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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魏駒在旁介紹道:「這些新徵募的武卒選拔極其嚴格,人人都必須衣三屬之甲,操二石之弩,負矢五十,置戈其上,冠胄帶劍,只攜帶三日之糧,太陽高照時出發,必須兩天來回一百里。選拔合格就將名籍列入軍中,免除他家人的賦稅,還給他們田地住宅的實惠……」

  在他看來,通過更新裝備,又山寨了趙氏選拔練兵的法子,魏武卒很快就能成為舉世罕見的精銳,在明年的伐秦之戰里建立功勳。

  「一共選拔了多少人?」

  「已有三千!」

  「不夠,遠遠不夠,明年之前,你要練出五千,不……要練出七千來!」

  「七千……」魏駒臉色微變,以趙氏之強,人口數百萬之眾,也只能維持三個軍的武卒,差不多一百萬人,方能養活一萬脫產的精銳募兵,而且他不知道的是,趙武卒已經在邊境上廣泛屯田,實現自給自足了。

  他犯難地說道:「如果那樣,縱然現在魏氏擁有四分之三的河東,人口數十萬,也會因為對武卒家裡免稅,賜田而導致稅賦勞役減少啊……」

  魏曼多那雙棕黑色的眼瞳看著兒子,冷酷得令他打顫。此子還是太過年輕了,在銅鞮被趙無恤幾句豪言壯語就激得熱血沸騰,忘了魏氏艱難的處境和造成這種處境的人正是趙無恤,誰知道三家一起向外拓土的「大業」里,又包含什麼陰謀呢?

  但他也不得不承認,就算知道趙無恤投過來的香餌有毒,魏氏也會毫不猶豫地吞下去。魏氏太渴望解決身側的敵人了,這種日日夜夜被人死盯著的感覺太糟。

  「那就增加絳、曲沃等地的賦稅,再加大鹽稅的比例,魏氏擁有鹽池,取之不盡,用之不竭,養活武卒的錢帛,可以從這裡獲取。」

  如今在晉國,主要產鹽區共有兩個,一個是安邑鹽池,另一個就是晉陽的大鹵澤。但因為晉陽僻居北境,交通周轉不便,大鹵採鹽的人手少,產量也不高,所以安邑鹽其實在供應著整個河東、韓氏,還有趙氏的河內地區用鹽,每年可以獲利百萬!

  見兒子仍有遲疑,魏曼多語重心長地對他說道:「大河對岸就是不滅魏氏不甘心的知氏,秦也是一個兩千乘之國,不可小覷。雖然三家約定了盟約,但到了戰場上,趙韓不足以依靠,必須靠魏氏自己攻堅,所以務必在攻秦之前,讓魏氏擁有足夠的戰力,你明白了麼?至於各位大夫和百姓……他們會理解的。大河以西都是黃土淤積的上田,膏壤沃野百里,而民眾好稼穡,殖五穀,又有北面戎狄畜牧之利,這幾年的付出,打下河西後,自然都能得到補償……」

  等魏駒領命下去後,魏曼多將酒一飲而盡,臉上毫無表情,側身對令狐博問道:「齊國陳氏那邊,有消息了麼?」

  ……

  「正要告知伯父,陳子已經回信……」令狐博恭恭敬敬地回答道。

  陳氏父子在五年前聯合鮑氏發動政變,驅逐國、高、晏氏後,陳乞做了上卿,包攬大權,在內政上,他與鮑氏瓜分國、高的領地,達成了和睦相處。他脩功行賞,親於百姓,於是在汶水之戰和政變里遭到重創的齊國又漸漸又開始安定下來。

  在外交上,因為趙氏打贏了晉國內戰,陳氏懼怕趙無恤聯合魏、韓及宋、魯等諸侯共伐齊國。在向趙氏乞和的同時,乃南與楚國、吳國通使,西與鄭國、秦國交好結盟,並暗中聯繫韓、魏、中山、北燕,準備再度編織一個對趙包圍網,雖不求反攻趙氏,但好歹要讓趙氏抽不出空來攻擊齊國。

  然而不等這個包圍網成型,韓魏就被趙無恤許諾的「大業」吸引住了,比起陪著空口無憑的齊國對抗強大的趙氏,顯然跟著趙氏打秦、鄭奪取土地更有利些。

  話雖如此,但老謀深算的魏曼多卻沒有切斷與陳氏的聯絡,雙方都清楚對方與自己相隔甚遠,而且都面臨趙氏的威脅,某些事情上利益一致,所以時不時會交換消息,互通有無。

  於是趙無恤準備在春耕後進攻齊國河間地的計劃,就被魏氏悄悄透露了過去,齊國陳氏大驚之餘,也必然會做好準備,不會被打個猝不及防。

  「趙氏此番攻河間,短則旬月,多則兩月,必能班師西歸,說不定就會將主意打到其他方面。但若吾等給陳氏透個底,讓他們稍事抵抗,說不定能將戰事拖到秋天,讓趙氏疲憊,無暇他顧……」

  魏曼多的算盤打得滿滿的,在表面合作之餘,他不介意暗中給趙氏下一點絆子。

  然而他的得意,很快就戞然而止了。

  一月中旬時,有兩個不好的消息傳了過來,先是韓氏不知道抽什麼風,在不知會魏氏的情況下,單方面提出願意出兵助趙攻齊,還很積極地調兵到野王、州縣,為東征做準備。這突然其來的變化讓魏氏一陣手忙腳亂,疑神疑鬼地猜測,韓氏是不是又和趙氏達成什麼針對魏氏的密約了,己方是不是也要出兵表示表示?

  第二個消息就更讓魏氏措手不及了,一月份,晉齊各地尚在春耕農忙之際,理論上,這個月應該是「毋聚大眾,毋置城郭」,要規避各種大規模徵召的事情的,尤其不可以出兵作戰,先動刀兵的邦國必遭到天殃!

  這種農耕民族信之不疑的「天道」,一般而言是沒人公然會違背的,畢竟耽誤了農時,到了秋天時吃虧的還是自己。

  然而坐擁三萬職業募兵的趙無恤卻不按套路出牌,他剛剛還在鄴城郊外握著鋤頭,趕著牛「親耕」,在洗乾淨手後,卻突然披甲持劍,嚴肅地向臣民們宣布了一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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