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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義父不必憂心。”沈逍遙打斷他,“暗香乃五大名門之一,而今歸降萬聖閣,江湖掀起風浪不小。”
“義父也該知道暗香弟子的心性,歸降不過緩兵之計,武林義士而今正想辦法救人。想必華山掌門,現下也該在赴往玉劍山莊的路上了。”
朱文圭:“所以?”
沈逍遙:“所以義父何不在路上做好埋伏?比方說……沿途客棧落腳的地方。”
“下藥是嗎?”朱文圭明白了,“你小子還真會算計!老夫果然沒看錯,你與我萬聖閣,的的確確是一路人!”他站起身,笑道:“春宵一刻值千金,那為父就不擾你二人雅興了。”
朱文圭離開之後,方思明便再抑制不住心頭的火氣,沖沈逍遙橫眉豎目道:“為什麼要喝那杯酒?裡面有什麼東西你知道嗎!”
沈逍遙坐到桌前,若無其事地盯著手裡的瓷杯道:“知道,毒/藥。”
“你明知道你還……?”
沈逍遙略帶遲鈍地移過視線,望著他,沒什麼語氣道:“我不想讓你為難。”
方思明怔住了。
……只是因為這樣?不想讓他為難?
沈逍遙:“對。”
你永遠都不會有進退維谷的那一天,所以,可不可以不要再為他拋下我?
……
這個人……怎麼就這麼傻呢?
方思明倒抽一口涼氣,他輕踱著步子上前,好像生怕驚擾了對方。沈逍遙尚舉著酒杯,不知他想做什麼。
方思明走到沈逍遙身前站定,而後,只見他緩緩俯下身,小心翼翼地側首,輕輕將唇貼了上去。
這是方思明第二次主動吻他。不同與幾日前那個近乎粗暴的吻,纏綿刻骨,溫柔到了極致。
有過一瞬怔愣,沈逍遙卻並未反客為主,而是選擇閉上眼睛,只顧享受,時不時對這個輕柔的吻做出點回應。
一吻作罷。再睜眼,兩人的眸光里都泛著些水汽。卻在此時,沈逍遙忽然站起身,一把將眼前人打橫抱了起來……
月色撩人,燭光瀲灩,斑駁了榻上兩條糾纏的人影。
方思明此時抱著壓在身上的沈逍遙,將連帶朱文圭在內的一切都拋諸腦後,明知自己這是在飲鴆止渴,也再顧不得。
他只知道,永遠都不會再有這樣一個人。
如果沒有明天,那就不要明天。
他現在,只要他。
作者有話要說: 幾大門派一個也不會放過的,一個一個輪。
雖然知道你們可能不會信,但我還是想為逍遙說句話 求輕拍好嗎
☆、擒獲
第一縷陽光透過窗隙,室內被光柱所照亮的地方,甚至可以清楚地看見空氣中如蜉蝣般縹緲的塵埃。
盯著方思明熟睡的臉,沈逍遙就這樣守在他身側,一夜未眠。忽然,只見沈逍遙曲起食指,小心翼翼地探上前,將指節輕輕擱置在對方的額頭,緩緩向下,一直輕刮到方思明的鼻尖。
可這樣繾綣的舉動,方思明卻絲毫未覺。若非他實在太累,再加上莫名覺得有這個人在身邊沒什麼好擔心的,沈逍遙觸上他額頭的那一剎他就該醒了。
“少夫人。”
門外響起一聲輕喚。
沈逍遙看了一眼方思明,動靜不大地挪下床,穿好衣物,這才推開門。
“什麼事?”
來人道:“閣主有話要屬下帶給您,華山掌門已被擒獲,連夜押送回萬聖閣。現下枯梅大師與少夫人曾經的諸位師兄師姐正在萬聖閣的地牢內做客。閣主問少夫人您,要不要前去與他們敘敘舊,順便跟他們探討一下……歸順萬聖閣的事宜。”
沈逍遙聽罷,並未覺得吃驚。
他皺皺眉,只心下疑道:不過昨夜剛說完的事,今天就把人帶回來了,從玉劍山莊到萬聖閣,即便是半路截殺也需得四日,哪有這麼快?
不知這竹先生又在玩什麼把戲。
沈逍遙想了想,還是決定跟上那黑衣人。
踏進萬聖閣的地牢,一眼就能看見與周遭漆黑格格不入的華山那身亮眼的校服。幾人被分隔在不同的暗室,佩劍武器已被盡數收繳,可能是左右也覺得無力掙扎,於是幾個華山弟子都在其間調息打坐。
最終還是那從小錦衣玉食的賈富貴最先沒出息道:“掌門……師姐……我好餓啊……”
高亞男:“再忍忍吧,師父都沒說什麼呢。”
“可是我們都已經兩天沒吃飯了啊……”賈富貴委屈地嘆了口氣,轉而又憤懣不已地道:“也不知雲嬈師姐怎麼樣了……呸!這沈逍遙真不是個東西!”
沈逍遙靜靜地聽著,不動聲色。
賈富貴剛剛說,兩天沒吃飯。
果不其然。論老奸巨猾,他沈逍遙再怎麼聰明,也還是比不過那只在江湖裡大浪淘沙幾十年的老狐狸。
只是……
“雲嬈在哪裡?”沈逍遙問守衛道。
“少夫人說得是那小丫頭?”那守衛搔了搔頭,解釋道:“那姑娘脾氣又倔又凶,被關起來還不安生地破口大罵,就單獨給她押起來了……您瞧屬下這兒,還被狠咬了一口呢!”
“我知道了。”沈逍遙對那守衛手上的牙印視而不見,轉而道:“帶我去見她。”
“是,少夫人。”
……
雲嬈覺得站在面前的人很陌生。
其實仔細想來,兩人也不過一年不見,現在再看沈逍遙的臉,卻覺得如隔滄海桑田。他身份變了,裝束也變了,連一直掛在嘴邊的笑也沒了,整個人都天翻地覆。
沈逍遙:“師姐……”
“啪――”
一道清脆的聲響,沈逍遙白皙清俊的臉上霎時出現了五個鮮紅的指印。
沈逍遙僵硬地扭過脖子:“師姐……”
“不要叫我師姐!”雲嬈眼眶濕紅,一雙眼睛布滿血絲,沖他憤怒地喊道:“……沈逍遙!你就是個畜牲!”
“掌門當年是有愧於你不錯!但華山呢?華山哪裡薄待了你?我們諸位師兄師姐哪裡薄待了你?”
“就算是當年與你水火不容的賈富貴也在你殘疾之後對你百般照拂!華山好歹於你有經年的養育之恩,你怎忍得下心做出這種欺師滅祖的事來!”
沈逍遙張了張嘴,很想告訴雲嬈這件事並不是他做的,而是朱文圭做的。
但最終,他也只是張了張嘴,什麼也沒能說出口。
如今他稱那個人作義父,那這件事是他做的,還是自己做的,就沒有什麼分別。
反正蛇鼠一窩,不是嗎?
沈逍遙轉過身,將擱置在外的飯食拿了進來,勸道:“恨我歸恨我,雲姑娘何必跟自己的身子過不去呢?”
聽他當真改了稱呼,雲嬈心頭怒氣莫名更甚:“沈逍遙你!”她咬了咬牙,又道:“拿著你的飯菜滾!我就是死也不會吃你萬聖閣的東西!我嫌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