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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番客氣寒暄之後,眾人相繼落座。賴瑾作為東道主,自然是坐在主位。沈軒木著一張臉面自然而然的坐在賴瑾身邊,薛蟠摸了摸鼻子,扛著沈軒冷冰冰的視線也不敢坐在賴瑾另一邊,只得挨著沈軒坐了。

  其餘人等皆按著家世財資高低在賴瑾身邊由近及遠的坐下。

  待眾人全部坐下之後,賴瑾手持酒杯起身笑道:“薄酒一杯,聊表心意。”

  言畢,乾脆利落的將杯中酒水一飲而盡。

  眾人聞言,又立刻持著酒杯起身,說了好些不敢不敢之類的客套話,齊齊將杯中酒水引進。

  如此三杯過後,眾人方才老老實實的坐下閒聊。

  深蘊朝中斡旋之道,賴瑾接下來說的話可真就是閒聊扯淡。從揚州的風土人情一直談到特色小吃,剛開始這群商戶老闆們還跟著客套客套,可眼見半個多時辰過去了,賴瑾依舊沒入正題,眾人心下不約而同的有些著急了。

  左右賴瑾是官,民不與官爭,他們先行示弱也是應該的。

  於是錦繡布行的大老闆沈自安清了清嗓子,開口笑道:“小賴大人年輕有為,不過十七歲年紀竟然已經是五品官員,深得聖上看重。居然能如此紆尊降貴與我們這些商戶吃酒,當真叫我們受寵若驚。”

  其餘老闆們立刻附和道:“是啊!是啊!”

  賴瑾微微一笑,開口說道:“都是聖上的器重,我才能有今日之成就。不過相比起將自家生意打理的蒸蒸日上的各位老闆們,作為重開市舶司的負責人,賴某應該學習的東西還有很多。”

  “聖上自然是慧眼識人,知人善用。可是小賴大人年十三時就考中探花,此後一路青雲直上,至去歲被聖上委以重任,趕赴西海沿子外任,如此殊榮,想來也是大人有真功夫的。”

  旁邊沈軒突然自得的勾了勾嘴角,看得眾人莫名其妙的。

  沈自安一大車的馬匹拍了過去,然後小心翼翼地問道:“聽聞此番去西海沿子赴任,小賴大人是準備重建市舶司的?”

  賴瑾頷首應道:“正是如此。這也是今日賴某宴請諸位掌柜們的緣由。”

  眾人聽到賴瑾吐口了,不免心下鬆了一口氣。四海典當鋪的老闆盧昌榮立刻笑眯眯說道:“小賴大人身兼重任,為國為民,實在辛苦。老朽不才,願意捐獻白銀一萬兩,祝大人重開市舶司。”

  其餘商人一愣,立刻不敢示弱的說道:“我們西湖茶園也捐獻一萬兩,諸大人旗開得勝。”

  賴瑾輕勾唇角,看著眾人意有所指的說道:“眾位掌柜們不必激動。既然要開市舶司,自然是要做生意。只是當今聖上如何重視市舶司一事,眾位掌柜們消息靈通,自然不比我細說。因此今後市舶司也只會允許那些品質上乘的商品銷入海外,是不能辱沒了我大業朝的聲名的。”

  錦繡布航的沈自安立刻接口說道:“我們錦繡布行的蘇繡名傳天下,就連蘇州織造用來上貢的貢緞都是我們錦繡布行提供的——”

  “我們慈塘齋的瓷器也是傳承百年,也是每年要上貢的貢品……”

  “我們的雨前龍井……”

  賴瑾聽著眾位老闆們的競相開價,唇邊笑容越發深邃。

  薛蟠見此情景,立刻伸手粗魯的拍了拍桌子,朗聲說道:“大家靜一靜,稍安勿躁,且等小賴大人開口說話。”

  眾人聞言,立刻寂靜下來。一雙雙眼睛飽含期待的看著賴瑾。

  賴瑾看著這群人忠厚誠懇的模樣,心中暗笑。這會子一個個都表現的老老實實的,可是真要是觸犯了他們的利益,恐怕這一個個彌勒佛會立刻幻化成索命修羅。當日賴瑾在揚州城外遭受刺客攻擊就是個最好的例子。

