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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哦?先生指的莫非是三桓。」

  這個無恤自然清楚,齊國剛剛經歷了大敗,又遇到了傷寒,數年之內恐怕都得舔著傷口,無法威脅到西魯。外寇一去,那按照魯國的慣例,內亂就要開始了。

  三桓之所以能讓他將手伸到須句,安插冉求,一方面大概以為冉求乃是孔子之徒,屬於可爭取的。另一方面,多半還是因為忌憚趙鞅的威勢,等趙鞅回去後,便要忙著處理主邑遷徙晉陽一事了,隔著太行山千里迢迢,欺軟怕硬的三桓少不了想壓制削弱身在東方的無恤。

  他因為在對齊戰爭里風頭太勁,再玩合縱連橫,各個擊破之策已經不太好操作了,無恤很可能會面臨三桓合力排外!

  陽虎卻搖頭道:「三桓只是雞犬,何足道哉?他們手下的謀主里,少正卯只是個跟風投機的口舌之輩,公斂陽也是個為孟氏守戶的閽人,都不足為慮。」

  「那你讓我提防誰?」

  哪怕隔著青銅面具,無恤也能看到陽虎咧嘴露出的噬人微笑,他將要說出的答案也已然猜到。

  「山有兩虎,必有一傷,我說的正是孔丘,孔仲尼!」

  ……

  「司寇在魯國最大的敵人,是孔丘。」

  說了這句話後,陽虎便開始曉有興致地觀察趙無恤的表情。

  趙無恤口口聲聲說要歸國,這沒錯,可以陽虎對這位小君子的了解,他一貫是「天行健,君子以自強不息」。等待的不是晉侯和諸卿的赦令,甚至不是趙鞅的提攜幫忙,而是想要在魯國建立自己的勢力,最終借兵勢歸國!

  至於孔丘的目的陽虎更清楚,他要在魯國強化君權,推行禮樂,恢復古舊的周禮,可這樣一來,就繞不開心懷竊西魯之志的趙無恤。

  倆人都是意志堅韌者,但他們的宏願天然衝突。

  陽虎最清楚不過,這是權力的遊戲,這是竊國大盜與禮樂維繫者的較量,不當贏家,就只能變成喪家之犬!

  沒有中庸的道路可走!

  鄆城會面上的衝突和不歡而散,陽虎已經聽說了,這只是先兆,可惜當時他正忙著劃破自己的臉不能親臨……總之,哪怕以後身處晉國,他依舊很期待自己所「栽培」的兩個人相鬥一場。

  可惜不能親眼見到,他期待從趙無恤臉上看到愕然,看到猶豫。等與孔丘徹底敵對後,倆人過去的談笑風生,相互吹捧將變為諷刺的笑話,而那些在為趙無恤做事的孔門弟子們,又將何去何從?

  背叛,窘迫,廝殺,這些遭遇又豈止他經歷?

  可讓陽虎失望的是,趙無恤卻只是沉默可片刻,然後嘆了口氣。

  「我知之!」

  第451章 天下誰人不識君?

  言語就像風,趙無恤對自己如是說。

  陽虎啊陽虎,你還是放不下過去,臨走了,還是想在我心裡插下一根刺麼?要知道,猜忌比利劍更傷人。

  「先生所說之事,我知之,勿須操心。今日相別先生贈我良言,來而不往非禮也,我也送先生一席話吧。」

  贈言?陽虎收起了失望,豎起耳朵細聽。

  無恤湊近了陽虎的耳朵道:「先生休要以為離開了齊魯,世人便不認識你了。先生前年伐鄭,在匡城大肆殺戮,鄭人對先生恨之入骨,據說一見到身量高大的人就會把他當成先生圍住毆打;先生回來時又不向衛國借道,衛侯暴怒,幾乎就讓彌子瑕率軍追逐。此外秦、周、宋、楚、吳,諸侯卿大夫們誰不知道魯國曾有個以陪臣執國命的陽虎?所以先生去晉國後也要好自為之,千萬不能暴露了身份,到時候就無處可逃了……」

  他笑得意味深長:「此所謂莫愁前路無知己,天下誰人不識君!」

  陽虎聞言,臉色微變,心驚不已。

  他的名聲在諸侯間已經壞透了,當年慶封還能投奔吳國,可他在魯國的作為卻被貴族們憤恨,根本不可能有人能收容他。

  除了招賢不問出身、德行的趙氏!

  他毀容吞炭,除了想博得趙鞅信任外,不就是不想讓人看破自己的身份麼?

  兩人曾互為敵手,如今也是極為了解對方的「知己」了。

  看透不要緊,有些事卻不能說出來。

  趙無恤這話裡有話:你或許是帶著看熱鬧的心態來揣測我,我現在還能容著你。可千萬別忘了,誰是主人,誰是下臣,除了趙氏,你無處可去?你我現在的關係已經不同了,最好打心裡放敬重些!

  陽虎疤臉上陰晴不定,最後認輸般垂首:「謝君子贈言,仆臣謹記在心。」

  看似親密的耳語,旁人根本不知道剛才他們又進行了一場交鋒,一下子便分出了君臣之別。

  只見趙無恤也不下馬,朝那位「烏有先生」一點頭後,一晃馬轡,疾馳而走的馬蹄便踏著青苔向東返回。

  接下來,他還有另一場送別要去赴呢!

  ……

  吳國使節團從五六月時便開始北上中原,途經數國,還捲入了晉齊戰爭。在棘津協助趙鞅順利奪取渡口後,他們便請求隨軍行動,一方面請盟友保護自己安全,另一方面也就近觀察齊晉的戰事,窺探這些中夏人的軍事裝備和戰法。

  因為他們的大王闔閭,乃至於太子夫差,都有北觀中原的志向!

  在趙鞅於綿上閱兵出發時,專伯魚還對晉人軍陣露出了一絲不屑,在孫武子的調教下,吳人的兇悍配合著無敵的方陣,已經越來越有模有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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