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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當今世上有三盞燈。”通天眼瞼微垂,突然開口。

  女媧見他開口,稍有詫異。

  殷守皺眉,說:“玄都洞八景宮有一盞,玉虛宮有一盞,靈鷲山有一盞,老爺,此三燈有甚怪異?”

  通天看住他,搖頭說:“世上本無燈,原本只紫霄宮有燈,那燈乃是出自混沌,吾師往混沌帶有一碟一燈,那碟名為造化玉碟,那燈名為明地靈燈。”

  “造化玉碟供吾師合道參道,明地靈燈供天地取光,而後又生地火、生天火、生人燈,此後洪荒漸漸開啟,萬物生長,那燈慢慢熄滅,只成一盞滅燈,此滅燈油似水非水,似油非油,可納天地一切火,可容乾坤一切物,明滅由心而定,阿守,你便是此燈。”

  女媧在一旁笑道:“那日吾喊你只管去嚇那陸壓,便是曉得你如此,那陸壓乃是內火之珍,離火之精,三昧之靈,他未化形之前被送至紫霄宮修煉了一番,吾曾見過,那時你已成滅燈,他曾做過你十萬年燈芯,你即便是這等修為,也可壓住他。”

  殷守頭昏腦漲,完全曉不得兩位聖人說他甚來路,那來路如在遙之彼岸,霧靄重重,即使聽見,也不見有甚真實,殷守疑惑問道:“那吾怎成這般模樣?女媧娘娘,您曾說過,吾此身軀乃是出自您之手,您必然曉得吾怎會世世輪迴罷?”

  女媧看通天一眼,只擺手道:“吾那時見你生得好看,不過照著你模樣隨意捏了個泥人軀體罷了,哪裡曉得你卻是用了,也不曉得你怎會輪迴,吾那次不過是頭一回泥人,總是有殘缺,你莫要怪吾。”

  通天沉默不語,他看了殷守片刻,才說:“阿守若是想曉得,吾去查一番,可好?”

  殷守只俯身行禮,眼瞼微動:“老爺,此事也不過如此,吾不想曉得甚來龍去脈,如今曉得來路,也不覺著真實,仿佛在說別人之事,老爺莫要費力,若是此事有助我截教,老爺便去查,若是無助,還是不費力得好。”

  通天眼瞼微垂,只說:“阿守覺著不真實,只因輪迴多世,托生凡胎,無此記憶。若有機緣,總是要想起來的。”

  殷守笑道:“老爺仿佛在嘆息,老爺,吾如此已是大好,想不想得起,皆是無礙的。”

  女媧深深看了通天一眼,只端坐在一旁,說:“好了,通天道兄,你碧游宮還等著你回去坐鎮呢,你卻是真身下來,真是好閒!”

  通天只說:“四大弟子皆在,碧游宮無甚要緊之事,如今人間已成戰場,這邊才是要緊。”

  女媧‘嘖’了一聲,看住通天:“道兄莫不是要賴在此地不走了?你曉得你是多大麻煩嗎?太上老君、元始天尊皆是要看緊你,你一來,必然要引人來!封神之劫本是我開劫,他等見吾在此,必然以為吾要攪局!”

  通天瞥了眼女媧,殷守看懂了那眼神,通天仿佛在說:你不正是如此嗎?

  女媧嘿了一聲,只說:“吾本無錯,為何要為他等擔此惡果?難不成只因吾大限將至?”女媧挑起眼瞼,顯出一絲冷意:“天道留一線生機,吾為聖人,本是為支撐天地,他等卻是物盡其用,要吾背上罪孽才好!吾若是隕落了,何人再擔聖人、共擔天地?難不成陸壓還真蹬鼻子上臉了?”

  通天壓住眼瞼,眉眼冰冷,只說:“此劫,西方才是最大利者,他等正是趁機坐收漁利!”他看了殷守一眼,怒道:“那准提道人!那次見你,竟是動了殺心!他可是聖人!竟是這等,為達目的不擇手段!”

