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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恭敬的低下頭,奉上信件:“大人,皇后娘娘托奴婢送信。”

  她很快聽見了那人的聲音,氣急敗壞的拂袖開口:“告訴她!不要送信了!我與她從無瓜葛!”

  “娘娘說,讓奴婢帶您手信回去。”

  得到的回應只有‘哐’的一響,乾淨利落關門之聲。

  那個人的聲音他曾經聽過,那是大王的兄長,微子啟。

  她侯了許久,那風終於停了,一大滴雨水滴在她蒼白的臉上,燈籠里的燭光終於被澆滅了,她撐起了雨傘,那傘黃白黃白,像是將周遭反得稍稍亮了幾分。

  沒多久,大雨磅礴席捲而來。

  她帶著來時的信,還奉給了姜後。

  風實在是太大了,即使打了傘,她全身也被淋了個濕透,她站在屋檐下,不進內屋,恐身上的雨水滴濕了中宮的地,雨水將她的臉淋得冰冷,風又起,她瞥見姜後的聲音在燭光映照之下晃動不安,伴著磅礴大雨巨大的喧譁,她隱隱約約聽見的姜後絕望的低鳴。

  一個時辰之後,她的身體幾乎冷透了,她看見姜後一步步走過來,外邊電閃雷鳴,她的臉被雷光閃得慘白,她聽見了姜後說了句話。

  這是她此生聽到的最後一句話。

  姜後說:“他可曾與你說過什麼話?你去了好久。”

  她記得自己搖了搖頭。

  接著,她睜著雙眼,世界天旋地轉,腦袋掉在了地上,發出了‘嘭’的聲響,她看見自己的身體直立的、傻傻的、僵硬的站著,冰冷的雨水依舊‘啪’的滴在地上。

  最後一絲聲響,泯滅在黑夜裡。

  第16章

  妲己剛剛立誓效忠大王,哪裡能容得人傷陛下一分?殷郊、殷洪寶劍一刺,便被她一手摺斷。

  她此時已經收起了妖容,妖力不曾用分毫,然而她那對爪子乃是經了千年修煉,皮肉刀槍不破,哪裡是兩個凡人稚子能勝的?

  殷守不知這兩熊孩子是何人,只聽金珠內紂王大喝:“豎子……!反了!竟敢弒父弒君!”

  殷守才知道這兩孩子就是殷郊殷洪,他見妲己一招就將兩位王子撂翻在地,連忙制止:“妲己,勿傷其性命!”

  殷郊、殷洪乃是識時務之人,見自己竟輕易被人制住,皆摔了四腳朝天,顯然敵不過對方,又見父王一聲制止,那妲己慢了一頓,兩人連忙翻身爬起,趁著空隙就往門口跑了出去。

  殷守一揮手便帶人去追,殷郊、殷洪慌不擇路,躲躲藏藏,一不回神便躲進了馨慶宮。

  二位王子到馨慶時,宮楊妃真慢條斯理的繡著手絹,忽見兩人狼狽不堪直直跑過來,那模樣顯然是闖了大禍!

  “楊姨母!快救救我和弟弟!妲己要殺我們!”

  楊妃大驚失色,心中暗暗叫苦,我說你們怎麼不死在和宮?非要來連累我?

  但時間已容不得她多做計謀,已聽見了外頭追兵腳步,喧譁兵器聲聲聲透過後牆,要是被撞見了,即使口稱與兩位王子毫無關係,也無濟於事,大王終究為兩位王子之父,且大王何等聰明,只需留王子說上一兩句話便能猜出來龍去脈,到時候自己更加悽慘!這兩人她沒那本事殺得,為今之計只能將兩人快速送出宮外!

  “千歲,你們隨我來!”楊妃咬咬牙“快!”

  兩人闖下大禍,此時心亂如麻,楊妃一聲喝,喊得他們呆愣木板,只言聽計從隨著楊妃。

  又聽楊妃開口:“二位殿下快換衣服,我命人送你們出宮!”

