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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像他這樣性子的人對於薛大姑娘那種汲汲營營極力籌算的舉動看不過眼也是有的。此番出手襄助,恐怕也是看在薛家大爺的面子上。

  只是薛大姑娘不日就要入宮,畢竟還是有機會青雲直上的。賴瑾再是這麼個態度,今後可不容易相處。

  這麼想著,賴嬤嬤不由得開口提點道:“如今薛大姑娘已經定了身份,雖說是公主身旁隨侍,但也有萬分之一的機會享得聖眷。你今後同人家相處,言語舉止方面要多注意些才是。千萬別費心籌謀最後扶持出一個仇人來。”

  賴瑾有些好笑的應道:“太祖母放心,我醒得的。”

  他多方打點幫薛寶釵進宮,可不是為了將來給自己找塊攔路石。雖然賴瑾從沒想過憑藉薛寶釵將來如何,但也不希望有朝一日薛寶釵真的上位了,卻對自己心存芥蒂。費勁巴拉的輔佐出一位仇敵的事,賴瑾自然是不會做的。

  賴嬤嬤見狀,這才滿意的點了點頭。開口說道:“等會子我去榮府上陪老太太說話,你也跟著我去。順道也將請帖給府上的爺兒們們送過去才是。”

  賴瑾點頭笑應。次日下朝之後果然和賴嬤嬤乘車去了榮國府。先去大老爺書房拜見賈赦,賈赦依舊和屋裡的妾侍們混鬧,賴瑾等了約有盞茶的功夫賈赦才到。瞧見芝蘭玉樹,身姿翩然的賴瑾,賈赦開口大笑道:“此去江南,瑾兒風姿越發清雅。”

  賴瑾輕勾嘴角,躬身見禮道:“給大老爺請安。”

  賈赦上前一步,親手扶起賴瑾,哈哈笑道:“賢侄不必多禮。此番前去江南,瞧見你璉二哥哥了?”

  賴瑾頷首應道:“瞧見了。年余不見,璉二哥哥越發成熟穩重了。”

  “比你這神童差之遠矣。”賈赦擺了擺手,不以為然的說道:“不過是祖宗餘蔭,花錢捐的出身。也就是林姑爺和你父親想著,提攜提攜他。可真論起前程來,怎麼比得上瑾兒這出身正規科考的。”

  真是花花轎子人抬人啊!

  賴瑾莞爾一笑,從袖中掏出請柬遞給賈赦道:“因前些日子兩府上正忙著娘娘省親一事,到也不好打擾。見這幾日各位老爺們清閒了,想邀請諸位老爺去寒舍逛逛,還望大老爺賞臉。”

  賈赦態度親昵的笑道:“何必一口一個大老爺叫著生分,你只叫我大伯就是了。左右我母親還是你的干祖母呢!”

  賴瑾微微一笑,順口叫道:“還請大伯賞臉一聚。”

  賈赦自然是樂顛顛的應了。又要留賴瑾吃飯,賴瑾笑著推脫道:“長者賜,原不應辭。只是還要去前頭拜見二老爺,請大伯見諒。”

  賈赦自然曉得賴家如今同二房的嫌隙。聽聞此言,故作憂心忡忡的說道:“老二為人向來迂腐驕矜,倘或言語不得當你也別同他計較才是。念書念酸腐的人,且嫉妒你比寶玉成器多矣,有些心酸艷羨,你體諒體諒也就是了。”

  賴瑾心中好笑,面上卻應道:“二老爺為人清正,最是愛惜晚輩的,還請大伯放心。”

  賈赦訕然微笑,又同賴瑾寒暄了好一陣子,方才親身送了賴瑾出書房。

  賴瑾自賈赦書房出來,一路逶迤行至賈政書房。恰逢賈政同家中清客相公們談論詩詞文章。賴瑾上前見禮。賈政歡喜笑道:“有一陣子沒見你,身量見長。”

