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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今鄭定公死了,子大叔的兒子游速也在河東戰場殞命了,但對於王孫勝而言,他的復仇才剛剛開始。

  首先,就是這雍氏小城!

  趙軍一路放火,整個潁水谷地都被火光映照,環繞雍氏城的樹林、農田和果園都消亡殆盡——只剩下泥土和灰燼,以及四處散落的燒焦的房屋和斷壁殘垣。

  這是王孫勝對雍氏助鄭國君臣殺他父親的報復!他只恨不能公然效仿盜跖,盡屠其邑民!

  不過還沒結束,已經被一己私憤沖昏頭腦,不再為整體戰局考慮的王孫勝紅著眼,帶著大軍轉而北上。

  往北數十里,便是新鄭近郊,王孫勝將與趙氏大軍匯合於此。這一次,他要讓整日在燈紅酒綠的溱水洧水邊春遊秋獵,巧笑倩兮,美目盼兮的士與女們感到無比的恐懼,他要讓鄭國君臣在絕望中看著城牆被衝破,他要看著曾殺死他父親的這個國家,徹底滅亡,宗廟隳為塵土!

  然而剛剛渡過洧水,瞧見新鄭的城牆,王孫勝便得知了一個令他又驚又怒的消息:鄭國已向趙氏求和請平,而趙無恤,竟欲釋鄭而不滅!

  第1029章 王孫歸不歸?(中)

  鄭國的求和看似突然,實則醞釀已久。

  其實早在趙鄭洛上之戰前,鄭國內部便一直有部分反戰的聲音,認為加入連橫對鄭國無利可圖。但洛北一役盜跖的殘暴屠俘行為讓這些人噤聲了,國內一片激憤,一時間趙與鄭猶如死敵,堅持抗爭到底成了政治正確。

  不過那時候,正是秦魏未敗,楚國北上的時候,戰爭的勝負尤未可知,鄭國人也還報有幾分僥倖,他們不知道,這場戰爭里,幾乎每個勢力都在心存僥倖地指望著別人。

  等到楚昭王病逝兵退,河東也塵埃落定,游速戰死,鄭國的遠征部隊或死或俘後,鄭國就再也翻不了天了。

  期間也有鄭國使者去與趙氏接觸,希望能結束戰爭狀態,雙方既往不咎,然而趙無恤顯然不能接受這樣的和平,並且提出了極其過分的條件。鄭國自然無法輕易接受這樣的亡國條款,他們不肯在談判桌上退步,那趙氏就只能自己來取了。

  鄭國國內只有三萬不到的軍隊,而趙軍出動了五萬,這怎麼打?

  九月份,鄭國境內遭到了南北夾擊,趙無恤帥師一路打通了濟水沿線,穆夏、漆萬的大軍也兵臨新鄭,王孫勝的偏師也完成了對南方的征伐,即將會師。

  一時間,原本抗趙呼聲很高的新鄭也人心惶惶,投降派再度抬頭。不過頑固的反趙派,執政罕達仍然比較樂觀,他認為鄭國的力量、糧食已經集中到新鄭來了,只要拖到入冬,趙軍必退,等到明年,吳師從陳國北來,或者給魯宋更大壓力,趙軍就不得不放棄征服鄭國的計劃。

  然而並不是所有人都這麼想,在新鄭被圍困的第七天,異變發生了……

  鄭國執政罕達在穿著朝服上朝時,被從兩闕突然湧出許多大夫,親昵地朝他靠近,向他行禮問好。罕達不疑有他,還禮之時,那些大夫卻突然從袖中亮出匕首,對著罕達連刺二十三刀!

  在罕達倒在血泊中後,一場政變也在新鄭中發動了。

  力主頑抗的罕氏、游氏遭到了其餘五家的圍攻,罕達已死,游速喪命於外,這兩家沒有實權人物出來力挽狂瀾,一時間土崩瓦解,宮中和城內局勢很快就被駟氏、國氏、良氏、印氏、豐氏所控制。

  五穆政變勝利後,所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割下罕達的頭顱函首,讓被推舉為新執政的駟弘送出城,以此作為鄭國求和的誠意。

  趙無恤對此欣然接納。

  駟弘完成獻首後,按照約定,留下一個公子和五穆的嫡子在趙營里作為人質,他則回城中準備投降事宜。

  只等趙無恤將和約的條件補全,鄭國再全盤接受,和談就能板上釘釘地結束了……

  當王孫勝丟下軍隊,帥幾名輕騎飛奔到趙氏大營時,趙無恤正在與謀臣們擬定對鄭國的和約……

  王孫勝心急如焚,不經通報就風風火火地掀帳而入,帶起了一陣風,捲動了帳內的燭火和地圖一角,讓趙無恤不快地皺起了眉。

  「上卿,我聽聞鄭國乞降……」

  「大膽!」

  王孫勝還不及說完話,前路就被幾名羽林侍衛封住了,趙卿的另一位義子伍林對他怒目而視,拔劍堵在趙無恤身前。

  因為同屬於羽林衛系統,他們與眉間赤較為親昵,判斷一個人是以能不能為趙卿去死為依據的,所以對王孫勝十分厭惡不滿。此刻見他難得地失儀,怎麼會給他好果子吃?頓時便有幾人圍了過來,將王孫勝夾在中間,厲聲喝道:「跪下!」

  王孫勝被當頭棒喝,稍微清醒了一些,硬著頭皮對身披大大氅,面色冷峻的趙無恤下拜頓首道:「臣勝已破鄭國西南數邑,於期限前與大軍會師於新鄭,特來交付軍令!」

  趙無恤在案後坐下,輕輕地品著讓人從吳、楚尋來野茶後培育的新茶,淡淡地說道:「汝所帥之師何在?」

  王孫勝冷汗直冒:「尚在五里之外。」

  「趙氏軍法有文,將帥統兵與友軍匯合,需先親帥軍隊報到,遣使通報一次,完成紮營後再親自交付軍令。如今趙軍身在敵境,兵在五里之外無人約束,其校尉卻孤身一人衝撞我大帳,軍法官,該當何罪?」

  黑衣黑冠,一臉古板的軍中理官道:「此乃瀆職,杖責三十,削職,罰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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