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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聞言,那雙被迫望著棄天帝的細眸,不由得微微睜大了些,又轉而目光黯淡下來,疲憊道:“魔皇大人既然想要一個消遣,我哪有不配合的道理?”

  曾經一切的真心被視作為虛以委蛇的欺騙,再多的痴心,在神的眼中亦不過是謊言。他確確實實是欺騙了,但他騙的不是棄天帝,而是自己。

  從墨龑忽然坦誠身份的那一刻開始,鳳遙重就知道了必有這一日的到來。他是何其了解這個視凡人愚昧欲望為污穢的神,又何其深刻體會過神對於所有造物的玩弄之心。

  然而,就像一條死死咬住直鉤的魚,即使被拖出水面,甩到岸上在奄奄一息中被刮去周身鱗片,也不覺有什麼後悔之處。因為,他已短暫得到過曾遙不可及的渴求,當決定將忘歸取出的那一刻,早已心滿意足,不再有奢望。

  冷漠的神明忽然一聲輕笑,鬆開了手:“口口聲聲說愛慕吾,不過是沉溺於肉體的交歡,哪怕是魔龍之靈這般,你也來者不拒。”

  鳳遙重道:“然而,更令吾驚訝的是,自詡操縱七情六慾的神明,也會為了迷惑吾而放縱肉慾,對這樣一具已將被業力侵蝕殆盡的軀體……”

  說著,將胸間血腥與苦味混雜的噁心之感強壓下去,鳳遙重微微半闔上眼,轉過頭靠在牆上,又道:“還是,真如之前所說那樣,這具非男非女之身,讓魔皇大人覺得別有趣味?”

  凌亂散落的銀髮間露出那一截比之前更加細瘦蒼白的頸子,之前魔爪之影扼住後留下的淤青爪痕還顯眼地印在上面,像是精美的瓷器被摔裂了口子,殘缺得遺憾。

  棄天帝再一次以手掌握住了那段優美又脆弱的線條,感受著下方微弱的脈動與這具身軀已行將崩朽的衰頹之聲。

  似乎,是有些可惜了。只是微微用了一點力氣,就讓青年不受控制地嘔出了強壓著的黑血,涓涓從蒼白如紙的唇中溢出,緩緩流淌下來,滴落在璀璨的手飾上。沒有正常的鐵鏽味和鮮紅的色彩,只有死亡的味道,和業障的氣息。

  欣賞了許久,棄天帝收回了手,用一方絹帕慢條斯理地擦了擦手飾上沾染的血跡,“確實是,別有趣味。”

  擦完之後,將那方絹帕隨意扔至一旁,不等剛剛有所喘息的青年還在劇烈地咳嗽,就將人按在了牆上,摩挲了脖頸上的青痕片刻,重重咬在了上面。

  似乎是痛極了,青年嗚咽了一聲,下意識抓住了棄天帝的肩膀,掙扎著想要推開,卻因渾身的劇痛,只有勉強抓著暮黑的衣袍,咳嗽起來,斷斷續續說:“咳咳……到了現在……咳咳,魔皇大人還對吾這樣的身體有興趣嗎?”

  在細白的肌膚上留下深深的齒印,棄天帝撩開青年有些礙事的銀髮,揉弄著左側的尖耳,道:“一手由吾創造之物,也該一手由吾毀去。既然已將朽壞,不如發揮一點你最後的作用。”

  熾熱的手掌伸進了衣衫里,輕而易舉地拉開了系帶,染著斑斑黑血的白袍滑落在了地上,接著是單薄的內衫。

  身下的人,已不再掙扎了。

  當赤裸的肌膚接觸到濕冷的空氣時,青年出聲道:“所謂最後的作用,是讓吾來作一個玩物嗎?”

  這樣消遣似發洩慾望的對象,為什麼就偏偏是他不可?難道從一開始,神的眼中,他就僅僅只是一個玩具而已?

