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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賴嬤嬤陪著賈母眾人過去的時候,聽濤亭中早已安設了桌椅瓜果,欄杆榻板上鋪了一層厚厚的大錦褥子,賴嬤嬤扶著賈母在上頭坐了。又讓著薛姨媽坐在賈母身邊。賈母笑著讓賴嬤嬤也在跟前坐下,其餘王夫人等也都各自尋了石凳欄杆坐下。外頭池子上開著一朵朵荷花,遠處傳來幽幽的管弦聲樂之聲,隨著風聲水聲,越發閒情。賈母笑著說道:“這動靜好,比鬧吵吵的聽戲要優雅多了。你們家瑾兒就是會伺候花糙,瞧瞧這四月里的,池子裡頭荷花都開了,真是不一般。”

  賴嬤嬤忍不住笑道:“老太太留神細看,那是假的。是用紗絹堆出來的。”

  賈母聞言,心中狐疑,連忙吩咐鴛鴦取了眼鏡凝神細看,只見那一瓣瓣荷葉上海滾動著經營的水珠,在日頭照she下越發經營剔透,哪裡能看出來是紗堆得假花?

  賈母打量半日,還是搖頭笑道:“實在看不出來,你這可是哄我了。”

  賴嬤嬤無奈,只得吩咐小丫頭用鉤子鉤了一朵兒荷花過來,送到老太太跟前,笑道:“老太太自己摸摸,可是真的?”

  賈母用手摸了一摸,果然有種紗綢的質感,不免驚奇的說道:“這可真是鬼斧神工,一點兒也瞧不出來的。”

  邢夫人、王夫人、尤氏和各位姑娘等也湊上前來,細細摸了一回,方開口說道:“果然是瞧不出來的。”

  探春開口笑道:“這東西是怎麼弄的?我和老奶奶打聽一回,等明兒家去了我也弄一些出來。真是愛死人了。”

  賴嬤嬤笑著回道:“都是瑾兒的想法。尋了些手藝好的繡娘用紗堆成鮮花的模樣,還說我喜歡看什麼就去庫房裡擺什麼來,這樣一年四季都有花看。”

  薛姨媽接口說道:“好新奇的想法。怪不得前幾日蟠兒在鋪子裡也尋那麼些手藝好的繡娘,也沒見他們繡了什麼東西,原來是把主意打到這裡來了。你還別說,這東西瞧著著實比刺繡的錦帕一類要新奇多了。看來這小探花郎是又要‘辣手摧花’了。”

  眾人鬨堂而笑。賈母開口贊道:“不愧是朝野盡知的小探花郎,隨便一個主意都是如此風雅有趣。”

  王夫人有些不自在的撇了撇嘴。同樣是擺弄花糙,賴瑾想出來的法子就是風雅有趣,他們家寶玉鼓搗的胭脂就是不成大器,不求上進。可見人之勢利,隨處可見。

  邢夫人看著王夫人抑鬱的模樣,越發高興的扯了扯嘴角,故意問道:“今兒過來怎麼沒瞧見瑜兒,是不是去了林姑老爺那裡讀書去了?”

  眾人有些尷尬的沉默片刻,邢夫人繼續說道:“按說這瑜兒果真是玉團可愛,我也見了這麼多孩子了,也沒瞧見哪家孩子像他這麼可人疼的。也就不怪林姑爺瞧著眼熱,拉過去認作弟子了。”

  賴嬤嬤眼見著邢夫人越說越不像,只得開口笑道:“不過是尋常家家的野孩子罷了。若說有一兩分機靈也是有的,也當不得大太太如此誇獎。”

  “我說這話可是真真兒的。這一日為師終生為父,林姑老爺也算是瑜兒半個父親。將來瑜兒要是科舉下場,入朝為官,那可真是比旁人要輕鬆不少。這難道不是‘造化’嗎?”邢夫人說著,向賴瑾贊道:“瑾兒果然是好算計。難得你也能說動林姑爺,竟真叫他收了你弟弟為徒弟。你弟弟是個有福氣的,不像我們家寶玉。雖然口內都說是個有大造化的,但是這麼多年也沒考上個——”

