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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賴瑾見林如海也贊同自己的提議,心下微微一松。就聽林如海沉聲說道:“不過有一件事情,我卻同瑜兒的看法不同。”

  賴瑾聞言,肅容說道:“請林伯父賜教。”

  林如海微微一笑,開口說道:“聖上有意派你去西海沿子重開市舶司,這件事情我也略有耳聞。我倒是覺得這是一個很好的增長見聞的機會。其實讀書進學,書本上的知識要琢磨明白是很容易的。可自身的眼界學識,思維方式卻靠自己的閱歷積累。如今瑜兒年歲太小,呆在我的身邊,我除了能教導他一些書本知識以外,因怕移了他的心性,旁的東西倒也不敢多提。還不如跟著你去外頭看兩年,等年歲稍大一些,心性也定了,再由我來教導不遲。”

  賴瑾覺得林如海這話也是老成之言。細細思量一番之後,有些遲疑的說道:“可是我的才學與伯父比起來,真是螢火之光與月輝相較,兩者不可同日而語。我擔心瑜兒跟在我的身邊,我怕會耽誤了他。”

  林如海搖了搖頭,擺手說道:“子瑜過謙了。雖然你的心智城府未必如我,但你的思維方式卻是連我也覺得驚詫的。比方說此次要重建的市舶司,你的條陳我也看過一回。只覺得當中某些細節實在新奇,是我想也想不到的。但細細考慮一回,這樣的做法卻比前朝的更為便捷通達。因此瑜兒跟在你的身邊,只要能學了你的五分聰穎靈活,以後我來教導他更是事半功倍。”

  賴瑾被林如海讚揚的面色通紅。他好歹也是多了幾百年見識的穿越而來的後人,雖然城府學問未必能比得上這些在朝堂上浸yín了幾十年的古人,但他也是有自己的優點和資本的。只是這種站在巨人肩膀上的優越感,被一位本身就可以算得上是巨人的前輩誇讚,怎麼聽都有種心虛的嫌疑。

  好在林如海並不理解賴瑾的心虛,瞧見他面紅耳赤的模樣,也只是認為這孩子面子薄,不太禁夸罷了。當下又和他說了幾句賴瑜今後教育上的事兒,又細細說了一回朝堂的局勢。賴瑾還在林府上蹭了一頓中飯,方才施施然家去。

  賴瑾這廂剛剛到家,門房便來通報說薛府的大爺過來了。衣服還沒來得及換,賴瑾立刻吩咐先將人請到正堂上喝茶,自己也隨後就趕了過去。

  他猜想薛蟠此番前來恐怕還是為了蔣玉菡的事兒。果然,薛蟠一見到他,就開口說道:“忠順王爺又去我們家鬧了。帶了兩三個膀大腰圓的小廝,非要把琪官兒帶回王府。琪官兒死也不跟他回去,兩人正在我們家園子裡扛著呢!”

  賴瑾最先注意到的卻是薛蟠說的“我們家”的字眼兒。心裡細細琢磨一回,莞爾笑道:“我常日裡在翰林院點卯,也見過同僚當中有修詞典的。竟然不知道如今‘薛’字和‘柳’字竟然變成一個字了。不過是幾個月的功夫,竟然明里暗裡就說上‘我們家’了。究竟是誰家?是你家,還是他家?”

  說的薛蟠滿面通紅,心虛的嚷道:“你這人怎麼這樣,我同你說正經事哩!”

  賴瑾嘿嘿一笑。不過對於忠順親王和蔣玉菡的事情,卻覺得越發膩歪了。其實說句心裡話,他對這兩人都沒什麼好感。一個夠三扯四還動不動就鬧離家出走,一個又自說自話從來不懂得尊重人。兩個人自臘月二十九相見到如今撕撕巴巴的好幾個月了,依舊牽牽扯扯鬧不清楚。他們不覺得煩膩,他這個外人都沒耐心了。

  賴瑾想到此處,很是乾脆的挑眉說道:“他們兩個人的事兒,之前我們也不是不管。可是管到如今也沒管出個黑白分明來,可見是清官難斷家務事。你就隨他們去吧。”

  薛蟠聞言,很是不滿的瞪圓了眼睛,粗聲粗氣的說道:“那怎麼成。人好歹也是我們救回來的。所謂救人救到底,送佛送到西,我們也不能眼睜睜的看著他被硬生生的拽進火坑吧?”

