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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毛斜眼:“你是什麼破爛眼光!而且這個人怎麼看都是男……”

  “我們只想找回失散的同伴。”雍懷突然插入他們的對話,“我保證我們會離開這裡,不帶走任何東西,而且不向任何人提起這裡的位置。”

  如果是綠僵,一定會對他突然插話的時機產生警戒之心,可惜站在這裡的是二毛,他的注意力不自覺地被帶了過去:“你的同伴?你是指那個皺皮老頭和水嫩小妞?”

  阿想用手指戳了戳雍懷:“他說的會不會是二叔啊?比起師父和三師叔,他的皺紋的確很多。”

  阿思道:“水嫩小妞會不會是小晴?”

  兩人的目光同時看向雍懷。

  雍懷面不改色地承認:“是的,是我們的同伴。你知道他們的下落嗎?”

  二毛傲慢地仰起頭道:“哼哼,小妞說我發霉,我一怒之下把他們丟給小鯉魚了。”

  雍懷急道:“你是說屍鯉?”

  二毛瞪著雍懷:“不許用這麼難聽的名字侮辱它!它現在有了華麗的新名字——毛鯉!”

  雍懷道:“毛鯉在哪裡?”

  阿思與阿想欽佩地望著他。不愧是大師兄,適應能力一流,無論是當夥伴,還是當狗腿子,都能當得這麼理所當然、理直氣壯,光是這份能屈能伸的淡定就叫他們望塵莫及。

  二毛道:“前面右轉一直走,再右轉。”

  “能具體一點嗎?”

  “不能,不過我可以給你更簡單的形容。”二毛清了清嗓子,如詩人般朗誦道,“跟著你的心走……直到你心疲倦……”

  雍懷繼續期待地看著他。

  他看著雍懷,半天才道:“沒了。”

  “……”到了這個時候,雍懷的表情仍然十分鎮定,拱了拱手,說了一句“多謝”才走。

  “不客氣。” 二毛豪邁地揮手,等他們走出兩三丈,才猛然回神,蹦跳著衝到他們面前,怒道,“你們不能走!”

  雍懷平靜地問道:“為什麼?”

  “因為你們是撞闖者,必須消滅!”二毛興奮地捋袖子。

  雍懷道:“我們不是你想的那種人。”

  二毛呆住:“那你們是什麼?”

  “不小心路過的路人。”

  “……你覺得這種爛理由能夠敷衍我嗎?”

  雍懷嘆氣道:“好歹試一試。”

  “哼哼,我現在告訴你,你失敗了。”二毛惡狠狠地道,“不管你現在是不是, 至少你曾經是,那我就要消滅你!”他伸手朝雍懷抓去。

  從剛才起,清風就關注著他的一舉一動,所以當那兩條毛茸茸的胳膊伸過來的一瞬間,他就拉開了雍懷。站在雍懷身後的阿想直接暴露在二毛的爪下。

  二毛也不嫌棄,一把拎起他的脖子,輕輕鬆鬆地丟了出去。

  毛僵力太無窮,“啊哦!”阿想痛叫一聲就沒音了。

  阿思轉身要跑,一條腿剛邁出一尺距離,後領就被二毛抓著往後提。領子卡著脖子,勒得他幾乎喘不過氣,剛剛從懷裡掏出來的匕首叮的一聲掉落在地上。

  雍懷見狀,猛然踢出一腳,正中二毛的肚子。

  二毛轉過頭,一雙眼睛在燈下閃爍,十分瘮人。

  雍懷將手中的燈朝著他的臉扔了過去。燈划過二毛的面孔,火星躥上他的毛髮,閃爍了幾下就滅了。燈落在遠處,眼前的景象陷入黑暗中。雍懷趁機掏出匕首,對準二毛的胳膊用力插下去!

  二毛吼聲如雷。

  雍懷知道自己刺中了,可是刺到什麼程度,能不能讓阿思掙脫開來,完全沒底,只能死死地抓著匕首。匕首震顫了一下,往下沉。雍懷拔了兩下,紋絲不動,脖子卻被一隻冰冷的手掐住。

  死亡的恐懼襲上心頭,正當他認命地想著“吾命休矣”時,就聽到清風的喝聲如天籟般響起:“放手!”

  黑暗中,二毛和清風迅速地碰了兩下。

  雍懷被成功解救。

  二毛怒了:“吃裡扒外!”

  清風道:“他才是我的內人!”

  “重色輕友!”

  “……“清風默認了。

  遠處的燈光突然晃了一下。

  阿想撿起燈,跌跌撞撞地抓起阿思的胳膊就跑。

  清風擋在二毛面前,背對著雍懷擺了擺手。

  雍懷跑路前,對著他的後腦勺叮嚀道:“小心。”

  清風開心地晃了晃尾巴。

  二毛抬起手,想讓清風看清楚插在胳膊上的兇器,可是他忘記光源走了,連自己近距離都無法看清案發現場,更不用說被人類迷得暈頭轉向的清風。

  “笨蛋龍,人類都是靠不住的,你總有一天會自食惡果。”

  清風道:“你不也是人類嗎?”

  “我不是改邪歸正了嘛!”

  “……當毛毛蟲比當人類好嗎?”

  “毛、毛、蟲?”二毛徹底暴走!

