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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妲己細思極恐,她以為只不過替女媧娘娘解氣,未曾想一旦至身其中,必然要得罪果,如此一想,她必然得一人擔起所有孽障!

  哪裡來功德?

  不落得屍骨無存,難平人憤!

  她又望了望一臉高深莫測的帝王,她此刻頭回如此認真細看大王,初見時只覺得他一表人才,無色慾之氣罷了,疑惑此人為何寫下yín詩。今日細細看他,竟覺得他相貌不凡,絕非凡人之相!又想,他手持滅魂,知諸多前因後果,如此運籌帷幄,連女媧娘娘差她密語都知道,哪裡是凡人?必然是有大來歷的高人!

  如此一想,奉其為主真是上上之選,若是緊緊跟住,必然不會有虧,妲己狠心取了一滴心頭精血,恭敬道:“大王,請收妲己心頭精血!”

  殷守看過不少野史繆談,好像也有取心頭血這種事吧,於是點了點頭,他一點頭,那心頭血慢慢上浮,融進他額心,他神魂一顫,竟然覺得身體神魂結實了不少,隱約與妲己又了一絲聯繫,如果通天教主在此,必然能看見他被奪紫氣,之前魂體有失,融了這妖精的心頭血,魂體已然盡數補全。

  妲己臉色更加蒼白,身體頓時虛弱,不過她暗暗竊喜,大王收了她心頭血,雖然使誓言更加牢固,但從此之後兩人便有了一絲命理聯繫,無論紂王如何來頭,何等高人,來日造化,必然要顧及到她,就是不顧及,也會因這絲聯繫,令她氣運增強,修煉更加容易。

  而且,她的心頭血一融進大王神魂,她便猛的一清明,此前千年仿佛渾渾噩噩,心智雖開,然而不全,然此刻,天地玄奧茫茫道音,忽的浸進她靈台——如千年前食糙爭肉、四腳踏地時,恍然間走到一雲霧繚繞斷崖默默靜坐,縱觀雲海間心智懵懂開啟。此刻,時隔千年,如同懵懂多年歲月,猛然清澈,仿佛修行之路方才開啟,此前不過牙牙學語罷了。

  妲己誠懇致謝,正對殷守實實磕了個響頭:“大王如再造之恩,妲己願肝腦塗地。”

  殷守一愣,溫言說:“起來吧,不必如此,同孤進去,看姜後。”

  妲己起身,雖對姜後有恨,卻不敢妄動,只跟在殷守身後。

  鯀捐默默從鼠洞爬出,遠遠跟著。

  二人還不到關姜後的囚室,突然聽一人大喝,只見兩人持劍衝出——

  “妲己!你害我母后,過來受死!”

  “昏君!你囚禁髮妻,不配為父!”

  第15章

  且說馨慶宮楊妃。

  此女長相楚楚,心思卻極為複雜,為睚眥必報之人。

  她娘家不夠硬氣,唯有唯姜後命令是從,各種溫言附和,又善於偽裝,常以笑臉迎人,予世人人畜無害模樣。

  女子向來以夫為天,楊妃入帝宮乃是大幸,她容貌已為上品,妄大王多加寵愛,必能一飛沖天。

  然而臆想往往不可實現,大王並不那麼寵她,她使過諸多手段,效果甚微,而後漸漸放棄,只求能生個一男半女,也可安穩。

  可事與願違,她喝了湯藥。

  喝了姜後送的絕嗣之藥!

  已然斷了她最後一絲妄念!

  要說不恨,全是假的。

  她恨得咬牙切齒,上品絲絹被她擰得脫絲,留長的指甲都掰斷了兩片,卻只能幹忍著,做出一副自怨自艾的可憐模樣。

  姜後死有餘辜,然而仍舊不可消她心頭之恨!

  對!必須讓她嘗到同樣的痛苦!

  她不是有兩個兒子嗎?儲君?

