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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乾元帝看著眾功勳世家子弟聯合起來擠兌李默成,將這個向來牙尖嘴利的老尚書擠兌的連句完整話都說不出來,越發的心情美好。

  酒宴上其餘官員泰半都是世家功勳,王公貴族,無論立場如何,但此下情形隱隱變成了世家功勳之後同寒門官員的對峙,也不敢輕易開口說話。至於李尚書一脈的官員們,此刻雖已紛紛幫腔,但都是請馮紫英等不要信口胡言,到底也顧忌太多,不敢說的太過。更有一干嫌事情鬧不大的閒散親王,見此中隱有秘聞,不免眼睛發亮交頭接耳的打探著其中緣故。一番胡攪蠻纏之下,眾人竟不怎麼關注沈軒貪污一事。

  乾元帝又冷眼旁觀了一會子,方才開口說道:“好了。今次是為西北大捷的將士們慶功洗塵,閒事莫說。”

  一句話將李尚書打發了。乾元帝又舉杯說道:“為我大業兒郎干一杯。”

  眾位大臣轟然應諾,立刻遙敬陛下,將杯中酒水一飲而盡。

  見皇帝刻意打迷魂陣,眾人也樂得裝不知道。畢竟沈軒此番功勞太大,他年少功高,心思單純,又是寒門出身,身後乾淨,最好拿捏。這樣的臣子自然是陛下最喜歡的。何況仗著此番功勞之下,只要不是謀逆造反,貪污幾個錢算什麼。武將在外,倒是一個子都不貪的聖人模樣陛下才擔心。如此癖好無傷大雅,聖上還樂得縱容。

  所以李尚書此刻彈劾他貪污戰果,根本就是隔靴搔癢之舉。一招臭棋,別說是向來看他不順眼的功勳世家們,就連其麾下的官員們也都頗不以為然。

  一場慶功宴中間偶有波折,但到底也算是盡興而散。沈軒照舊跟著賴瑾家去不提。

  沐浴更衣,一夜無話。

  次日一早,賴瑾是被窗外呼呼喝喝的叫喊聲和兵器撞擊的聲響驚醒的。迷迷糊糊地揉了揉眼睛,賴瑾看著窗紗外頭已然大亮。不免洗漱穿衣,冠帶出來。

  只瞧見沈軒和賴尚寧、賴從榮幾人在前庭比劃武藝,賴瑾站在廊上靜靜的看了一會子。只等到眾人收招已畢,方才過來笑道:“大清早的,你們好有閒心。”

  言畢,上前給賴尚寧和賴從榮請安。賴尚寧擦了擦臉上的汗珠子,開口笑道:“沈將軍武藝精湛,果然名不虛傳。”

  “兩位叔叔的功夫也不錯。”沈軒贊了一聲,搖頭說道:“可惜了。”

  這麼好的武藝,居然混在府里當管事。

  賴尚寧和賴從榮哥兒兩個心下黯然,隨手將長槍插入架子裡,勉強笑道:“想必家裡人也都醒了,我們過去廳上吃早飯罷。”

  沈軒落在身後,看著脊背微頹的兩個賴家叔叔,若有所思的眨了眨眼睛。

  一時到了前面正廳,果然賴家的長輩們已經起身了。賴瑾和沈軒兩個醒過眾人,坐下吃飯。飯間,賴瑾突然開口說道:“府裡頭的恩典,如今我們賴家上下也算是都放了出來。目下爹爹和我已經入朝為官。大爺爺和二爺爺拴在榮寧二府一時還不得動彈,可是二叔叔、三叔叔和四叔叔年歲尚輕,不知太祖母和兩位祖父大人有什麼考慮?”