  棄天帝沒有回答,只是略有不滿地注視著這具過於瘦削不堪的身軀。與一月多前的樣子相差太多了。那時掌下還有柔軟的肉感,而現在摸著就能觸到骨頭似的。

  曾經青年或羞怯或痴心的模樣,也都沒有了。枯萎凋謝的花朵,失了盛開時的美艷動人,在衰頹的最後,總有些別樣的美,明明破損不堪,一觸即碎,又意外勾動心弦。

  只有微微按住那些薄弱之處,就能看到那張與自己有幾分相似的臉上露出的無助美感,異色的瞳中泛著無可遏制的水光,細碎的呻吟是所有倔強被擊潰後的脆弱。

  “這難道不是你曾經承諾的嗎?”撫摸揉按著過於繃緊弓起,明顯抗拒的身體,神低語說,“永遠在吾的身邊,直到消失的那一刻。”

  如一層層撕開的錦帛,總是柔軟得迷人。

  已有一段時間不曾品味的美妙,在這種類似重新征服的過程中,比以往更有趣味。

  指尖順著青年額頭上滲出的冷汗劃下,停在那雙想要閉上的眼睛邊畫圈,冷聲道:“既然有反抗和欺騙神的勇氣,便有承擔神之怒火的準備。”

  長睫顫動得像羽翼破損的枯蝶,半掩著一點胭紅的水霧,怔怔看著,卻不知在看什麼。

  那片水霧裡,沒有此刻神的模樣,而似是一道白色的影子。

  棄天帝冷峻的表情變了,眉頭微皺,心中的怒火幾乎不受控制地燃起。

  一些模糊不清的片段伴隨著飄搖的簾幔和綺情的氣息一閃而過。

  這樣的鳳遙重,曾和另一個自己在一起過。

  胸口處曾經被忘歸所傷的地方,還有些異樣的感覺,像是有什麼堵住了一般,十分不快。

  所謂肉慾的發泄,不過是為了壓制住這種古怪的感覺,還有魔龍之軀的需要。

  比起倔強固執外在,征服內中更加有趣。

  然而這樣的情事,對鳳遙重來說只是一場漫長得如同沒有盡頭的折磨。仿佛燃燒的火焰湧入身體之中,冰冷而乾枯的水池被無情地點燃,本就受業力侵蝕已久的身體內部充斥著被摧毀一樣的痛覺,伴隨著交歡中微弱的快感。

  從未如此痛苦過,也從未如此絕望過。在這片陰冷的黑暗中,數不清的痛感充滿在身體之中,徒然地喘息著,再多的熾熱之感,也如若無物,好像這具本來屬於自己的身軀已經被燒盡為劫灰,在這場單方的肆虐中被碾碎殆盡。

  過了許久,一直神情漠然的神明忽然停了下來,感覺這樣失了往常熱情的青年有些索然無味,冷道:“同樣是吾,換作另一個模樣,就讓你心甘情願了嗎?”

  乍然聽到這句話,鳳遙重一愣,喑啞的聲音問道:“你……記得?”

  纏有硌人手飾的手掌撫過身下的軀體,目光落在青年手臂的法印上,棄天帝道:“那支忘歸,似乎對吾有過很大的影響。”

  原來是只有模糊的印象。不知是該失望還是該鬆了一口氣,鳳遙重咳嗽了幾聲,別過頭道:“它現在,已經不會影響你了。”

  神卻俯身凝視著青年有些躲閃的神情:“真正影響吾的,是你。”

  “如果惹怒你也算是影響的話,那能夠影響的就太多了。”

  棄天帝沒有再理會這個挑釁,微微思考了片刻,捻起幾縷鋪散在地上的銀髮,道:“小遙重,看著吾。”

  當鳳遙重再度看向上方冷酷威嚴的神明時,不可置信地瞪大了雙眼,隨後猛地搖頭,終於再次掙扎了起來。

  聖潔的銀髮垂瀑而下,同樣金藍異色的雙瞳,無匹耀眼的光輝,只有神情戲謔冰冷,陌生得讓鳳遙重害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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