  呵!楊妃冷笑。

  楊妃對著鏡子練習了好幾遍,確保神情騙人騙鬼皆可有餘,便抄著小路急匆匆的往東宮趕去!

  她趕往東宮,兩位殿下正在玩棋,大殿下殷郊年方十二,二殿下殷洪年方滿十,皆為稚子之齡。二位殿下年幼,貪圖玩樂,絲毫不知姜後出了何等厲害之事。

  “千歲!”楊妃急匆匆喊來:“出大事了!”

  殷郊一看,認得這是楊妃,平日裡姜後都少有過來,更別說楊妃能與兩人有多熟識,她那神情動作焦急得入神入骨,卻絲毫感染不了兩位殿下,殷郊將棋子放於手指間慢慢玩轉,毫不在意:“原來是楊妃娘娘,有甚事?快與我說說。”

  楊妃急得蹬一步腳,呼道:“殿下不要弈棋了!皇后娘娘被人陷害,正被囚在和宮,大王有意賜死,娘娘性命侃憂!”

  殷郊聞言大驚,那和宮乃是關罪人之地!其中宮人手段殘劣,常常將人弄瘋變痴,一國之後竟要去那般骯髒之地?!殷郊慌道:“怎會出這等事來?”

  楊妃:“那日大王與妲己散步御花園,有一刺客名為姜環,提劍刺殺大王,口稱受皇后指使,東伯侯意欲造反,殺大王而後快,成造反謀位大事,大王氣得沖沖,正教人嚴刑逼供,得供後賜死皇后!”

  殷郊又慌又怒,淚如雨下:“母親已貴為皇后,吾乃儲君,百年後乃是太后,無上榮華,蒼生皆要仰望,又何必多此一舉,如此淺顯道理父王竟不去揣測,反倒是信了小人!”

  楊妃裝作哀憤:“千歲不知宮中困難,本宮也是如履薄冰,前些日子大王納了妲己,竟是言聽計從,仿佛中邪了般作弄吾等,若是出了一二瑕疵錯處,便是更甚吶!”

  殷郊聽此一言,那還了得,大怒:“那妲己住往何處?!”

  “妲己常住壽仙宮。”

  殷郊恨道:“父王怎如此糊塗啊!待吾救出母后,非殺了那妲己不可!”

  話畢,殷郊取出一柄利劍,直衝和宮!

  殷洪自小不被姜後器重,不知母愛為何,雖姜後為母,卻無如此慌怒,然而他不過剛滿十歲,且向來與兄長殷郊親厚,長兄乃是表率,一見兄長如此模樣,便也跟著拿了柄劍,做了兄長尾巴!

  楊妃怪異笑了一聲,抄著小路回了馨慶宮。

  二位殿下身份尊貴,一路上勉強算是暢通無阻,一路直奔和宮牢房。

  見姜後被捆綁桎梏,雖不曾用刑,卻因幾日憂思懼怕、吃住惡劣,整個人竟是瘦的不成人形,又有和宮陰濕昏暗,她精神恍惚,竟相貌也變得可怖起來。

  這哪裡還是那個雍容華貴、母儀天下的皇后娘娘啊?這分明是氣息懨懨,不久人世之貌!

  殷郊一看這情形便淚如雨下,姜後聽見殷郊哭聲,一開始以為是自己恍恍惚惚做夢,只見那哭聲越來越大,便睜眼一看,見殷郊果真在眼前。

  姜後當下渾身顫抖,哭道:“我的兒啊!你怎會來此?快走!不要管我!”

  殷郊聞生母哭聲,越發悲切,呼道:“母親!郊兒過來救你!”

  姜後又一陣長嗟短呼,心痛不已,殷洪見不得如此場景,竟也是愈發悲戚,手執利劍來回走動,見一刑架上綁著一短眉男子,便問:“你是何人?何故在此?”

  那人乃是姜環,他得了命令,有問必答,又見問話之人衣著華貴,年紀尚幼,便答道:“吾乃姜環。”

  殷洪一聽,齜牙咧嘴,大呼:“兄長,這裡有姜環!”