  此言一出,眾人動作一頓。賴尚寧和賴從榮兩人則一臉欣喜的盯著賴瑾。如今賴瑾年歲雖小,但架不住他天資卓絕,入了科考,進了官身。現如今也算得上是半個當家人。他的話賴大和賴升自然是要仔細考慮的。何況這件事情對賴家而言本就是好事。

  賴大兒子出息了心中體會還不怎麼深,唯有賴升兩口子眼眸晶亮,一臉希翼的看著賴嬤嬤。畢竟大家都是兄弟,如今大哥家的兒子孫子都成了官家老爺天子近臣,他的兩個兒子卻還在府裡頭單管採買之事。雖說日常行走也算體面風光,但賴升志不在此。他也想同賴大哥哥一般,當一當官老爺的老爹。

  賴嬤嬤暗自沉吟,半日,開口問道:“你是怎麼想的,暫且說說。”

  賴瑾想了一想,開口說道:“目下二叔叔、三叔叔和四叔叔雖然年輕力壯,但此時再談讀書科考也遲了。還不若走走門路捐個前程,到時候外放州府為官,踏踏實實的干幾年,也是好的。”

  眾人紛紛點頭。

  沈軒插言說道:“二叔叔和三叔叔的武藝不錯。倘或是在軍中立功升遷,要比捐官入朝前程更好。”

  畢竟乾元帝如今重視武事已漏端倪。目下還只是西北戰場,等轉過年來,恐怕西南、東南、西海沿子都消停不下來。戰事一多,軍人升官發財的機會自然也就多了。

  眾人聽著沈軒的話,又聯想到沈軒一戰封侯的輝煌戰績,連忙點頭附議,深以為然。

  賴瑾眼眸掃了一眼坐在角落裡神情微微黯然的四叔叔。這位叔叔乃是早產而生,雖然後來在賴家眾人的精心教養下平平安安的長大了。但底子依舊薄弱,倘或讓他上戰場立功,那是不能的。旋即開口說道:“如今陛下重視武事,從軍行伍也是條出路。但是我們家也有在朝為官的。如今頗有些孤掌難鳴,倒不如也捐個前程,外放兩年,雙管齊下總是好的。”

  賴家背靠榮寧二府,與都中功勳世家關係良好,且因林如海青睞又通了科舉清流的路子。在朝中也算是站得住腳。這種睜著眼睛說白話的舉動自然是為了寬慰四叔叔的心。賴從寧衝著賴瑾微微一笑,開口說道:“不拘怎麼樣,我聽父親和祖母的。”

  賴升這才想起來體弱身虛的小兒子,立刻轉口說道:“我覺得瑾兒的話十分周全得當。”

  賴嬤嬤見眾人都差不多是一個意思,方才開口說道:“既如此,等會子我進府同老太太說說——”

  “太祖母。”賴瑾想了一想,開口說道:“我瞧著京中如今的局勢,恐怕寒門官員和世家功勳之間的矛盾會越來越大。倘或四叔叔求了官職卻留在都中,豈不是攪入了這場渾水?要不我們去封信和父親以及林姑老爺商量商量?他們兩個人常在官場,應該知道什麼地方比較清靜且又容易做出事業來的。”

  賴嬤嬤想了一想,果然如此。遂轉口說道:“既如此,你便想和你父親去封信,打探打探他們的意思。”

  賴瑾頷首應是。

  賴嬤嬤又吩咐道:“有時間進府裡頭看看。你這一晃兒又是小半年的沒入府中。老太太見天兒的叨咕著,說也不曉得你是胖了還是瘦了。”

  畢竟賴瑾從小和寶玉玩伴,也算是在老太太跟前兒養大的。人老了便更念舊,只道誰常跟著自己,與自己親近的便是好的。賴瑾從小沉穩柔和,又慣會說話討好,老太太早將他當成自己半個孫子看待。如今驟然小半年的看不見人,自然會想。

  賴瑾在外奔波了這些日子,也有些想念府中的兄弟姊妹們。遂點頭應道:“太祖母放心,我今兒就進府里問安。”

  賴嬤嬤這才點頭不語。

  一時賴瑾和沈軒兩個前去上朝站班,等下朝後,沈軒回了賴家,賴瑾則轉道去了榮國府。門上的小子好一陣子沒見他,只覺得越發親熱,上前問了兩句,便由著人進府請安去了。

  賴瑾這廂剛剛入府,陡然聽見內頭院子裡傳來一陣喝罵之聲,旋即一個錦衣冠帶的少年公子倉皇的跑了出來,迎面撞上賴瑾。兩人俱都被撞的一個趔趄。

  賈寶玉抬眼,見是賴瑾,還來不及驚喜,只聽後頭賈政暴怒如雷。賈寶玉臉色發白的爬起來藏到賴瑾身後,口中不住的求道:“瑾弟弟快救救我,老爺要殺了我呢!”