  殷守一怔,難怪那回准提道人會停手,本以為是甚古怪運氣,原來通天一直看住他,他忽的想起,那日剛離碧游宮,教主曾說會看住他,原本以為不過是安心之話,不曾想他竟是說到做到。

  女媧忽而恍然大悟:“原來西方真是參了一腳,吾見准提道人那般道貌岸然,卻是這等渾人!他等道理向來是又硬又絕,如金鐘撼地一般,想著強行除那所謂的‘惡’,他等卻是不知‘惡’越除越多,異己排了又生,明暗從來對立,吾已然預見,他西方若是得勢,天地必然一旁哀嚎,是時地獄儘是惡鬼,魙希壓制不住,地獄坐尊遠古大能也除他不盡,呵,是時要那准提自個去坐,看他曉不曉得錯!”

  通天眼瞼狹長,只冷盯住虛空,說:“也不曉得萬萬世後,若是吾等當真失勢,他等聖人,又可支持至幾時?”

  通天話音剛落,殷守只覺著如金鐘震魂般,神魂一盪,冥冥中仿佛聽見九十九重天茫茫道音渺渺傳來,那道音蒼涼無比,仿佛往遙遠未來灌進他神魂,他忽的呆滯片刻,通天與女媧依舊在說事,他已然一字也聽不見了。

  也不知過了多久,他眉心忽的一痛,霎時間從中醒來,只見通天點住他眉心,擔憂看他,問:“你怎的了?”

  那女媧也是轉頭瞧他,殷守喉頭乾澀至極,良久後才出聲,他說:“老爺,吾仿佛看見……遙遠未來,再無聖人,天地漸漸衰敗……只剩軀殼。”

  女媧與通天皆是一窒,二人皆是聖人,殷守此話一出,兩人冥冥中有所感知,女媧摸住他臉頰,只覺得滿手皆是冰冷細汗,她看住殷守雙眼,輕聲開口:“此話莫要再說,吾等曉得了。”

  通天眉頭緊皺,只見殷守臉色蒼白,他往他後心一按,殷守眼瞼緩緩閉上,終於倒了下去。

  【卷二·終】

  第87章

  那南伯侯十分乖覺, 曉得洪錦歸降,便是轉了風向,遣派了十萬兵馬助紂王,再有紂王親自去南都走了一回,待了幾日, 軟硬兼施, 定下諸多規矩。

  三山關此次真是因禍得福, 沾了大便宜, 又是南都唯唯諾諾,再是城內用了洪錦定的條規,人人也是受益。

  紂王帶南都十萬兵馬、同朝歌十萬,行至澠池關前, 那池繩乃是朝歌隔著黃河的一道大障, 卡在這裡, 不上不下,紂王帶兵過來卻是繞不到殷守那處。

  紂王去三山關之時,池繩還沒反, 那會帶兵過來,一路順暢。

  但此時回來,這澠池卻是不放了的。

  紂王在這頭卡住, 不能與殷守匯合,他為統帥,也不可只留將兵在此,只能通過信使曉得那廂狀況。

  紂王問:“賢王在那廂作甚?吾觀澠池, 前後皆是掛了免戰牌,澠池糧糙有限,孤與賢王前後夾擊,定然是能敗他等,賢王想必在操練精兵罷?”

  信使支支吾吾片刻,才是說出:“賢王在軍營邊帶孩子……他大舅子來了……”

  紂王大吃一驚:“甚孩子?甚大舅子?”

  那信使只惶恐答道:“前些日子,賢王大舅子帶著賢王亡妻女兒來尋他,這些日子他皆是背著女兒轉悠,時不時不見蹤影,想必是他女兒想去哪兒耍,便是帶去罷!”

  紂王說:“怎的可能!吾從不曾聽他提起過這等事!”

  信使只將頭低下,不再說話,只聽大王擔憂道:“阿守莫不是被人給騙了?”