  解決二毛不是一件輕鬆的事,尤其在他暴走得理智全失時。清風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脫身,回頭找雍懷他們,卻發現自己又迷路了。

  他在黑暗中摸索著爬上一座小土坡,站在坡頂,中氣十足地呼喊:“雍懷——”

  回答他的只有靜謐。

  聽覺好似被奪去,身體和心靈的溫度都慢慢降下來。他沮喪地坐在土坡上,默默祈禱雍懷會回來找他。祈禱了一會兒,他又回味起與雍懷相處的種種來,尤其是離開前的那句“小心”,怎麼想怎麼甜。

  獨處的時間總是過得特別慢。當清風以為自己已經度過漫長的一天一夜時,終於有腳步聲從左前方傳來。他眯起眼睛遠眺,一豆大光點像烏龜爬似的磨磨蹭蹭地靠近。

  又是一隻皮燈盞,和雍懷手中的那款差不多。拿燈的是個少女,二十不到的年紀,白面朱唇,嬌俏明麗。若不是先認識了雍懷,清風覺得自己可能會喜歡她。念頭悄然起,悄然落。別的龍怎麼樣他不知道,他不能挑肥揀瘦。這個小姑娘嘛……還是等以後再考慮吧。

  小姑娘當然不知道在短短几秒鐘里,自己的額頭已經被貼上後備的標籤。她正小心翼翼地扶著身邊的老者。老者的年紀不太好猜,發色像五十,面容像六十……“等等,拿出地圖看看。”一開口,七十。

  老者對清風來說,一點都不陌生。作為第一個遇到的人類,清風把他記得很清楚。

  小姑娘扶著他坐下,從隨身的小布囊里掏出一張地圖打開:“這裡有座山的標誌。”她提燈四望,照到土坡,吃驚道:“叔叔,你看這座山……”

  老者站起身,沖她指的方向看了看,也驚了下,道:“好大一條龍!”

  兩人對視一眼,又異口同聲道:“好大的肚子!”

  清風盤在土坡上,沒好氣地想:我已經很努力地收腹了!

  小姑娘扶著老者,顫巍巍地爬上土坡。老者摸了摸龍鱗,喃喃道:“不知道是什麼材料做的。”

  小姑娘拔出匕首:“我撬一塊下來看看。”

  清風哆嗦了下,覺得自己現出原形裝布景的想法真是太弱智了。

  老者擺手道:“不。這樣大的東西我們既然帶不回去,就不要破壞。這個地方邪門得很,能不動就不動。”他的手貼著清風的鱗片又摸了摸,“栩栩如生,巧奪天工。真不知道這個地宮的主人究竟是誰,竟有這樣大的手筆!”

  小姑娘道:“說不定是哪個帝王的陵寢。”

  “這個地方可不是什麼好風水,還壓在山下面,不像是帝王的陵寢,倒像是……”老者拍了拍清風的背,“被鎮壓的妖怪洞。”

  小姑娘撲哧笑出聲來:“叔叔故事聽多啦。”

  老者也覺得自己的猜測十分不靠譜,訕笑著往下走。“還不是你們幾個小兔崽子小時候不安生,一定要扯著我講故事,什麼二郎神劈山救母!什麼織女下凡牧牛……”

  “是愛上牛郎。”

  “呵呵!你就情啊愛啊的記得最清楚。”

  “我是記性好。”

  “是嗎?雍懷記性也好,可沒你記得這麼清楚。”

  清風頓時一激靈,睏倦消失無蹤,兩隻耳朵像是被誰拎住了一樣,豎得筆直。可老者和小姑娘又不說了。半晌他才聽到小姑娘道:“路標說遇山右轉,叔叔,我們走這邊。”

  老者道:“丫頭,你怪我嗎?我私下帶你來,雍懷心裡會有疙瘩。”

  小姑娘低聲道:“我聽叔叔的。”

  清風聽他們腳步聲走遠,立刻從土坡上飛起來,爪子鉤著剛剛藏起來的衣服,像蜘蛛一樣吸在洞頂,跟著下面的燈光往前走。他有種預感,跟著他們就能見到雍懷。

  老者和小姑娘不像雍懷他們那樣無頭蒼蠅似的亂撞,憑著地圖,他們像溜達花園一樣輕鬆愜意。

  “就是這裡了。”小姑娘在一道牆壁前停下,用手裡的燈照牆上的紋路。

  老者指著一個凹進去的手印道:“按這裡。”

  小姑娘將手掌貼在手印里,用力一推,牆壁向後挪了一米,露出一個凹形小室。

  小室左邊亮起微光,一盞油燈苟延殘喘地燃燒著最後的光輝。清風貼著洞頂,居高臨下,看得一清二楚。油燈照著一張半米長寬的正方台子,上面放著個羅盤。

  老者道:“把玄石拿來。”

  小姑娘忙從布囊里掏出一塊鵪鶉蛋大小的玄石。

  老者看著羅盤,將玄石先放到右邊,然後從下方引到左邊,再從下方轉回右邊,如此來回三次,就聽旁邊隆隆兩聲,石壁出現一道fèng隙。

  小姑娘用手推了推,竟然推開了。

  清風搜刮著腦中緊巴巴的地圖,確定從未聽聞有這樣一個地方。

  老者從懷裡掏出幾個鐵蛋,小心翼翼地丟出第一個。

  鐵蛋清脆落地,向里滾了滾,沒有觸發任何機關。

  老者這才朝里邁了幾步,然後丟出第二個。他走得這樣小心,好像深信裡面一定有什麼要人命的厲害東西。小姑娘從來沒見過老者這般鄭重的樣子,大氣不敢出地跟在他後頭。

  嘶嘶……

  清風耳朵動了動。

  老者也聽見了,立馬停下腳步,搶過小姑娘手裡的燈四下照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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