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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和伍子胥一樣,伯嚭也是楚國亡人,他父親伯郄宛是楚平王左尹,後來被楚國令尹子常聽信奸臣費無極之言所殺,並誅連全族,只剩下伯嚭逃難到吳國。

  伍子胥覺得他和自己同病相憐,也有幾分才幹,便大力向吳王闔閭引薦。伯嚭也投桃報李,早期是伍子胥一黨的堅定擁護者,他在柏舉之戰時與伍子胥休戚與共,在挖開楚王陵墓,鞭撻楚平王屍體時與相擁大笑,又一起垂淚,為冤死的父兄哀傷。

  他們還一起享用了令尹子常的妻妾女兒作為報復,關係極為要好。

  但也正是在攻破郢都的瘋狂里,伯嚭大仇得報心愿已了,頓時沉浸在美色珍寶的花花世界裡,開始變得貪婪而無恥,曾經破家亡族的慘劇,讓他對權力極度渴望。

  在新王夫差繼位後,伯嚭知道機會來了,他投其所好,成了吳王最寵信的臣子。他逐漸培養起了自己黨羽,已經不再需要依靠伍子胥,反而,還視伍員為朝權力巔峰進一步攀升的絆腳石!

  時至今日,他終於和伍子胥四目對視,站在了一個平等的位置,而不用永遠跟在他背後,盯著老頭白髮蒼蒼的後腦勺看了!

  吳國相邦和大宰公然敵對,只差大打出手,拔劍相向了。

  這時候,卻是夫差站出來打了圓場。

  「都給寡人坐下!遠客在此,汝等這是做什麼?讓別人看笑話?」

  伍子胥跋扈歸跋扈,對吳國的忠心卻不容置疑,而且此人能力極強,吳王夫差還有許多事情要仰仗他去做,也不好立刻廢掉他的相位。不過有伯嚭跳出來與之為敵,夫差還是高興的,他明面上斥責了伯嚭,讓他休得對相邦無禮,可在處置勾踐的問題上,卻無視了伍子胥的逆耳忠言,他沒有誅殺越王,而是命令他為自己駕車養馬,其夫人則在宮室之中做奴婢。

  伯嚭態度立刻一百八十度大轉彎,彎著胖腰笑眯眯地朝伍子胥道歉,伍子胥卻還是老樣子,一點不領情,不給人台階下,扔下筷箸氣呼呼地走了。

  筵席卻因為他的離開而變得更加歡快,更加放肆,范蠡等人陪坐在冷冰冰的殿尾,只有一杯水酒和一點難嚼的素菜。勾踐夫人則坐到了吳王身邊,為他斟酒,勾踐對此一言不發,低頭不看。人為刀俎啊,就算吳王想要當著勾踐的面臨幸其夫人,只怕勾踐也只能忍著看著……

  好在夫差雖然張狂驕傲,從羞辱越王的過程中得到了心理上的滿足,性格里卻不是那種欺人太甚的人,沒做出後世宋太宗對小周后乾的禽獸事。

  更何況勾踐夫人有紋面,不是他喜歡的類型,他喜愛的,還是深衣翩翩的中原女子……

  酒酣,已經被美酒灌得大醉的吳王突然意興闌珊,舉杯對眾人說道:「如今越君已為寡人圉僮,不知什麼時候,才能將晉國上卿趙無恤也捉來做牧奴?再將宋國的大巫也請來,每日為孤跳舞,侍奉床榻?」

  第891章 我為魚肉

  「不知什麼時候,才能將晉國上卿趙無恤也捉來做牧奴?再將宋國的大巫也請來,每日為孤跳舞,侍奉床榻?」

  這句話讓吳國群臣再度笑了,他們知道大王與晉國上卿趙無恤在五年前宋之亂時的過節,兩個年輕人都血氣方剛,利益訴求不同,加上有女人的因素,有矛盾在所難免。只是夫差獲百牢,得了面子吃了虧以後回來被先君好好訓斥了一頓,他為此懷恨在心,擊敗越國後想要北征的一個目的就在於此。

  不過除了夫差自己,恐怕沒人把這句話當真,趙氏已位列晉國上卿,手握大權,吳國在宋、魯邊境占點便宜倒是可能,想要像欺辱越國一樣讓趙無恤入朝?也就喝醉了說說而已。

  但他們殊不知,這卻是夫差心中的「大欲」!

  吳王是認真的,他這個人,想得到的東西,就一定要得到!不管花費多長時間,不管付出多大代價,讓趙無恤低頭,將南子橫於榻上,北上問鼎之輕重,這就是他的追求……

  最後,宴會在一片朝賀慶祝聲中結束,伍子胥和伯嚭的富貴相忘,恩斷義絕,范蠡冷冷地看在眼中,夫差對趙無恤的記恨,對宋國大巫的垂涎,他也牢牢記在心裡。

  吳國最堅硬的盾,是伍子胥,最鋒利的矛,是孫武子,但這個南方霸國最脆弱的部分,叫做伯嚭。吳國權臣之間的恩怨鬥爭,或許是越王歸國的機會。

  而越王若想復國雪恥,光靠殘破的越國是不行的,一方面要與吳國的死敵,同時也是越王的女婿楚國保持聯絡。另一方面,趙氏那邊或許也可以派個使節帶著越國特產過去,將吳王對趙氏的不滿添油加醋說一說,或能得一奧援,終有一天會派上用場。

  不過這些東西,對他們現狀絲毫沒有改善。

  ……

  人質的生活是極為艱苦的,昔日不可一世的越王勾踐穿著氓隸的犢鼻褲,扎著樵夫的頭巾,他的夫人下穿沒有鑲邊的裳,上著衣襟向左開闔的短襦,跟一個匹夫之妻沒什麼區別。

  平日裡,丈夫為吳王鍘草養馬,妻子則在骯髒的馬圈裡清除馬糞、灑水掃地,范蠡也在一旁幫忙,多虧了他在宛地隱居的那段日子,什麼事情都親力親為,還給馬兒接生過呢!今日做起來竟然很嫻熟,勾踐戲言說,他光是靠這份本領,都能做馬監吏了。

  留守國內的文種每年遇到吳人的節日,或者吳王的壽宴,都會帶著禮物前來進貢,同時來看望他們。見到勾踐和夫人這般模樣,他心中十分悲切,時常暗中嘆息,同時也更想為越王治理好越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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