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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朱聞挽月面不改色道:“百年未見,一如當年分毫不變,令吾也同樣訝異了,斷風塵。”

  “哈,”斷風塵低笑一聲,打量了那張黑紗下冰霜似的面容許久,“公主新換的麵皮不錯,倒是比當年好看不少。”

  “看來吾畫皮功力見長,能入得你眼了,”朱聞挽月不受挑釁,如有感慨,指尖叩擊著桌面,緩緩道,“可惜你再怎麼夸吾,這件事除非伏嬰師親自來,否則免談。吾很好奇,異度魔界中能有誰會無端端被聖器所傷,還能讓你與伏嬰師都為之苦惱,著實有趣啊。”

  斷風塵神色微變,隨即又平靜下來,反問:“這就不是需要醫首關心的範圍了。說起來,最近異度魔界外圍駐守的魔兵說,時常見醫首獨自出去,不知是有何要事,又是得了誰的命令?”

  這種互相要挾的把戲見多了,朱聞挽月全然不放在眼裡,將一枚邪王令擺在桌上指了指:“你不知朱皇登基之前,現在是誰在統領異度魔界嗎?”

  “哦,原來是與醫首青梅竹馬的邪君啊……”斷風塵如恍然大悟般點點頭。刻意加重了“青梅竹馬”四字,帶著幾分回諷的語氣。

  “這一次醒過來異度魔界的變化實在太大,匆匆來辦此事,還未去見過那位邪君大人,”掃了一眼那枚邪王令,他感慨道,“聽聞邪君風采非凡,不知與醫首相比如何?”

  即使隔著一層黑紗,朱聞挽月也能感覺到對面直直投來的露骨視線。斷風塵在異度魔界風流成性,四處沾花惹草,有不少女魔者與其關係混亂不清的事,她是素有耳聞的。

  看過戒神寶典的吞佛童子曾在閒來無事時跟她提起過,這位四天王之首在道魔大戰時還招惹過一位苦境女子。

  今日,居然把主意打到她頭上來了,真是口味頗重,跟當年入贅魔族王脈的舅舅有得一拼了。

  “與其對吾這樣人不人鬼不鬼的動腦筋,你還不如考慮一下魔刺兒來得實際,”朱聞挽月毫不客氣,指了指門口方向,下了逐客令,“沒別的事,就請回吧。”

  斷風塵不在意地笑了笑,起身走出藥方,又聽後面朱聞挽月說:“下一次不是伏嬰師親自來,恕不接待。”

  斷風塵搖著頭,走出了門,暗自低語了一句:“伏嬰師啊伏嬰師啊,你是什麼時候和你的孤月公主結下了深仇大恨,連吾都無計可施啊……”

  看來只有另外再想辦法了。

  就在斷風塵離開沒多久,朱聞挽月皺著眉頭看了自己最喜歡的黑檀雕花木椅片刻,對將調製的藥品端來的五色妖姬道:“五色妖姬……去幫吾取來一瓶化骨血池提煉的調和液。”

  五色妖姬愕然地放下藥品,“醫首要那個做什麼?這裡不是昨天剛打掃過嗎?”

  “去就是了。”朱聞挽月擺擺手,轉身又開始翻閱手中的古籍。

  以為朱聞挽月是忙於昨日邪君給的新任務,五色妖姬不及多想,就連忙去外面取了。她是不知,朱聞挽月打算把斷風塵坐過的那把椅子好好洗洗。

  自從這位醫首從外面回來之後,先是連日苦思冥想,寫了一疊新的藥方,要她幫忙煉藥,然後又埋頭研究魔界地圖,昨日邪君來過後還開始查閱各種典籍資料,也不知是忙個什麼。

  五色妖姬滿心迷惑,將裝有調和液的瓶子小心捧著到朱聞挽月的房間門口時,隱約聽見內中女子似是在自言自語著什麼。

  “奇怪……怎麼伏嬰師也要治療聖器之傷的方法,遙重到底在為誰這麼費心勞神,受傷的看起來也不是他啊……難道……”

