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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來到魯衛侯,趙鞅用傅叟、張孟談之策,故意以減灶計示敵以弱,一路裝作敗退,對此專伯魚更是鄙夷至極。

  「就這麼一路跑跑跑,就能打贏齊人?」專伯魚抽抽著滿是鼻涕的蒜頭鼻不屑一顧。

  你別說,最後還真贏了。

  趙無恤輕騎奔逐逆轉了戰局,專伯魚親眼見到的雪原一戰更是讓他瞠目結舌。

  「兵者,詭道也。故能而示之不能,用而示之不用,近而示之遠,遠而示之近。利而誘之,亂而取之,實而備之,強而避之,怒而撓之,卑而驕之,佚而勞之,親而離之。攻其無備,出其不意……」

  專伯魚在孫武的尺子下,雖然無法領會兵法的奧妙,但這段話卻記得牢牢的,他不能活學活用,卻也會把理論套在趙軍的戰略上,竟然無比切合!

  他心中疑惑不已:「趙無恤又沒學過孫武子的兵法,怎麼會運用得如此巧妙?」

  「亦或是天下善用兵者,其兵勢都有共通之處?」

  非但如此,這些晉人居然還能在冰冷的雪地上作戰,而趙無恤率領的輕騎也是孫武子不曾敘述過的新鮮兵種,這些都讓專伯魚眼界大開。

  可惜他沒功夫去消化這一戰的信息了,之後沒幾天,作為一個沒經歷過北方寒氣的吳人,作為吃慣了飯稻羹魚的南方土著,專伯魚染上了傷寒,奄奄一息。

  經歷了一個月生不如死的衰弱和病痛後,今天,站在濮水之畔,專伯魚眯眼感受著和熙春日陽光,他感覺自己的生命再度回歸了。

  就是嘛,他的生命是雷澤邊上炭烤的炙魚,是祭祀水神時雙手緊握的船槳,是戰陣上鏘鏘敲擊的鳴金聲(吳國人作戰與中原相反,鳴金則進,擊鼓則退)。他的生命是手握魚腸劍,跳著奔放的吳地戰舞乘車迎敵,青黑色的花紋在面孔和手臂上反射著陽光。

  才不是在天寒地凍的北國,窩在被褥里等死。

  所以他對趙無恤還是十分感激的,臨別他行了一個重重的禮:「伯魚之命是司寇讓醫吏救下的,吳人信諾,大恩必有所報!」

  趙無恤待這位南方勇士還是十分禮遇的,於是他笑著問道:「伯魚若反吳國,將如何回報我?」

  專鯽想了一會,卻先不答話,而是拉著旁邊的言偃耳語詢問了一番,才回應道:「若伯魚得反吳國,他日晉吳治兵,遇於中原,我為大王先鋒,當辟君三舍!」

  ……

  晉吳治兵?遇於中原?退避三舍?

  都什麼跟什麼啊!

  此言既出,四周一片寂靜,趙無恤這邊的屬吏們面面相覷,正在和屈無忌閒聊的邢敖張大了嘴巴。

  中原人交際講究引經據典,斷章取義,都要切合氛圍才行,可專鯽方才那句話,完全就不對味啊!

  如今晉國與吳國是共同對付楚、齊的同盟,之前一直合作愉快,利益的分割也沒太大衝突,怎麼突然間就說起兩國交兵的事情來了?

  吳國人也很是尷尬,言偃暗道不好,他前幾日陪著吳國行人去了趟魯城,卻覺得周公之國許多地方都衰敗崩壞了,除了孔子及其弟子外並無甚出奇之處。最後還是轉回了西魯,想要在無恤的地盤上停個一年半載,學周諀數字,再到孔子門下誦詩書禮樂。

  所以他今天並不在被送別之列,專鯽剛才問他關於晉文公回答楚成王「退避三舍」的事情時也沒在意,隨口就告訴他了。孰料這個莽撞的大嘴巴就這麼直刺刺地說出來,連忙狠狠踩了他一腳。

  果然,吳國行人屈無忌怒斥道:「晉吳方睦,伯魚休得亂言!」

  他又笑著對趙無恤解釋道:「子泰切勿誤會,此乃武夫一時失言。」

  無恤表示理解,但他心裡想的卻是,專伯魚的這句失言倒是不幸言中了,這的確是未來將發生的事情。

  他沒記錯的話,在歷史上,當今的老吳王闔閭沒幾年好活了。吳國現在的策略是伐楚越,然後北上爭霸,但這個戰略被推遲了許多年,因為闔閭是被越王勾踐幹掉的!

  他的兒子夫差則走上了和勾踐相愛相殺的命運,這段故事家喻戶曉,就不用一一贅述了。

  總之,新吳王夫差最後還是實現了北上的夙願,和晉國,和日後名為晉卿,實專晉權的趙鞅一爭伯長的!

  無恤雖然已經對中原的局勢和人物命運產生了一定蝴蝶效應,但應該還沒波及到數千里外的吳越去。隨著天下局勢的發展,晉吳這對南北的好盟友遲早會有分手交鋒於中原的一天。

  屆時,魯、宋首當其衝!

  但那是十年,二十年後的事情了,現如今,至少趙無恤和這些吳國人的關係不錯,尤其是跟大舅哥屈無忌,在姻親的名義下,還有不少雙贏的交易有待完成。

  兩人親密得像一家人,在行船前依依惜別,吳國人此次將直接去徐地,從季子掛劍處直接回顧姑蘇大城,完成這趟漫長的出使。

  無恤親密地說道:「邢敖去吳,而子游(言偃)留在西魯,作為兩邊的接應和翻譯。入夏前,我會讓子貢派人去吳國走一趟,運去各種式樣花紋的瓷器,還有魯曹宋的絲帛,這些都是吳國的卿大夫們喜歡的東西,對了,還有紙張。」

  屈無忌也是個精明之人,他搖頭拒絕道:「紙張就算了,吳地蠻越雜處之地,為吏者里能通鳥篆者寥寥,這等書寫之物實在是用不上,頂多讓人瞧個新鮮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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