  “好了。”賈母沉聲說道:“難得有心出來逛逛,你總是說些有的沒有的做什麼?少說兩句,也不會有人以為你是啞的。”

  邢夫人見賈母上了真火,一時間噤若寒蟬,並不敢如何挑釁了。

  王夫人原本一肚子悶氣,瞧見邢夫人如此狼狽模樣,還是忍不住譏諷的勾了勾嘴角。

  邢夫人心中氣急,立刻轉向薛姨媽問道:“姨太太今兒過來,怎麼不接寶丫頭一塊過來。我可是有日子沒見她了,一時間還怪想的。”

  薛姨媽聞言,有些尷尬的看了王夫人一眼,賠笑道:“寶丫頭如今正跟宮裡的嬤嬤們學習規矩呢,一時半會兒的也抽不出空來。大太太的心意,等會子家去我定同她說。”

  邢夫人依舊不依不饒的說道:“要說也真是可惜了。當年你們剛入府來的時候,我就覺得寶丫頭不錯,原以為天長日久能有個什麼緣分。如今看來,也只是有緣無分了。”

  薛姨媽臉上神色越發尷尬,一時間不知該接什麼話。王夫人的氣色更是寡淡起來。

  邢夫人繼續問道:“今兒府上請客人,也沒見林姑娘來。可是你們府上沒請?”

  賴嬤嬤的臉色也有些尷尬了,只得訕訕說道:“林姑爺府上如今只有姑爺和姑娘兩人,因此姑娘兼著管家的事兒,一時間也抽不出空來應酬——”

  賈母輕咳一聲,淡淡的說道:“說了這半天話,也不嫌累得慌。吃兩口果子歇歇吧。”

  賴嬤嬤鬆了口氣,趁勢向賈母說道:“這是藩外進貢的蜜瓜,皇上昨兒特特賞給瑾兒的。我們哪裡有福氣吃這種東西,便想著正好留給老太太吃,還請老太太嘗嘗才是。”

  又讓與邢夫人、王夫人和諸位奶奶姑娘們道:“各位太太姑娘們快吃瓜,吃瓜。”

  王夫人低頭看著手裡的蜜瓜,冷笑不語。這當真是希貴東西。聽說今歲西域那頭統共也沒上貢多少,娘娘宮中也只有一點。朝中王公親貴也只有一些得聖意的才賜了一些,都愛的跟個什麼似的。前兒他們入宮探望娘娘,娘娘也只切了小半個給他們嘗嘗鮮兒,便算是了不得的榮寵體面。現如今賴府用來招待客人就切了兩個,這還不算是前頭給爺兒們吃的。如此風光顯赫,當真是與從前不同了。

  想到這裡,王夫人淡淡說道:“瑾兒果然簡在帝心,這樣希貴的東西聖上也想著他。”

  賴嬤嬤臉上笑容一頓,旋即滿臉笑道:“也都是——

  賴瑾突然覺得有些膩歪,起身笑道:“府上的老爺們都在外面廳上坐著,我去看看。”

  賈母頷首笑道:“去看看也好。你珍大哥哥好像還有什麼話要同你說似的。”

  賈寶玉也有些坐不住的起身說道:“我也跟瑾弟弟一起過去。”

  王夫人略微皺眉,剛要開口留人,賈母倒是笑眯眯的點頭應了。少不得又囑咐賴瑾多看顧寶玉一些,賴瑾輕勾嘴角,帶著寶玉轉身去了。

  一時來到外面廳上,賈赦、賈政、賈珍、賈蓉並薛蟠都在廳上坐著。賴瑾也請了幾個相熟的世家子弟諸如馮紫英,衛若蘭等作陪。前頭戲台子上依依呀呀唱的熱鬧。瞧見賴瑾和寶玉兩個過來,薛蟠拽著賴瑾的衣袖問道:“上頭唱戲的人是誰?”

  賴瑾回頭,細細打量一番,覺得好生眼熟。最後還是賈寶玉開口笑道:“這不是柳二哥嘛,他幾時回京城的?”

