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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恰巧東魯近來乖覺,遊魂關無一戰事,正修養生息,兵將皆是日常操練,大王除練武養傷,也無大事,正逢三月初三,王母壽辰,鳳珍便去探大王口風。

  殷守近來無事,走走也無妨,而且殷破敗之子殷成秀被命隨從大王,寸步不離,他正當少年,聽鳳珍說那三月三廟會燈花,何等繁華,便心生嚮往,又聽聞汴良美人眾多,心中雀躍,萬分想去。

  殷守見他雙目明亮,直盯著他臉盼他點頭,殷守心中好笑,便與那鳳珍說:“有勞姑娘引路。”

  第25章

  汴良此地, 民風開放,繁華富饒,盛產美人。

  三月初三,乃是王母壽辰,因商紂不興祭祀, 王母壽辰也不大辦, 傳播不廣, 只寥寥地方口耳相傳, 不大肆殺羊宰牛,單做民俗,便只是張燈結彩,花紅柳綠, 通行廟會, 妙齡男女皆是身著盛服過來祈願, 又因汴良才貌男女頗多,久而久之這三月三倒是成了會姻緣之日了。

  汴良如此富饒,遊魂關守將功不可沒。

  那鳳珍行於殷守右側, 殷成秀在左,皆在殷守身後,二人相互擠眉弄眼, 神態豐富。

  殷成秀想:那竇鳳珍定然是心悅大王,她此時沖我擠眉弄眼想必是看我在旁,各種嬌憨作態恐我笑話,想令我快快離去, 好與大王獨自相會!可我何嘗不想離去,來汴良只單單看了九牛一毛光景,美人已是令我眼花繚亂,花燈吃食樣樣精美,在大王身邊束手束腳,簡直心癢難耐!然我不過是一親隨,父親令我寸步不離,又不得大王命令離去,我又能奈何多少?你乃嬌弱女子,想必是更好說話!

  鳳珍看那殷成秀,暗自思付:這小將好不會看眼色,明明看到處成雙成對,妙齡男女並肩依存,唯我這方三人同行,仿佛多出個疙瘩,他怎還不尋個藉口離去?

  紂王在身後見此光景暗笑,只與殷守說:“你瞧瞧這位竇家姑娘,與那殷成秀擠眉弄眼,二人皆是神情多變,仿佛在傳暗語,莫不是二人早已相互心許,阿守,你在二人中間站著,直像個木樁疙瘩。”

  殷守回頭一看,果真看兩人正眼神相交,似話語無數,又想起這殷成秀聽那鳳珍說起三月三,從來是眼神發亮,神情雀躍,那鳳珍又直唆使他去,難不成真像紂王所說,二人早已心許?

  常言道,寧拆十座廟,不阻一樁婚,姻緣乃是大事,殷守便停下腳步,與二人說:“你二人自己玩耍,不用管孤,孤獨自走看。”

  鳳珍聽此言大急:“大王獨自一人恐怕不妥,我等在旁,必不擾大王。”

  那殷成秀巴不得獨自玩耍,卻也知道不能讓大王獨身走看,只附和說:“是呀,是呀,汴良開放,恐有賊人。”

  殷守看他二人,笑道:“孤能戰沙場,還恐甚賊人?若是真有賊人,你二人又如何能擋?去吧,不必管孤,汴良秀美,孤獨自看看。”

  殷成秀見大王如此說來,也覺得若是遇見厲害賊人恐怕還要拖累大王,而東魯那方已被打成病貓,近來皆是夾尾做人,哪裡來賊人?況且,他真是十分想玩,便作出不甘願模樣:“大王如此說,末將便不擾大王了,大王小心。”

  若是他父親殷破敗看他如此模樣,定然要抽他一頓,但那殷破敗正在關內操練精兵,恐怕生不出千里眼來看他,也長不出萬里手抽他一頓,便只得任他胡來。

  殷守拍了拍他肩,笑道:“好生玩耍,護住竇姑娘。”

  話畢,便往前走去,他這一走,人來人往的,身影立馬消失不見,鳳珍只一晃眼就看不見他,頓時委屈至極,雙眼通紅,一瞪腳就停在那裡。

  殷成秀見她如此模樣,顯然知道自己闖了大禍,他竟一時貪玩忘了這位小姐心悅大王,他心中有虛,立馬好聲安慰:“竇姑娘,大王讓末將護你……你若是要去哪,我便陪你去,你要去尋大王,咱們也一塊去……”

  那鳳珍瞪他一眼,嗔道:“你怎的如此,讓大王一人?你答得那樣快,必然是自己貪玩,卻苦了我!我和你有甚好玩?”