  賴瑾微微一笑,態度溫文有禮。矜持得體,應對得宜。

  賈政不免又想到了自家後宅中與姊妹們玩鬧著的寶玉,嗟嘆惋惜。

  怪道旁人都說人比人得死,貨比貨得扔。賴瑾和寶玉兩人年歲相仿,同時進學。如今一個已經入朝為官,升至五品。且簡在帝心,頗享聖眷。另一個卻依舊流連內幃,不思進取。賈政早先還有些遷怒與賴瑾的優秀,可兩個多月沒見人,如今賴瑾站在眼前氣度風範更勝從前。看得賈政連攀比的力氣都沒有了。

  勉強打起精神來,賈政笑著問道:“此去江南看見你父親了,你父親身上可好?”

  賴瑾含笑應道:“父親一切都好,多謝二老爺關係。此番迴轉之時,父親也讓瑾兒代他向二老爺問安。”

  賈政點了點頭,口內寒暄道:“那就好,那就好。”

  又問:“你最近都忙些什麼,不見你來府上醒老太太的安?”

  賴瑾略微皺眉,可是薛寶釵的事兒也不好拿到大庭廣眾下說。只得推脫道:“剛剛開朝,事務比較繁忙,未能給老太太請安,是瑾兒的不是。”

  賈政一句話出口就覺得有些誓言,如今聽賴瑾如此告罪,面上越發訕訕的。連忙轉移話題又問了些詩書上的事兒,方才將之前的尷尬漸漸抹平。

  因兩家已經生出了不少嫌隙。再次見面哪怕竭力挽回依舊能感覺到不深不淺的隔閡,橫在當中叫人如骾在喉。

  賴瑾也並未多說什麼,略略寒暄幾句不失禮儀過後,便將袖中請帖遞給賈政,恭恭敬敬執晚輩禮邀請他前往賴家遊玩,賈政也客客氣氣應了。之後場面便有些冷淡,賴瑾藉口要去榮慶堂給賈母請安,告辭出來。

  賈政站在門口看著賴瑾的身影被山石花樹漸漸遮擋,方才悵然若失的嘆了口氣,轉身回房。一屋子清客相公們面面相覷,到底也說不出什麼安慰的話來。

  賴瑾順著抄手遊廊一路且走且逛入了榮慶堂。早得到消息的大丫頭鴛鴦正站在階磯上等著,瞧見賴瑾的身影,立刻提著裙裾走下台階,邊迎著邊笑道:“老太太得知你要來,便叫我在這等著迎你進去。我是左等你也不來,右等你也不來。你倘或是再不來,我就要派人去前院兒尋你了。”

  一句刻意親切的玩笑話聽在賴瑾耳中,不免開口笑道:“鴛鴦姐姐玩笑了。你可是老太太跟前兒最得意的大丫頭,我怎麼敢勞駕姐姐等我。這不立刻就過來了?”

  鴛鴦聽了這話越發高興。親自給賴瑾打帘子讓人進屋,榮慶堂裡頭烏壓壓或坐或站一地的人。卻是各位太太和姊妹們得知消息,都藉口給老太太請安過來了。賈母端坐當中,招手笑道:“我的瑾兒來了,快過來叫我瞧瞧。”

  賴瑾上前給眾人一一見禮,這才被賈母拉著坐到她身邊。

  “娘娘省親那日你不在,虧得娘娘還惦記著你這位乾弟弟,特地給你留了恩賞,同寶玉和幾位姑娘們都是一樣的。雖然不值什麼,但宮中的賞賜好歹是個體面。等會子你家去的時候別忘記帶著。”

  賴瑾聞言,少不得又是一番謝恩。賈寶玉上前拉著賴瑾的手道:“好日子不見了,瑾弟弟可還想我?”

  依舊如從先一般天真爛漫啊!

  賴瑾忍不住的輕勾嘴角,含笑說道:“可不是想了,我想的太過頻繁,到如今都有些想不起來了。你想我了嗎?”