  賴瑾這才認了出來,不由得開口笑道:“果然是他,怎地不聲不響就這麼過來了。”

  馮紫英起身過來,笑著說道:“昨兒才回京的。去我們府上給我家老爺子請安,我說你小子搬了新家今兒正宴請客人,又找了雲吉班來唱戲。那小子一時心癢,自告奮勇就過來了。”

  衛若蘭也有些打趣似的說道:“這也就是你賴瑾有面子,尋常人家哪裡請得起柳家二郎串戲。”

  薛蟠站在當地,一手摸著下巴,一臉若有所思的說道:“他就是柳二郎啊!”

  賴瑾回頭瞪了薛蟠一眼,低聲勸道:“這柳湘蓮雖然慣愛客串風月戲文,但到底是,世家出身,脾氣暴躁,身手也好。且他可不是你早先遇見那起子不乾不淨的,你可別起什麼不該有的心思。”

  薛蟠嘿嘿一笑,滿不在乎的擺手笑道:“你們認識最好不過,等會子給我介紹介紹。兄弟的兄弟自然也能成兄弟的嘛。”

  賴瑾看著薛蟠不以為然的模樣,搖頭不語。記得原著中薛蟠和柳湘蓮也有一番冤家作對,最後被氣急的柳湘蓮約到城外去一頓老拳暴揍,還逼著他喝了幾口混泥湯子。薛蟠才曉得柳湘蓮的不好惹,自此老實了。從某種程度上說,也算是個“不到黃河心不死,不見棺材不掉淚”的。

  有道是不打不相識。左右柳湘蓮也吃不了虧,薛蟠最終也沒受多大罪,賴瑾也有心讓人好生教訓薛蟠一回,叫他自此改了這拈花惹糙的性子,便也懶得管了。

  只是到底還記得囑咐一句:“那柳湘蓮既然來我們家,就是我們家的客人。你可不要欺負我的客人。”

  薛蟠伸長脖子往戲台上瞅,口內心不在焉的應道:“不能不能,你放心就是。”

  我放心個屁。

  賴瑾看著薛蟠這番色迷迷的模樣,忍不住心中暗罵。剛要開口多說兩句,賈珍就帶著賈蓉過來了,一臉的欲言又止。賴瑾心中有數,三言兩語打發了身邊一干世家子弟。薛蟠見狀,越發樂意,拉著賈寶玉的手就往後台走,賴瑾來不及管他,只得眼睜睜的看他去了。

  賈珍笑著拱了拱手,開口問道:“前兒同你說的事情,瑾弟弟考慮的怎麼樣了?”

  沒啥考慮的,這事兒不歸我管了。

  當然,賴瑾不能這麼說。為了避免打糙驚蛇,還是虛與委蛇的應道:“此事我已經去信告訴父親了,至於之後該如何處理,我還得聽我父親的回信。”

  這話倒也說得過去。賈珍滿意的點了點頭,近乎明示的說道:“瑾兒你放心,此事倘或能成,你珍大哥哥斷然不會虧待了你就是。”

  賴瑾微微一笑,並沒放在心上。賈珍還要開口說什麼,這會子馮少楠越過人群走過來,賈珍見有外人過來,立刻轉口笑問:“我記得你同朝中清流一脈關係也不錯,怎麼今兒宴請客人,沒瞧見你翰林院的同僚?”

  賴瑾隨意應道:“園子太小擺不開,等明兒再請他們一趟就是了。”

  是怕功勳世家和寒門清流的隔閡太大,相看兩相厭的反倒相處不來吧?

  賈珍搖搖頭,也不再細問。馮少楠走到跟前開口問道:“我怎麼瞧來瞧去沒看見沈軒那小子,你沒請他嗎?”

  賴瑾莞爾笑道:“他是個什麼性子你豈有不知的。並不耐煩這些個熱鬧事兒,午間吃飯的時候倒是能準時過來。這會子應該在他們家演武場上練習刀槍呢!”

  馮少楠想想也是。這麼多年了沈軒也是這麼個性子,軸的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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