  35賴瑾出手抹平舊事(修文)

  公府權衡託付寶玉賴瑾出手抹平舊事

  賴瑾聞言大駭,連忙抬眼看去。果見賈政手裡拿著一把五顏六彩的雞毛撣子追了過來。向來方正嚴肅的一個人因這一舉動越發顯出兩分滑稽輕佻。賴瑾強忍笑意,走上前去,躬身見禮道:“晚輩賴瑾,見過二老爺。”

  賈政定了定神,這才看見身前的賴瑾。又想到這個晚輩的爭氣以及如今的官職,不免怒容微收,沉聲說道:“原來是瑾兒啊,你是什麼時候進府的?”

  “剛剛入府,正要去榮慶堂給老太太請安。”賴瑾應了一聲,順勢問道:“二老爺向來溫潤和煦,涵養頗深。今日如此大發雷霆,當中必有緣故。然則天氣炎熱,老爺該仔細著自己個兒的身子,切莫輕易動怒才是。倘或您因一時氣急而病了,豈不是寶玉不孝。傳出去了於名聲也是不好的”

  賈政猶自震怒道:“他原就是個不孝的逆子,還顧忌名聲好不好了?倘或他在外頭稍加注意,也不致於到今日。我榮國府世家清白。大好名聲全讓他這個孽障給敗壞了。”

  只是口裡說著,手裡舉著的雞毛撣子到底放下了。這會子藏在後頭的清客相公們也都趕上來,攔的攔,勸的勸,賈政的臉色方才緩和了一些。

  那單聘仁開口說道:“老爺何必動怒,那些也不過是坊間傳言罷了,未必是真。”

  清客詹光也頷首附議道:“正是如此。老爺也該聽聽寶兄弟的辯解。如此不分青紅皂白上來就打,倘或傳到裡面老太太的耳中,豈不是讓她傷心了?”

  賈政向來迂腐忠孝,聽見清客們如此勸說,也怕打壞了寶玉在賈母那裡不好交代,只得悻悻的冷哼一聲,隨手將雞毛撣子扔在地上。

  賴瑾窺其顏色,還以為賈政依舊因寶玉廝混內幃的緣故而生氣,不免開口勸道:“寶玉天資聰穎,性格純真且又綿軟,到底也不過是喜歡和自家的姐姐妹妹多玩鬧一些,這也不是什麼大錯。只以後年歲大了,也就改了。”

  賈政怒斥道:“倘或只是這些個,這麼多年我都習慣了,又豈會輕易動怒。我氣的是他不知長進,同你一年進學,比你還長了一歲,如今你已高中探花,入朝為官。一朝成了天子最為寵愛的近臣。如今提起六試探花賴子瑜的名字,何人不知,何人不曉?可寶玉呢,今年也都十三四歲的年紀,別人家的孩子早出去建功立業了,他依舊在內幃廝混著。連個童試也沒過——這也就罷了。可他如今打著進學的幌子,竟然在學上同那起子下流種子行那陰陽顛倒的猥、褻之事,實在叫我難以忍受。”

  說到此處,不免怒氣更勝。立刻吩咐下人道:“傳我的命令,自此以後再不許那秦鍾進府來。也不許他進賈家的私塾念書。倘或他再敢登府,就亂棍給我打出去。”

  賴瑾聞言,知道這秦鍾與寶玉相好之事大抵事發,雖然不知是誰的耳報神這麼快,但也不敢狠勸反而觸怒賈政。只得轉口說道:“此番從西北回來,路上帶了些土儀特產送給老爺。還有兩本罕見的遺世孤本,還請老爺觀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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