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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就是農耕與遊牧的必然衝突,兩種經濟的劇烈碰撞,馬邑的趙人自然不能束手將糧食、馬匹送上,一場戰爭在所難免。

  這句話讓欒仲和縣兵們有點不舒服,公女這是把樓煩比作狼,他們是羊?

  「不,在我看來,趙人才是要吞噬草原上所有部落的狼,而樓煩,只是一群試圖絕地反抗的可憐小羊……」

  她笑著露出了鋒利的虎牙,像極了一頭飢餓已久的母狼:「儘管狼知道只要自己不吃羊,這種危險就能避免,但卻不得不撲上去……」

  說完這句話,趙佳偏頭對欒仲說道:「請縣令和司馬召集城內青壯、兵卒,開城迎敵!」

  欒仲是文職,看著外面密密麻麻的樓煩人,有些不敢做主:「可樓煩人多!城內兵卒、青壯,也不過千餘人。」

  趙佳卻道:「君侯說過一句話,臨戰合刃之急者三:一曰得地形,二日卒服習,三曰器用利。」

  「馬邑地形,邑外有一條溪流阻隔,樓煩沒有完全渡過來,只有部分在城下挑釁,溪流將其一分為二,地形對吾等有利。」

  「馬邑人數雖少,但老兵眾多,訓練精良,我麾下的一百羽林侍衛,一百鄴城良家子也人人擅長騎射。我方才在城頭觀望樓煩人,其軍容不整,根本沒有什麼陣列,大概是幾個部落聯合出兵,見危則退,見利則爭,無法協同,容易被各個擊破。」

  「至於兵刃……」趙佳笑道:「趙軍強弩的射程與威力,遠超過樓煩的弓箭石矢,皮甲與木盾根本抵擋不住環首刀和鐵矢。如此算來,一趙可抵五胡。是故人數的些許優勢,並不足以斷定勝負!」

  一趙可抵五胡!這句話說出來很是激勵人心,但欒仲和縣司馬、縣丞依然面露難色,趙法嚴苛,若是出城後落敗,丟了城邑,讓公女也有個三長兩短,他們如何承擔得起啊!

  不過趙佳的表演還沒結束,不知不覺間,她已經取代了縣令、司馬,成了城頭眾人矚目的焦點,她踩上城垛,白袍隨朔風飄揚,大聲說道:「草原上的規則,是畏懼強者,欺壓弱者,閉門避戰只會讓樓煩人膽子越來越壯。即便他們繞過了馬邑,也會深入後方的鄉邑里閭,大肆劫掠,甚至威脅到太原郡,汝等的妻子父母,就在馬邑的後方,吾等,是擋在樓煩人面前唯一的牆垣……」

  城頭的士卒已經被感染了,他們意識到了自己守住馬邑是多麼重要,一個個咬牙切齒,因為虞喜之死而低落的士氣也再度恢復。

  趙佳又拱手道:「縣令、司馬,君侯移內郡之民來到馬邑屯田,使其每年必有數月習騎射、弓箭,究竟是為了什麼?不就是想要邊邑承擔起大國干城的職責,為邦國守邊禦敵麼?請開城門,擊敵於外!」

  「縣令、司馬,請開城門,吾等願為公女,為父母,為邦國擊胡!」城頭齊刷刷跪下了一大片人,欒仲和司馬也覺得自己的血液在這寒風裡沸騰,鬼使神差地答應道:「好!」

  容不得他後悔,輿情洶湧之下,三位縣官也知道自己完全控制不住局勢了,雖說馬邑的軍政大權在他們手裡,但這位佳主身份實在太高,一呼百應之下,欒仲只能勉勉強強地答應。

  不過在趙佳聲稱自己也要隨軍出城時,欒仲還是極力阻止。

  「二三子作戰即可,公女萬金之軀,豈能立於危牆之下?」

  趙佳卻不為所動:「在場除了我,有誰三番五次隨商隊深入樓煩、林胡,與他們一起痛飲過馬奶酒,與那些射鵰人比試過箭術?」

  她掃了一眼三位縣官,笑道:「樓煩人雖然在一些事情上毫無信義,但在另一些事情,如榮譽、傳統上,卻看得比管涔山還要重!比大河還要深!如何對付樓煩人,我有一個計策,不妨出城試上一試,若是不成,司馬再率軍與之交戰不遲……」

  第1136章 三箭

  樓煩勇士們渡過了溪流,在馬邑城前耀武揚威,得意得不行,十年來,他們忍這口窩囊氣已經太久了。

  趙國控制代北後,羈縻了靠近邊境的樓煩人,與兵急馬快,劫掠成性的東胡相比,半耕半牧的樓煩要溫和得多,但代郡的政策一點都不友善,且不說每年都要樓煩進獻牛羊馬匹,成了當地一筆不小的經濟負擔,而讓樓煩人極度恐懼的,還有趙人不斷向西推進的屯田政策。

  馬邑、善無,管涔山東西兩側不僅是軍隊在此屯墾,而且還大量的遷徙內地的居民、囚犯到樓煩邊境屯田生產。他們擠占了樓煩人過去百多年裡已開墾的成熟農田,迫使他們到更加靠西靠北的地方去重開新田,甚至無田可種。這導致樓煩人不僅財產遭到侵占,而且生活也面臨威脅。

  但是對於趙軍而言,屯田的核心目的,就是要解決駐軍的糧食問題,豈能相讓?於是趙國就像是一頭要吞盡樓煩農耕區的餓狼,樓煩反倒是一群瑟瑟發抖的小羊,不過這群小羊,也是有犄角的。

  正是在這種背景下,當代郡生變時,樓煩人才重新組織起來,發動了一場叛亂。

  就像後世史不絕書的「羌亂」「某地蠻夷反」一樣,這種衝動性的叛亂者們,根本不會衡量樓煩與趙國之間的實力差距。何況在代北地區,在東胡進入這一地區後,夏與胡戎孰勝孰負,依然是一個未知數。

  而且今日所見,趙人也沒有平日裡看上去那麼驍勇善戰,他們都躲在城邑里不出來,任由樓煩勇士謾罵,就是不開門應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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