  二人感激流涕:“姨母真是善人,為吾等如此著想!”

  兩人換上衣服,剛把後門一關,前門就進來了追兵。

  楊妃做足了氣勢,來哪個總兵侍從她都能應付一二,只見那門一開,一隻節骨分明的手伸了進來,那人一雙眼如利劍星辰,往這頭一看,竟驚得楊妃起了雞皮疙瘩!

  來的哪裡什麼莽夫總兵,來的是尊駕大王!

  那妲己也是跟著大王一路追來,本是最熱鬧的和宮,這會倒是清淨了不少。

  和宮宮人只餘三三兩兩,裡頭陰陰暗暗,宮娥侍從們忽的覺得吹來一股冷氣,那燭光無風自動,明暗不定,只照得周圍重影潼潼。

  “什麼聲音?”一宮娥冷出一身雞皮疙瘩:“方才……仿佛有人走過……”

  另一侍從說:“你莫非眼瞎了不曾?大王貴人們都走了,這和宮哪裡有什麼人來?我也不曾看見半分人影,咱們在和宮多少年了,莫要自己嚇自己!”

  那宮娥深吸一口氣:“興許……奴婢眼花了……”

  “皇后娘娘。”

  和宮深處,無一宮娥左右,忽的響起一道女聲。

  姜後緩緩抬起頭顱,望見闌珊之處立著一名穿著整齊的宮娥,燭光昏暗的屋裡,只能望見她直挺的鼻樑與漆黑的眼窩,蒼白的唇抿起了笑意。

  “你是何人?”姜後氣息弱而緩,像位久患的病人。

  那宮娥一步步走了過來,她腳步緩而平,不慌不忙,十分沉靜,她的聲音帶著一種奇異的沙,牢房昏暗而狹小,她遠遠的說話,竟如耳語般令人不得不聽。

  “回王后娘娘,奴婢鯀捐,乃是蘇娘娘的婢女。”

  姜後冷哼一聲:“原來是你這賤婢,是來替你主子看笑話來了?那日你為何那般害我?”

  “娘娘,奴婢不曾害您,是您自個作孽,奴婢不過說了猜疑罷了。”

  “你!”姜後氣得臉色發白,臉上仿佛長了幾條皺紋,一時間面部可憎。

  “娘娘為何落得這般田地?”她的聲音冰冷而平靜,沒有一絲嘲諷,仿佛只是想問問。

  姜後陰陽怪氣:“我為何落得這般田地?還不是你主子害的?”

  “娘娘說笑了,妲己娘娘不曾害您,您自己做了糊事,這才是奴婢想不通的。”她又向前邁了半步,左臉離燭光近了片寸,露出了上挑的眼瞼:“您分明並非心悅大王,為何要生出如此多的嫉妒?”

  姜後瞳孔睜大:“你……你胡說什麼!本宮貴為王后,乃大王御妻,必然心悅大王才是!”

  “娘娘怎的如此動怒?奴婢不過隨口說說罷了。”她裂嘴笑了一下:“原來娘娘真是賢妻良母呢,依是奴婢愚見,大王如此粗魯,著實配不上娘娘,非要個溫和謙虛的男子才好,比如那位大王的長兄,便是萬分合適了。”

  “唔——不要胡說!”姜後面容驚恐,聲色悽厲:“你是何人?!”

  鯀捐裂嘴一笑:“娘娘問了奴婢兩遍了,奴婢鯀捐,乃是妲己娘娘貼身侍女。”

  “不!”姜後喊道:“你不是!你到底是誰?!”

  鯀捐嘆道:“娘娘可是貴人多忘事啊,您說奴婢是誰呢?”鯀捐把臉湊近姜後,讓她看個清楚:“奴婢賤容,娘娘該是認不得吧。”

  姜後著實對鯀捐這張臉不認得,但那臉一湊近,她雞皮疙瘩一起,寒氣入體,那雙漆黑的雙眼直直看著她,陰深深的、如灘死水般波瀾不驚,她猛的一抖,顫聲道:“你可是……中宮的舊人……?”