  對於這些有奶便是娘的商戶,賴瑾心中沒什麼感覺。不過他此刻需要得到這群人的幫助。自然也不會計較當年鹽商刺殺一事。當然,這也是當年那批鹽商全都被賴尚榮找藉口滅了的緣故。

  此刻,賴瑾手中輕輕搖晃著酒杯,慢條斯理的說道:“賴某奉聖上之命,要在西海沿子重開市舶司。只是市舶司一開,自然是有買有賣。西海藩國的洋貨在大業各地多麼搶手眾位都是商家,自然不必我細說。咱們大業朝的絲綢、瓷器一類在藩國多麼受歡迎,眾位自然也不用我多言描補。不過此時百廢待興,多說無益。不知道大家對於重開市舶司一事,有何建議?”

  眾位商家相互對視一眼,立刻爭先恐後的在賴瑾面前表面效忠起來。

  這個說只要能讓他們布行嫁入市舶司的買賣當中,今後一定唯賴瑾馬首是瞻,那一個說只要他們家的瓷器能遠銷藩國,定然會好好報答賴瑾……

  賴瑾聽的耳朵都煩膩了,眾人還沒表白完。賴瑾輕笑一聲,雙手浮空向下壓了壓,眾人立刻住嘴不語。

  賴瑾開口笑道:“因著要重新組建市舶司,所以不可避免的也要在海關這一處重新制定一些規矩條款。為了方便管理,市舶司決定在全國成立商業聯盟,而想要通過市舶司進行海外貿易的商家,必須要經過市舶司的嚴格審核和評判……”

  賴瑾緩緩將這一年來整理出來的關於後世海關的記憶一一說給眾人聽。當然其中也夾雜著不少他自己的算盤規矩。

  眾人耐著性子聽賴瑾慢慢說完,只覺得這一舉措固然是給了眾位商人一個機會,卻也藉此將天下商家牢牢掌控在手中。今後但凡想要通過市舶司與藩外諸國貿易的商家,恐怕都要仰仗著市舶司也就是賴瑾的鼻息過活了。

  賴瑾將自己的意思明明白白說完,便老老實實地握著酒杯再不說話。眾位商家細細沉默思討了半日功夫,有些當場就應下了,也有一部分人考慮再三,最終只說事關重大,須得回去細細商討。

  賴瑾知道這些人雖然表面看起來風光,但是這種事情都是做不得主的。恐怕還得回去同自家主子商量。也不以為意,遂點頭笑道:“既如此,今天就先這麼著。二月初的時候我會登舟前往西海沿子,在此之前,希望各位掌柜們儘快給賴某一個答覆。”

  一時間眾人紛紛感謝賴瑾的寬厚之舉,賴瑾微微一笑,起身離席。

  由始至終,沈軒都沒有說一句話。在場大部分人都不太明白這位傳言高深莫測的少年將軍究竟想要表達什麼。

  出了太白樓之後,薛蟠開口說道:“我在西海沿子那邊都已經安排的差不多了。還有這半年來喝沈軒、馮大哥他們一起收集的關於南安郡王一脈的資料,這會子也都全部整理出來了。晚上回去的時候我叫老蒼頭的兒子將資料全部交給你。開春兒以後我就得回京城幫我弟弟妹妹操辦婚事了。”

  賴瑾頷首謝道:“多謝薛大哥哥幫忙,辛苦薛大哥哥了。”

  薛蟠隨意擺擺手,開口說道:“不過是一句話而已。吩咐下去了自有他們去操辦,倒是沒我什麼事兒了。”

  賴瑾微微一笑,不再多話,只是心裡領了這番情意。

  眾人準備直接回家,結果卻迎面碰上馮紫英、衛若蘭以及柳湘蓮等人。賴瑾等人不覺一愣,開口問道:“你們這齊刷刷的準備往哪兒去?”

