死了?”

  “誰記得,那麼多年前的事。”

  清風這才知道他在遙想當年,腦袋裡的那根弦稍稍鬆弛下來。

  綠僵朝他招手:“你下來。”

  “不要。”清風對他很戒備。

  “我不想抬著頭說話。”

  “你可以躺下來。”

  綠僵道:“躺在棺槨上看一條龍虎視眈眈地看著自己?”

  清風納悶道:“我哪裡虎視眈耽?”

  “長相。你以為你長得很善良嗎?”

  “比起你們……”

  “我們五官很正常。”

  “我的五官在龍裡面也是正常的……吧?”清風自己也沒什麼信心。沒辦法,除了照鏡子,他沒見過第二條龍,滿眼都是殭屍跑來跑去,久而久之,審美觀和他們一樣,只分辨得出人類五官的好看難看。這也是他一看到雍懷就滿心歡喜的原因——和殭屍比,雍懷簡直貌若天仙。

  想到自己有了這麼個夥伴,他滿心驕傲。

  “你到底幹什麼來了?”綠僵頭抬得累了,乾脆直直地看著前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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