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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精緻華美的黑袍迤邐而過,錦綢濃墨似的長髮隨意披散如扇,他走到青年面前,說:“親眼見證這個人世的毀滅,明白人類的渺小與無力,你才會懂得何謂神明。”

  青年宛然,道:“你還記得久遠時與另一個神的賭注嗎?”

  “他終究會失敗。”

  “既然是一場滅世的賭注,再加一些籌碼如何?”

  “讓吾感興趣的籌碼,並不多。”

  “神州大地之下,有四根神柱,那是久遠前為長天羽神族所修造。它們的位置,並不只在書冊之中流傳。”

  五色妖姬愕然地抬起頭。

  那之後,她再也未見過青年笑得那般好看的模樣。這世間美人何其多,又怎有一個抵得上那樣自信又絕望的盛開,燃盡的煙火落在世人的眼中,璀璨了光華,遮掩了黑暗,流離了光明。

  鳳遙重的聲音遠比那日還要來得輕上許多:“吾要賭,神也會愛,也會後悔。吾要賭,凌駕了七情六慾的神明,也會為七情六慾所凌駕。”

  當聽到句話時,那一日朱聞挽月的話語忽然迴響。

  “什麼神明,什麼魔道,清高,蔑視,不屑,玩弄眾生於鼓掌,毀滅於彈指之間,那又如何?神,根本就配不上凡人之愛!”

  凡人又值得多少神的垂憐?

  一直冷酷淡薄的唇忽然上揚了一些,倦漠疏離,又漫不經心,棄天帝道:“痴人說夢的賭注,這樣就是你最後垂死的掙扎嗎?”

  這本就是一場註定要輸的賭注。鳳遙重無謂地笑了笑,轉過頭望向窗外,只覺窗欞間遙遠朦朧的月色甚是迷人,不知自己還有多少可以欣賞這樣月色日子了。

  五色妖姬在一旁看著他們僵持了好一會兒,忽然那位魔皇上前將虛弱的青年打橫抱了起來,繞過幽蘭畫屏,徑直往內室而去。見狀,她緩緩退了出去,關上了門。

  紅燭招影,簾幔飄搖。頂上的薄紗緩緩垂落下來,連日來已經熟悉的床榻再如何柔軟,也無法緩解一絲一毫身體裡逐漸被業力蠶食殆盡的痛苦。待到了血肉不存,靈魂寂滅的那一日,這樣的痛苦或許才會停下。

  在那之前,還有這顆心,每一次,都只為了一個神明而跳動。

  一片昏暗中,伸手撫上對方的容顏,他幾次欲開口說身上疼得厲害,卻都咽了回去。

  痴人說夢,自取其辱。這場賭注,還真是輸了好。

  作者有話要說:  我知道懷孕不可以啪啪啪,所以打個非人族且非女性生理結構的補丁上,好了,你們自由發揮。

  ☆、第五十四章

  九巒峰之戰拉開了異度魔界在中原掀起戰火的序幕,這場戰爭持續了數十日,雙方各有勝負。就在魔界四天王與四先鋒在那裡與玄宗和其它中原正道對峙時,漩渦海岸邊,銀鍠朱武手中的半冊萬血邪籙因吸盡萬血之魂而紅光大盛。

  端詳著手中不詳的書冊,銀鍠朱武仔細地聽著落日飄跡自海波浪傳回的有關無罪之人的情報,微不可見地揚了揚嘴角,最後對屬下道:“繼續留在那裡觀察那些人的動向,一有異樣即可向吾匯報。”

  落日飄跡問:“軍師那裡呢?”