  賴瑾越發頭疼的按了按太陽穴,一點兒也不想過去攙和他兩人的事兒。

  薛蟠見狀,只得生拉硬拽的求道:“你就過去一趟吧。那忠順王爺狂的什麼似的,也只對你忌憚三分。你過去瞧瞧,哪怕你一句話都不說也好。”

  賴瑾無奈,只得任由薛蟠拽著自己出了賴府。

  一路打馬到了柳湘蓮家。還沒進門就聽院子裡一陣吵吵嚷嚷的,賴瑾嘆息一聲,推門而入。對站在院子當中的忠順親王見禮道:“微臣賴瑾見過忠順王爺,王爺大安。”

  忠順親王聞言,臉上惱怒微微一收。有些尷尬的清咳兩聲,開口笑道:“原來是小賴大人,今兒下朝很早啊?”

  賴瑾面無表情的說道:“回王爺的話,微臣今兒沐休。”

  忠順親王一時無語。

  賴瑾目光又轉到前頭與兩位王府家丁對峙的柳湘蓮和蔣玉菡身上,輕嘆一聲。

  “所謂強扭的瓜不甜。王爺身份尊貴,王府中嬌妻美妾無數,又何必一味糾纏著蔣玉菡不放手。傳了出去,沒的叫人笑話。只說王爺恃強凌弱,連個壞了嗓子的小戲兒都不放過。”

  忠順親王被賴瑾擠兌的一急,脫口說道:“琪官兒是我花了大價錢買來的戲子。他生是我的人,死是我的鬼。我如今要抓我自己家的戲子回府,用不著小賴大人置喙吧?”

  一言既出,蔣玉菡臉上閃過一抹羞辱和難堪。蒼白如紙的面上染了一層薄薄的紅,猶如上等的胭脂,越發瑰麗。他死死抵住雙唇,卻忍不住喉間的悶咳。忠順親王看在眼中,臉上閃過一絲關切。解釋般的嘟囔道:“本王就不明白了。你在王府的時候,本王好吃好喝的供著你,也從來不讓旁人欺負你,甚至都不許他們說一句輕狂的話。本王那點兒對不住你,你非得鬧著要離府?你要是離了王府真能過好也還罷了,非得又弄得如此悽慘的模樣回來了。可見沒了本王的護翼,你區區一個戲子是活不下去的。既然如此,你乖乖跟本王回府就是了。你還鬧騰什麼?”

  蔣玉菡撇過臉去,一句話不說。慘白的臉面消瘦的身軀藏在柳湘蓮的影子裡,越發顯得單薄可憐。

  賴瑾嘆息一聲,開口說道:“王爺既然喜歡蔣玉菡,就該讓他選擇他自己想過的日子。再者王爺家中妻妾無數,也並不缺蔣玉菡這麼一個唱戲的——況且他如今也不能唱戲了。王爺何不行行好事,將人放了?”

  忠順親王搖了搖頭,目光一直盯在蔣玉菡的身上,喃喃說道:“那怎麼能一樣。琪官兒和那些妻妾是不一樣的。”

  卻也說不出如何不一樣來。最終有些惱羞成怒的說道:“反正他離了我也活不了。還不如跟我回王府呢!”

  又擰巴回來了。

  賴瑾翻了翻白眼,覺得自己連說話的力氣都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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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話要說:下一章解決蔣玉菡的事兒,然後解釋一下,在這裡寫王爺和蔣玉菡的糾葛並不是為了湊字數,而是對賈家的後路做鋪墊(貌似這句話說過之後,有些筒子就能猜到後面滴情節咩QAQ這算不算劇透??)