  賈寶玉被賴瑾一番打趣弄得有些不自在的摸了摸髮髻,隨口取笑道:“大概是我想的次數還比不得瑾弟弟,因此現下還是能想起來的。”

  一語未盡,眾人哄堂大笑。邢夫人有意巴結道:“不愧是探花郎出身的風雅書生。說句話來都讓人這麼喜歡。”

  王夫人不咸不淡的瞧了邢夫人一眼,微微撇嘴沒有說話。

  賈母笑著說道:“自府中的園子建成以後,也沒瞧見你進去逛逛。等會子叫寶玉帶你進去閒逛閒逛,也算是散淡散淡。”

  賴瑾躬身謝過。

  賈母又問道:“你如今上朝累不累,朝中同僚可還好接觸,每日吃飯可還香甜……”

  賴瑾一一應答。

  底下探春開口問道:“聽說瑾弟弟年前的時候去揚州了。揚州風情水土如何,與京城是大不相同的吧?”

  賈母不免又問道:“倒是忘了問了。你父親如今可好?”

  賴瑾少不得將之前應對賈赦、賈政等話又重複了一遍。次後說了些揚州的風土人情。惜春嘆息說道:“自你們上次回京之後,林姐姐來府中的次數少了好些。寶姐姐一家子也都搬出去了,一時間連個說話的人都沒有了。”

  此言一出,堂上氣氛微微冷淡下來。

  王夫人忍不住的抽了抽嘴角,同薛林二家日漸生分的關係是她心中最痛的事情。原本想著腳踩兩隻船的心思,豈料如今船翻人落水,哪一門哪一戶她也沒有抓住。

  又想到前幾日傳來的寶釵已經被選為建安公主侍讀的消息,聽說此事還是賴瑾在當中斡旋。王夫人一想到此處,便覺得分外膈應。只覺得賴瑾果然生來就是她的仇家,每每有好事兒都讓他給攪和了。虧她當年還對賴瑾疼愛有加,真是疼惜條狗都比他強,至少狗還會沖主人搖搖尾巴。

  這麼一想,王夫人面上形容越發冷淡。

  賴瑾看在眼中,此刻早就懶怠理她。有一種人就是無論自己遭受多少次失敗,她最先想到的永遠是錯在別人,然後才是牽連到自己。對於這種人賴瑾連分說的興致都起不來。不過是隨她去也就罷了。

  不過是一個深宅婦人,頂多以後他少來賈府,就不信這位二太太還能起什麼么蛾子。

  賴瑾想到此處,忍不住吐槽道:“怪不得叫二太太,果然是夠二的。”

  又想到府中賈璉和寶玉都是排行老二,不免忖度起難道榮府慣來出二貨。所以才會出了這一場場叫人覺得莫名其妙的戲碼?

  這廂賴瑾正浮想聯翩,另一廂賈母看著越發冷淡的氣氛卻有些擔憂。連忙吩咐寶玉道:“帶你瑾弟弟去園子裡瞧瞧吧。跟我們一群老天拔地的老骨頭有什麼可說的。”

  賴瑾剛要開口說話,賈母擺了擺手,開口笑道:“我這會子要同你太祖母等人摸會子牌,你們也不愛看,自去玩去吧。”

  賴瑾見狀,只得起身告退。

  賈寶玉拉著賴瑾出府逛園子,賴瑾卻托著賈寶玉往寧府走一遭,並開口解釋道:“因太祖母說要請兩府上的老爺小姐們去我們家逛逛,如今榮府那邊大老爺和二老爺的請帖都下了。該去寧府給珍大爺送帖子才是。”

  賈寶玉心中恍然,開口笑道:“這回倒好,總算是有一家可串門子的了。馮大哥、衛大哥他們最近都有事忙著,動輒找不到人,柳湘蓮出京城四處雲遊去了,薛大哥哥也總不在家,你也往揚州去了。都不知道我這一陣子閒成什麼樣。大正月里我沒處去,還往襲人家走了一遭。可見給我憋成什麼樣了。今後你們家新搬了宅子,我可有地方去了。”

  賴瑾微微一笑,不免囑咐兩句道:“平日裡還得多看看書才是,別忘記還得考會試呢。你要是考不過去,恐怕二老爺和二太太始終和我過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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