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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片刻,一待陣法消失,木屋便轟然傾塌了。在廢墟前沉思許久,一封密信突然飛來,斷風塵轉過身接下,還未打開,他身後時隱時現的鬼魅之眼道:“魔皇命令帶回邪君化體,斷將軍為何執意來到海波浪?”

  “邪君化體的事,吾自然會處理,”斷風塵不露痕跡地將信收於袖中,“伏嬰師力竭,施展術法距離不會超出此地太多,朱聞挽月重傷在身,帶著一個不會武功的僧人也不能逃出多遠。通知夜鴞無影與落冥孤犬速去搜尋。”

  頓了頓,又說:“邪籙為重,其餘不留活口。”

  “遵命。”

  鬼魅之眼應聲消失在天幕之中。

  低頭看著掌心中不屬於自己的魔氣,斷風塵冷笑一聲,打開了袖中密信。

  那上面寫道:請君入甕,一切順利。

  這一行字讓先因未能突襲如願的斷風塵終於滿意了,將密信摧毀後,如今統率三族軍隊的斷風塵大步向海岸邊的戰場走去。

  待這場大戰結束後,他需要立刻趕回異度魔界,以魔皇授命之權,好好查一下戒神寶典中有關當年的往事。畢竟今日所見,實在大大超乎曾經的猜測了。

  只可惜,待他真的回去的時候,已再無緣見戒神寶典的原冊了,而那本被銀鍠朱武刻意藏起來的副本,斷風塵連其存在也從未得知。

  “戒神寶典的副冊?”

  萬年牢微弱的燈火跳動在枯墨似的眼睛裡,看不見的是,盤腿端坐在牢房中,被無數鎖鏈所縛的戰神傳說。

  “這件事,只有黥武和……她知道。”銀鍠朱武注視著與自己隔著精鐵柵欄的鳳遙重,在身披斗篷的青年甫一映入他眼中時,他根本不願相信這是那位昔日風神無雙的邪君。如果不是聖魔元胎之間的相互吸引,銀鍠朱武寧願堅持這只是鳳遙重派來的一個使者而已。

  鳳遙重低聲道:“吾已經很久沒有見到阿姐了……”

  寬大的斗篷下看不出青年身形有異,兜帽半掩著業力黑紋布滿的臉,偶爾不經意抬頭時露出些許來,像是零落碾碎一地的殘花,猶生哀艷。

  銀鍠朱武聞言皺眉:“他限制了你的行動?”

  青年沉默了一會兒,微微搖了搖頭:“他前日說過,不再限制吾的行動,畢竟……”

  他已經哪裡都去不了了。那天,在他耳邊的魔神如此低語過。現在對他來說,異度魔界只有一個地方還能勉強憑藉感應找到,那就是同樣身為聖魔元胎的銀鍠朱武被囚禁的地方。

  伏嬰師一定是知道聖魔元胎之間存在相互的感應才將銀鍠朱武被囚禁在萬年牢的事告訴了他。是賭他會找異度魔界其它的魔者又或是賭他會自己冒險前來,反正無論哪一個都是預先設下卻又讓鳳遙重不得不自願踏入的陷阱。

  鳳遙重向鐵欄走近了些,在感覺到上面布滿的逆反魔源之印正在警告他繼續靠近後停下了腳步。不僅是牢門之上,還有銀鍠朱武的身上也有逆反魔源之印的痕跡。

  敏銳如銀鍠朱武,很快就察覺到了青年的視物不便,他眉間皺痕更深了些,沉聲道:“遙重,你是不是看不見了?”

  試圖去觸碰魔源之印的手停在半空,又收了回去。鳳遙重點了點頭,又道:“也不是全然看不見,況且吾還有其它感知。”

  雖然被囚禁在萬年牢中,身上還有封神箭,但與自身情況比起來,鳳遙重的處境似乎更為糟糕。看著沉默下來的青年,銀鍠朱武嘆息一聲:“到這一步,你還要堅持下去嗎?”

  “是,”聲音並不有力,甚至有幾分掩不住的虛弱,但卻依然堅定,“吾知道,這不是退無可退,只是……吾最後唯一能做的,就只有這些了。”

  “是業力的侵蝕,”銀鍠朱武看到鳳遙重偶然抬手時露出與臉上相同的黑紋,已經明了,赤火的眸子熠熠著,“這一天比你之前預想的要來得太早了。”

  “確實來得太早了。吾未曾想過會有那麼多的變故,忘歸的意外,他,還有……”鳳遙重說著停了下來,掩在斗篷下的左手微微撫在腹上,過了一會兒,才又道,“吾不能在這裡待太久,現在就算想要解開逆反魔源也無能為力,吾今日來此,是為了確定你的所在。”

  “明知這是伏嬰師布下的陷阱,你卻執意要來,”銀鍠朱武搖了搖頭,“你是她的小弟,怎麼這麼傻?”

  青年只是笑了笑,伸出的右手緩緩觸到鐵欄上的逆反魔源之印,銀鍠朱武來不及阻止他,只看見那隻已將近被黑紋吞噬的手沒有受任何阻擋便穿過了逆反魔源之印。

  “這是吾最後能做的了,既然吾已不能徹底解開它,現在一切動作又太過冒險,這將是最好的辦法。”鳳遙重說著,又將穿過逆反魔源之印的手收了回來。被業力入侵後的逆反魔源之印還是如之前一樣,沒有絲毫被毀壞的痕跡,但銀鍠朱武卻清楚地看見了一道髮絲一樣的細縫在手抽出之後沒有癒合。

  那是怎樣的力量,連古老的逆反魔源之印都只要被其輕輕觸碰便會留下碎裂的前兆。銀鍠朱武甚至不敢想像,這樣一種力量竟然就那樣充斥在鳳遙重的身體之中。

  燈火半昏半明,搖曳在暗棕色的長袍上,仿佛下一刻青年拉下兜帽,站在他不遠處的,會是一張早已逝去之人的面容。

  銀鍠朱武道:“玄影走的時候,吾正負氣在外,沒有見到他最後一面。魔源轉生說來輕巧,但失去魔源之後,再無論怎樣,吾之二弟,銀鍠玄影也不會回來了。”

  他的二弟是個沉默寡言的人,凡事想得太深,又體弱多病,雖有心要替他承擔王脈責任,但卻太過勉強了。恰如三妹孤月後來對他所說的那樣,無論什麼都讓自己來承擔,這種負責任的態度對異度魔界是好事,但對自己是壞事。

  與九禍一樣嚴格恪守自小所受的教誨,雖然曾有過一點點出格,但又很快不得不回到命定的軌跡中。生為魔,再如何強大,再如何任性所為,最後還是掙不開宿命的負累。

  他如是,玄影如是,九禍如是,遙重也如是。

  鳳遙重似是聽懂了他的意思,許久沒有開口,只是轉頭望向幽深的隧道。

  到了這一刻,就與他們曾經商量過的最糟糕的情況差不多了,那時他們兩個都無比冷靜,而現在,銀鍠朱武卻很難保持當初的平靜,他問:“你還有多久的時間?”

  “吾……不知。”鳳遙重本來已經預計了時間,但又想到魔源共生之術還在自己身上,便有些茫然了,他不知這個術法最多可以拖多久,甚至於有一點點僥倖,但又每每這時候會被理智拉回到現實的考慮中,面對必須作出的抉擇。

  “你可知魔源共生之術?”

  果然,銀鍠朱武點了點頭:“戒神寶典中有過記載,一種極端的術法,讓兩個魔源同生共死,一者衰弱之時便會用另一個魔源補充。這個術法,當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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