  一場殺戮後愈見猩紅的雙目淡淡一掃,站在滿地屍骸亡骨中的紅髮王者不言一語的凌厲姿態令落日飄跡膽戰心驚得不由地往後退一步,連忙行禮告退。

  就在落日飄跡離開不多時,一陣黑羽飛散,一個沉默的黑色身影出現在海邊的林間。

  那人道:“斷風塵已經回到異度魔界了。”

  將一封信拋給林間黑影,銀鍠朱武道:“看來那日他留信的內容逐一應驗了。斷風塵他們是勢在必行,那我們就依照計劃行事。”

  “萬事小心。”

  言落,那道林間的黑色身影接過信後便消失不見了。

  “你們……亦是同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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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入侵中原一戰,雖然異度魔界在漩渦海岸邊大敗東瀛先鋒營,可身在九巒峰上,作為軍師指揮魔界大軍的伏嬰師,因未曾料到對面的玄宗四奇過了幾百年竟能冰釋前嫌,加之內傷未愈,不慎陷入了墨塵音布置的無量周天陣中,當年道魔大戰中的挑撥離間之計不僅功虧一簣,更陰差陽錯地導致了天魔鎖神關的不攻自破。

  命懸一線之際,凌空一柄朱厭擋開墨曲劍和雲天極刃,雖是救回了自己的性命,但若閻魔旱魃看到當年精心所設的陣法就這樣匆匆一現,真不知該是何等怒不可遏。

  受道門術法所傷的符咒已幾不可再用,將涓滴著殷紅的黑色木符隨手一擲拋至崖下,左手拉過半披的斗篷,遙望一眼對面山峰上已是勉力支撐的沛然真氣,伏嬰師冷笑一聲,斟酌一番局勢,讓受了紫霞之濤一劍的吞佛童子先回醫座療傷,又將九巒峰上兵力的指揮權給了華顏無道,自己隨後也回了異度魔界。

  萬血邪籙開啟一事不能急於一時,當下還是先處理先代元胎復活。

  伏嬰師一路回到地羽之宮,方一踏進花園,見到內中景象,不由放慢了腳步。

  黑髮魔神負手而立,雖是魔龍之靈的形態,單單一個背影,卻也極盡威嚴,令人屏息。站在左邊的斷風塵正說著什麼,五色妖姬端著一碗涼了的湯藥,低首沉默,雙手微微顫抖,看上去還有幾分懼怕。

  書生樣斯文的四天王之首一面說著,一面不時瞥幾眼五色妖姬手中的湯藥,懇切的言辭里又偶爾流露出不滿之意。伏嬰師聽得明白,默不作聲地走了上去,右臂痛得像是有一柄銳器在來回刮磨血肉一樣,讓他懶得再去想為什麼斷風塵身為主將,不在銀鍠朱武身邊,而要在大軍出征在外時專程回到異度魔界來。

  不過聽了幾句,他就知道斷風塵說的無非是那幾件事而已。關係著朱聞挽月真正下落的五色妖姬不應留著,而一再違抗魔皇命令,甚至與中原有所往來的少君也應該重新帶回萬年牢。

  伏嬰師從未想過要將五色妖姬帶過來,如不是她關係著那幾件事,太過關鍵,魔皇又有意要留她在這裡照顧自上次後一病不起的少君,否則他斷不會冒著難以預料的風險將五色妖姬帶到朝露之城,放棄了殺人滅口的打算。

  是憂心忡忡也好,是鬱郁不滿也罷,斷風塵說著說著,漸漸將話鋒指向了地羽之宮內的那一位,讓伏嬰師聽得忍不住挑了挑眉。雖然當著魔皇的面說這些著實不妥,但確實有些事,真的讓他也很頭疼,是該拿出來提一提了。

  抽取三魔魄復活先代元胎一事本就是伏嬰師與斷風塵共同計劃的。原本斷風塵一心想要找機會抽出銀鍠朱武的意識,以朱皇之身作為魔皇降世的最理想容器,沒想到會有少君的忘歸之計,致使計劃全盤打亂,險些功虧一簣。

  一番明里暗裡的話指的都是魔皇對少君的偏袒,由此總算明了斷風塵在不滿什麼了,大概是魔皇對主君也沒有寬容到這個地步。伏嬰師見過被忘歸影響後的棄天帝,也目睹了當日魔之空間裡的魔神之怒,要說偏袒,雖不是很想同意,但確實是有那麼一點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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