  殷郊聽得對頭姓名,顧不得母親勸說,便提見跑了過來,大聲質問:“你這賊子,何人指使你陷害我母親?!”

  姜環答:“屬下乃是東伯侯派來救娘娘的!”

  殷郊大怒,這賊子好生氣人,竟是謊話說得一溜口,字字面不改色,對答如流,句句誅心虐肺,要至姜後於死地!

  殷洪一見哥哥如此模樣,全是這賊子所害。怒氣全被撩起,手中正執利刃,便提起劍一劍將姜環給殺了!

  姜後在一旁喊道:“哎呦!冤家哎!氣煞我也!眼下死無對證,我清白哪裡來討!大王必然得殺我而後快!”

  殷洪一聽便知自己闖下大禍,怕兄長責罵,哭道:“我去替母后出氣!”

  說著提劍跑了出去,殷郊見弟弟如此模樣,恨怒不已,又不放心,跟著跑了出去。

  哪裡知道,一出牢籠就見到紂王與妲己二人,這還了得?二人皆年紀稚嫩,毫無思慮,全憑一腔怒氣,當下便沖父王后妃喊打喊殺,沖了過去!

  鯀捐從鼠洞裡打出半截頭顱,見這頭熱鬧,又恢復了一二,便忍不住來看看,她睜著一雙幽幽黑眼,正見到兩位殿下提劍過來。

  “呵!”鯀捐忍不住笑出了聲,她裂開嘴,露出鋒利的獠牙,神情扭曲而愉悅——

  她終於知道了自己為何而死!終於記起來了。

  她見到兩位殿下,聞見他們兩位身上血氣,無一人與紂王同出一脈!

  大殿下殷郊,血脈氣味帶著貴氣,乃是天家之脈,卻並非出自紂王。而二殿下殷洪,連姜後的血脈都沒有。

  仿佛又到了四年前那一天,她死的那一夜。

  那一夜非同尋常,天氣陰測測的,隨時都要下雨,大風從中宮席捲向外,刮落了一地合歡,天地間風起雲湧,如萬獸奔騰,陰雲將光遮得嚴嚴實實,她手提朱雀燈踱步前行,如同昏暗中唯一光亮,那燈在風吹中搖曳不定,光線時明時昧,仿佛隨時都要泯滅,重歸黑暗。

  她受姜後之命外出送信,送給一個男人。

  這個男人她見過,她從來沒有看見姜後與他交流過,就算是碰面,連眼神都不曾相碰,為何要與他送信?且後宮妃嬪,最忌與外男私相授受,姜後瘋了嗎?

  然而主子之事,容不得她哪般猜測。

  她走到那人府邸,鎮定敲門,那門是條暗門,向來只有知情人才能敲的,那門敲了許久,都不曾有人來開,

  風實在太大了,姜後給的絲絹她牢牢藏在懷中,她外衫被吹得亂七八糟,衣裙隨風而動,烈烈作響,不知怎的,那絲絹竟被吹了出來!

  那絲絹隨風飄了老遠,她追了一路,這信件實在丟不得,不說有什麼機密大事,如果被人撿到,光是與外男私相授受這一條,便能將皇后給折下來。

  幸好那風一陣一陣的,一會停一會起,她見那絲絹攤在地上,如一片輕薄的竹膜攤得極平,她用手一捻,便撈了上來——

  她無意間,看見了姜後的字跡。

  她只看到了一句,只是一句,就令她如被墜雷厲劈!

  【你答我啊,只需答一句,我便帶著郊兒,與你一同遠走高飛,你可忍心郊兒永不認生父?】

  “吱呀——”

  正當此時,那暗門開了。

  她驚了一跳,手忙腳亂的將絲絹折起,只見一個男人站在陰暗的門內,手指空空,連燈都不曾提一盞,面容在她手中明滅不定的朱雀燈映照之下,沉得觀不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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