  “呵!”鯀捐笑了起來:“娘娘說奴婢是中宮舊人,若奴婢說不是,反倒下了您面子,娘娘聖明,猜得正准。”

  “啊——”姜後恐慌大喊一聲,聲音撕心裂肺般迴蕩與狹窄牢房,如鬼怪悽厲痛哭:“你!你沒死?!不!不!你不要過來!是你知道得太多了!娟秀!不是我殺你,殺你的是瑾蓉!她已經死了!”

  “吶,娘娘,奴婢鯀捐,哪裡是什麼娟秀?娟秀可是死了多年,腦袋掉在冰冷的雨里,哪裡是我鯀捐這般頭顱穩固?”

  姜氏身體發抖,哭道:“我如今這般田地,你若是怨,也是了了心愿,若是恨殺了我也一了百了。只不過,微子啟乃是無辜之人,我一生做了諸多錯事,有負於他。”

  “奴婢覺得反倒是的微子大人不是,您為他生子育兒,他竟多年不聞不問,膽小怕事,實在為男子之恥啊!娘娘,您看您,惱那位大人惱得都渾身發抖了不是?娘娘稍安勿躁,奴婢這就為您討回公道!”

  姜後牙齒打顫:“你要做什麼?”

  鯀捐嫣然一笑:“奴婢願為您了卻心愿,讓殿下認了生父,您可含笑九泉。”

  姜後厲聲哭呼:“冤家!你看在本宮對你尚有一飯之恩的份上,饒了我們吧!微子無辜,全是我一人作孽,當初設計將他卷進這般孽緣里,郊兒年幼,不諳世事!饒命!”

  鯀捐笑道:“娘娘何必說這般反話?奴婢可是看過那信,不過了卻您心愿罷了……咦?奴婢已走了不少時刻,該回去伺候妲己娘娘了,望娘娘安好。”

  話畢,轉身離去。

  姜後望見她背影,那步伐與從前在中宮時一模一樣,定而沉靜,不慌不忙,仿佛世上無一事能亂她計謀,姜後急得心臟發熱,眼珠睜得滾裂,厲聲大呼,鯀捐再也不曾回頭。

  牢房裡悽厲之音終引來了人,宮娥侍從一齊過來看究竟,一開門便看見姜後如厲鬼般雙目環裂,口流鮮血,面容猙獰,宮娥大聲驚叫,侍從單手顫抖去探脈息——

  “王后……薨了!”

  幾人大驚失色:“快去稟報陛下!”

  而這頭,殷守正在馨慶宮找人。妲己跟隨其後,楊妃一邊忐忑一邊強笑:“陛下,今日您過來,臣妾真是受寵若驚。”

  殷守不答,又找了幾個屋子皆不見人影,便問:“愛妃可見到郊兒與洪兒?”

  楊妃故作驚訝:“不曾見到,莫非二位殿下貪玩,來了後宮?臣妾定為陛下留意。”

  “今日郊兒、洪兒那劍無緣無故刺向孤,孤不知其中緣由,想當面問問。”

  楊妃:“怎會如此?二位殿下怎如此糊塗!真是……!”

  “孤也想不明白,孤不曾虧欠他們,若是因姜氏一事,也是無甚理由,姜氏犯錯,二人皆是學過帝王之術,乃是知曉孤不可徇私,不可輕饒……”

  此刻殷郊、殷洪二人並未出宮,兩人年幼身形較小,正躲在馨慶宮後門一木桶里偷聽情況,正聽見殷守在說話,殷洪便悄悄與兄長耳語:“哥哥,你我方才魯莽了,此刻出去與父王道歉,必然能原諒你我。”

  殷洪與紂王要親近些,年幼時紂王曾教他練劍,後因他生性愛玩,不太肯學,紂王就不再教他,後又南征北戰,便少有交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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