  後面就聽不清了。

  五色妖姬等她說完過了一會兒,才進去道:“醫首,吾拿來了。”

  一個毫不起眼的黑色瓷瓶放在了桌子上。

  朱聞挽月點了點頭,讓五色妖姬去外面繼續打點醫座的日常事務,搖了搖桌子上的瓷瓶,想起方才讀到的還沒讀完,又繼續看起了令她頭大的前任醫首的陣法筆記。

  那個老頭子,寫的這本東西哪裡是給魔看的,怪不得當年差點被當垃圾扔掉。

  正抱怨著,這本艱澀難懂的筆記扉頁上的一行小字忽然闖入了她的視線,朱聞挽月心神一凜,迅速翻開了旁邊的陣法古籍。

  停在筆記所指的那一頁上良久,朱聞挽月長舒一口氣:“總算是找到了……”

  算算時間,明日就是她大哥的繼任大典,同時還是大婚之日。

  當年玄影所愛的人,就要嫁給他的大哥了。她還記得,那年九禍與玄影大婚之日,還是孤月公主的她是何等絕望和憤怒。

  那時的她,無論如何也想不到,再過數百年後,自己的心會是一片泥沼死水,寸物不生。

  倘若碧女活到今日,不知是否會如她一樣,在痴戀者逝去多年後,看著那個曾擁有過自己所愛的女子又嫁給別人時無動於衷。

  雖然已經記不得那個女人的臉,但是朱聞挽月卻記得她在被自己惡語中傷詆毀之後所說的話。

  那個面容模糊的女魔者問:“你為什麼這麼喜歡他呢?他從來都沒有對你……”

  女子朱紅的唇一張一合,空洞無聲的話遺忘在記憶的角落裡。

  朱聞挽月認真對視了那個飄在腦海里的影子半天,嗤笑一聲,沒想到自己連這最後幾個字也記不得了。

  銀鍠玄影愛過九禍,愛過碧女,唯獨不會愛他的妹妹孤月。世間最可怕不過歲月流逝而已,再刻骨銘心的痛,待到被時間磨平的一天,就只剩麻木了。

  次日,朱皇重臨魔界,與邪族女王九禍大婚,整個異度魔界上下一片難得的喜慶氛圍。

  大婚的典禮上出席了不少剛剛從鬼族禁地解開封印的魔者,朱聞挽月原先是想就呆在她的一方天地里哪兒也不去,把那個天魔之池附近的機關地圖再研究研究,偏偏銀鍠朱武特意來了醫座看她,鄭重請小妹出席。這樣一來,她就怎麼也推脫不了了。

  其實,她與鳳遙重一樣,覺得各自兄姐經歷那麼多生死離別,曾經又愛得何其轟轟烈烈,如果能再重新走到一起,也是今世之緣。

  但其中有多少利益暗涌,她和鳳遙重也是看得清楚的。

  朱聞挽月心不在焉地瞥了一眼滿座賓客,發現不少熟悉又久違的面孔,只是這些魔大概都不認得她了,所以也就沒什麼魔來找她喝酒。旁邊本來是該坐著鳳遙重的,賀禮都送到了,偏偏人沒到。

  銀鍠黥武和螣邪郎還有赦生童子匆匆露了一面,就不知去了哪裡喝悶酒。朱聞挽月想起自己回到魔界後過了許久才聽說黥武曾經外出去找她,可後來在醫座也好,去水雲川林也好,那個孩子都因為一回來聽說自己爹親要和叔母成婚了,就躲著不見她了。

  真是越大越看不透那個孩子了。

  將鳳遙重座位上那個空著的杯子倒滿酒,朱聞挽月想從小到大她們兩個還沒一起喝過酒,今日怎麼也得喝上幾杯才行,沒想到她正打算先喝一杯時,身後傳來了熟悉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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