  那信使心道:確有可能,他那大舅子一言不發、冷冷冰冰不太像好人,那孩子雖說漂漂亮亮,卻與賢王無一絲相似,信使默默嘆一聲,可憐朝歌萬千姑娘,要是曉得此事,定然皆要心碎夢醒。

  紂王與信使心中被騙的賢王,此時正在黃河邊上修煉。

  那騙人的大舅子與小女兒,這會皆是在旁一本正經的指點。

  周遭皆是瞞天陣勢,野獸河怪本能不敢靠近。

  兩位聖人在旁指點,各類修法皆是大道集成,殷守乃是明地靈燈所化,可容萬物,靈氣最為親厚,又有聖人悉心教得,短短几日,修為已沖大羅金仙。

  女媧在一旁頷首:“道兄果真不一般,吾等當年,洪荒那等好地,修為也是漲得極慢,你卻是凡間幾日,便是長進這般多。”

  殷守謝道:“多虧娘娘指點。”

  女媧挑眉:“道兄說這話,卻是說得背著良心啊,明明你皆是學了通天那一道,不曾看起吾這術法!”

  通天瞥了女媧一眼,說:“吾等又不是妖,阿守自然與我一道。”通天緩緩垂眼:“阿守本該修為極高的。”

  女媧翻他一個白眼,只說:“道兄,快過來背吾,不是要渡河去朝歌麼?吾不便用道法。”

  的確是要去朝歌,那日黃飛虎醒來,只說朝歌那等事,著實奇怪,張奎之母屍首,果真是在太師府上尋到。

  張奎反了,太師本是要來出戰的,卻是莫名其妙病了。

  此事乃是機密,曉得聞仲重病之事,不過寥寥幾人,聞仲明著是在朝歌坐鎮,實則是養病,坐鎮之說,不過是安撫人心罷了。

  殷守背住女媧,通天跟在後頭,三人不過一息,便是渡了河。

  這廂軍營,有洪錦、土行孫、黃天化、黃飛虎等人坐鎮,澠池目前不敢動作,也無人曉得他在哪裡,且去朝歌查事,不過瞬息便至,有事已喚洪錦傳遞。

  通天將坤玉神鳥帶了出來,此鳥向來愛跟住殷守,也是聽他話,便是聽命傳信。

  幾人入城一看,街道上熙熙攘攘,行人依舊。

  幾人走了幾步,便是覺著越來越多人將他等盯住。

  通天皺眉,說:“不過是尋常凡人,卻是皆是看向吾等,難不成吾等偽裝有甚缺陷?”

  殷守一看,只見周遭皆是對他等指指點點。

  忽的聽一婦人一聲尖叫,殷守耳朵靈敏,只聽那婦人道:“那小孩兒,莫不是賢王所生?!”

  朝歌大多數人皆是見過賢王,這廂有人聽言便是有婦人駁道:“怎的可能?朝歌哪家閨秀?吾兄長乃是朝廷命官,也不曾聽說!”

  那廂有人嘲道:“那小孩兒已是這般年紀,定然是賢王來朝歌之前所生,你等便是曉得他無婚約?”

  “哎喲!”有女子哭道:“竟是這般大悲之事!”

  那邊又有女子癟嘴出聲:“你瞧瞧,賢王身邊,也是有一男子,那小孩兒定然是他的,且誰說賢王背那小孩,便是他所生?”

  此女此話,有人覺著有理,剛是點頭,便聽那女孩兒對著賢王,脆生生喊:“爹爹,咱們府上在哪兒?”

  那女孩兒話一出,街上忽的靜默一瞬,緊接著,一陣喧天大嘩!

  一時間哭聲笑聲議聲皆是匯成一片,當下有人哭倒在地——

  “究竟是哪般女子,竟是引得賢王早早成婚……”

  “那女孩兒冰雪漂亮,定然是哪個狐媚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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