  殷成秀心中有愧,還想安慰,便見那鳳珍一甩袖,便鑽進人群。殷成秀急忙去尋,但這三月三人是何等繁多,當下就尋不著了,他心中焦急,這位嬌滴滴的姑娘身邊又無侍從,她單獨一人恐要出事,殷成秀兜兜轉轉好久還未見那鳳珍,他搖頭晃腦,見一邊耍起了猴子把戲,那猴子上躥下跳,敲鑼搗鼓,又靈活轉圈,真是有趣至極,他看著看著便拍手大笑,又有吃食香氣氤氳,便就把那鳳珍忘在了腦後。

  鳳珍鑽進人群,東跑西跑,跑去那河邊,委屈得哭泣,一來是覺得大王如此冷淡,仿佛絲毫不對她有男女之情,心中悲傷,二來是那殷成秀好生氣人,半點看不了眼色,便肚裡嗔怪。那大王剛走,她已有哭意,但又怕那殷成秀笑話,便跑來這邊人少之處獨自抹淚。

  那河邊芳糙萋萋,花苞待放,綠柳柔飄,燈花高高掛滿,河燈四處遊蕩,到處是光影斑駁,美如幻境,她一人獨坐闌珊,抹眼哭泣,仿佛受了大委屈。

  這廂便有人出聲:“姑娘為何而泣?”

  鳳珍回頭一看,只見一少年郎手掌一盞燈看她。

  那少年器宇軒昂,滿身貴氣,年紀不太,恐怕比她要小兩載,但他話語相貌卻要成熟她幾分,她見那少年看她,便也不好意思再哭,抹乾眼淚,回道:“不過與家人走散了,尋不到路,心中擔憂罷了。”

  那少年安撫道:“吾初次來汴良,也是與人走散,尋不見路,想來我兩同病相憐。”

  鳳珍‘噗嗤’一笑,她原是說了謊話,這少年卻答得有模有樣,話語間認真至極。那少年見她笑,不解問:“姑娘笑甚?”

  鳳珍說:“未曾笑甚,只想起了趣事,突然就笑了。”

  那少年說:“笑了就好,姑娘這般花容月貌,哭起來甚是令人不忍。”

  鳳珍聽他這話,忽的臉紅,又仔細看他,見他眉宇間隱有愁色,便問:“公子是否在為與人走散而愁?”

  那少年搖頭:“若是這般小事便愁,可如何過?”

  鳳珍又問緣由:“那是為何?”

  那少年少有與人吐露心聲,今日見一陌生少女問他,好似關心,便嘆道:“吾總是覺得,步步走錯,從來不該。”

  這邊殷守不知鳳珍與殷成秀已然走散,那鳳珍正與一陌生少年獨坐談話,只獨自走走看看,又買了幾些新鮮玩意,也生出趣味。

  紂王看他,笑道:“阿守只盯著那小販捏糖泥,卻不想看那方好幾位姑娘在看你,難不成阿守還未曾見過這般小玩意?”

  殷守買了只剛捏成的小貓,那小貓捏得栩栩如生,靈巧可愛,嗅了嗅,說道:“見過的,不過沒有捏得這般精巧,那手藝人捏這糖泥捏得出神入化,我一時看,便看得入神。”

  紂王又笑:“阿守如孤小時候一般,竟是對這般小玩意看得入神,孤看你年紀不大,從來是做事穩重老道,今日見你,方覺你不過未及弱冠而已。”

  殷守又買了盞燈,上頭寫了詩句燈謎,他提著那燈,戴了張怪臉面具,猛的一回頭去嚇紂王。

  紂王大笑:“你可嚇不著孤,這般面具,孤幼時早就玩透了!且孤常年戰在沙場,這般假把戲!”