  馮紫英開口笑道:“向來聽聞秦淮河上好風光。哥兒幾個這輩子還沒享受過,因此趁這機會往秦淮河上走一走。”

  大抵古往今來的男人對於胭脂水粉歌舞聲聲的秦淮河都有一種莫名的仰慕和期望。就像當年賴瑾和沈軒第一次來揚州,也不能免俗的往那花船上呆了一回。只是當日是煙花三月,糙長鶯飛,萬物復甦人也發了春情。如今卻是天寒地凍的圓月里。賴瑾啞然失笑,搖頭說道:“這會子冰天雪地的,秦淮河上恐怕也沒有風景。”

  衛若蘭搖頭笑道:“哥兒幾個都打聽好了,雖然秦淮河上的大部分花船都不開工。但是也有出來的了。哥兒幾個就去碰碰運氣,興許還能碰上個杜十娘呢!”

  薛蟠直愣愣的說道:“杜十娘是誰?”

  柳湘蓮惡狠狠的瞪了他一眼,低聲說道:“不學無術的蠢材。”

  薛蟠莫名其妙被罵了一回,越發茫然的抓了抓腦袋。當下打馬走到柳湘蓮身邊,撞著柳湘蓮的肩膀沉聲問道:“杜十娘是誰,你喜歡她?”

  柳湘蓮越發無奈的翻了翻白眼,嘲諷似的說道:“你當年不是跟我說你最愛看風月戲文的嗎,如今怎麼連鼎鼎大名的杜十娘都不知道?”

  薛蟠一聽這話,立刻明白這杜十娘大抵不是個活人。當下樂呵呵的笑道:“這不是時間太長沒聽戲,都忘得差不多了。”

  頓了頓,又腆著顏面說道:“況且自從有了小柳兒,我再也不聽旁人唱的風月戲文了。”

  柳湘蓮似笑非笑的瞥了薛蟠一眼,沒有說話。

  這廂馮少楠眼睛亮晶晶的看著沈軒,開口邀請道:“軒兒也沒去過秦淮河吧,不如這番同哥兒幾個一同過去,長長見識?”

  沈軒甚是平淡的看了馮少楠一眼,木木的說道:“我去過了。”

  馮紫英、馮少楠、衛若蘭、陳也俊、柳湘蓮等:“( ⊙ o ⊙)啊?”

  沈軒依舊很淡定的補充道:“好幾年前我就去過了。而且還是和瑾兒一同去的。”

  賴瑾:“……”

  自以為大家都很純良的薛蟠悵然若失的嘆了口氣,幽幽怨怨的說道:“這麼講來,小生倒是最純潔清白的人了。”

  一句話立刻招來所有人的鄙視。柳湘蓮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說道:“是哦,好純潔。不知道當年為了一個好顏色的丫頭打死人的霸王是誰?”

  薛蟠立刻心虛的縮了縮脖子,低聲說道:“我離京的時候就告訴我娘儘快給香菱找個好人家嫁了。所以她現在和我沒什麼關係。”

  柳湘蓮看也不看薛蟠一眼,仰頭閉目:“哼!”

  眾人見情況不妙,立刻插言說道:“瑾兒瑾兒和阿軒都去過秦淮河,那自然是熟客。還不快快呆了我們過去。”

  賴瑾兩人無奈,只得打馬走在前頭引著眾人去秦淮河看花船。

  這會子剛是下午,且又是元月裡頭,秦淮河上冷冷清清的絲毫不見胭脂氣息。眾紈絝子弟們在河邊兒溜溜達達了片刻,就覺得不耐煩了。於是縱馬到揚州城外跑了一圈兒,直到金烏西陲的功夫,方才慢悠悠的返回城中。秦淮河畔,果然有十來艘花船或橫或豎停在岸邊或者湖中央。絲絲笙竹裊裊傳來,襯著水聲分外宜人。薛蟠搖頭晃腦的感嘆道:“大正月里就出來賣笑,果然秦淮河上的女兒要比其他青樓楚館的粉頭兒們更敬業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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