  感謝蛛蛛扔了一個地雷╭(╯3╰)╮

  64北靜王府寶玉闖禍(小虐,慎入)

  北靜王府寶玉闖禍,驟起波折林海發怒

  五六月份的天氣雖然算不得熾熱,但下午的日頭依舊很是毒辣。眾人在大日頭底下辯駁許久,不知不覺都有些大汗淋漓。賴瑾抬眼看了看天色,低聲嘆道:“有王爺也不必大動干戈,有什麼話,我們進屋說去便是。”

  忠順親王冷哼一聲,撩著衣擺進了屋子。眾人也尾隨而進。一時間有小丫頭子上了茶水。賴瑾方才向蔣玉菡問道:“此事皆有蔣兄所起,如今蔣兄有什麼話便可直說。我們也想看看蔣兄你的態度。“

  蔣玉菡一直低著頭,半日,聲音細微卻十分堅定的說道:“我不會回忠順王府。倘或要我回去,我寧可一頭碰死在這裡。”

  他的嗓音原本清麗婉轉,猶如黃鸝啼鳴。如今卻因為喝了壞嗓子的藥而變得低沉沙啞,再配上他那宛如槁木的沉靜面容,越發叫人覺得心酸。

  忠順親王又是生氣又是著急的冷哼一聲,剛要開口說話,就聽賴瑾問道:“我記得當日蔣玉菡離京之時,王爺已經將蔣兄的身契還給他。如此說來,蔣兄也不算是王府的戲子了。”

  忠順親王被蔣玉菡問的一滯。沉默半晌,訕訕說道:“我也是為了他好。既然都是寄人籬下,柳家處處都比不得王府,他還不如跟我回了王府去呢!”

  賴瑾心思一動,有些恍然的看了柳湘蓮和薛蟠一眼。

  蔣玉菡面上閃過一絲羞惱,硬邦邦說道:“不勞王爺費心。我如今身子已經好了,自會離開柳二哥家,不會給他添麻煩的。”

  薛蟠有些擔憂著急的脫口說道:“你不能走。你現下這模樣去哪兒我們都不放心。”

  忠順親王也接口說道:“是啊,我也是這麼想的。你最好還是跟我回王府。”

  蔣玉菡沉默不語,面上抗拒的神色分外清晰。

  賴瑾開口說道:“既然如此,不如我們想一個兩全其美的法子好了。”

  屋內眾人將視線盯在賴瑾的身上。賴瑾笑道:“我記得蔣兄在京城郊外二十里處的紫檀堡有處宅院,貌似還有兩畝薄田。如今蔣兄的身子也好的差不多了。他既然不喜歡在京城呆著,又不能走的太遠,不如就回了紫檀堡居住。一來他自己有了清淨日子,二來我們也方便照應。”

  忠順親王想了想,又看了看蔣玉菡一臉堅決的神色,開口嘆道:“紫檀堡也好。本王知道你不喜歡王府里的人事,那你就回紫檀堡。本王會和那邊的人打招呼叫他們不要去煩你——”

  頓了頓,有些不甘不願的說道:“要是沒什麼事兒,本王也不會去的。”

  蔣玉菡聞言,有些心動的看了一眼柳湘蓮和賴瑾。

  賴瑾頷首笑道:“那邊的房子已經空了幾年沒住人。倘或蔣兄心意已定,我這便派人過去拾掇拾掇,不過月余功夫蔣兄就可以回去住了。”

  賴瑾很技巧的用了“回去”的字眼。果然,蔣玉菡聽在耳中,只覺得沒那麼刺心了。那紫檀堡的宅子好歹也是他自己的,住在裡頭比在旁的地方更踏實一些。

  既然幾方人馬都沒什麼異議,這件事情就算定下來了。隨後如何指派下人修葺舊屋,張羅田地,敲打當地鄉紳都是瑣碎小事,不必一一記敘。

  一個月後,蔣玉菡果真在柳湘蓮等人的幫助下收拾細軟重新住進了紫檀堡的宅子。之後每隔幾日,惦念他身體的柳湘蓮和薛蟠兩人都會過來看看,忠順王府那邊也隔三差五的會派人過來瞧瞧。待看到蔣玉菡慢慢在那地方站住腳後,也慢慢的不過來了。忠順親王也果然信守諾言,並沒有再上門糾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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