  殷守心情也大好,只帶著這面具,做出各種怪樣,他自小到大都是埋頭讀書,周圍人雖與他玩耍,卻不過淺交,他穿越來商朝,皆是挑燈批章,亦或是加勤練武,此次來汴良,當真是頭回放鬆。

  他又買了串糖葫蘆,一手一個糖泥貓狗,一手一串殷紅葫蘆,只帶著面具與那紂王搗笑:“大王見我如此,掛滿琳琅,可是要去唬人討錢嘍!”

  紂王‘哈哈’兩聲,要去撈他,殷守一躲,擠進人群,紂王在後頭大喊:“你怎會走得掉?孤三兩下就能尋著你!”

  群人當真是熙熙攘攘,肩手相碰,路不過是馬路,本就不寬敞,兩邊商販還左右相擠,占了大半的道,又有各種猴子把戲、能人耍槍賣藝、美人琵琶賣歌,處處是人,處處擁擠。這邊是才男護妙女,手膀緊碰,到處掏錢買物又看花,那邊是慈母牽嬌兒,吃食亂買,左右抱緊看燈皆嬉笑。當真是喧譁繁鬧,遠遠一看盡數黑壓壓人頭,分不清神情哭笑、看不出他面貌黑白。

  紂王又走到方才那捏糖泥處觀看,不見殷守身影,又去那賣面具攤販出等候,看來來往往多人嬉笑戴上千奇百怪面具,高低胖瘦各是不同,男女老少皆有,就是看不見殷守。

  紂王想:吾與阿守氣息相交,尋常總是他在哪裡,或遠或近、或睡或醒,皆有感知,今日為何尋不著了?

  他又看汴良人氣喧天,燈火花柳熱鬧非凡,便想:許是今日人太多,又相隔甚遠,或是阿守與我玩鬧,故意令我尋他不見?

  他笑了笑,想著定然如此,他知殷守名堂頗多,方才又戴了面具,今日心情大好,如同頑童少年般稀奇亂看,神情雀躍,定然是起了玩性,令他好一番尋找才罷休。

  阿守此時定然在一旁看我,看我到處尋找,捂嘴忍笑,紂王如此一想,也覺有趣,便也配合去尋。

  他走走停停,又看了諸多把戲趣事,記住方位,心想待會見了殷守定然與他好說。

  這時,突然聽人喚了句‘大王’。

  他聽那聲音像是鳳珍,便轉頭沿那聲音尋去,那鳳珍口稱‘大王’,殷守必然就在那裡。

  他見鳳珍從人群里提著盞燈過來,雙目直直看向他,神情雀躍:“大王,您原是在此地啊!鳳珍尋了你許久。”

  紂王手指動了動,接過鳳珍手中那盞燈,低頭一看,那燈牢牢提在他手上,燈火照住他,他的影子實實的,映在地上。

  第26章

  殷守帶著面具, 在人群里走走停停,左看右看,又買了些玩意,但手中那糖泥著實精巧,便捨不得吃。

  他這會與紂王已分開好長時間了, 見紂王還不來, 便有些奇怪, 二人氣息相融, 紂王從來尋他很快,這回卻怎的慢了這麼久?

  他走了兩步,眼珠微動,忽的又停頓一下, 又接著向前走去。

  夜越來越深, 人也少了許多, 燈花紅油慢慢燃盡,火光漸漸暗淡,燈影闌珊, 只餘三三兩兩佳人才子晚歸談笑,殷守往後一轉,定神一看, 只有行人嬉笑路過,毫無異常。

  他又走了兩三步,耳邊似有輕悄悄的、沙沙的腳底磨泥之聲,那聲音節奏相當, 在他身後不近不遠,只七八步距離,他行一步,那腳步跟著他行,殷守又轉頭,同樣是空無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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