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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逍遙拘過一禮:“正是。”

  張簡齋訝異地望著他:“沒想到你已經長這麼高了,真是出乎老夫意料。”

  沈逍遙:“哪裡,先生說笑了。”

  兩人就這樣若無旁人地寒暄,方思明在一旁默然地瞧得真切,看來張簡齋與沈逍遙是舊時相識。

  只是,是什麼時候的事?

  他怎不知?

  沈逍遙: “敢問張先生這是要去哪裡?”

  張簡齋:“還能去哪裡?自然是施家莊。真不知是怎麼的,這擲杯山莊的左大小姐與那施家莊的施大小姐像約好了似的,前後腳的生病!這不,召我去看病呢嘛!”

  沈逍遙想了想,問道:“張先生若不介意,可否讓逍遙陪伴同行?”

  那施家的花夫人可是頭母夜叉,不比左輕候好說話。他若報憂,怕會被花金弓一怒打死,張簡齋思襯著,還是找幾個人同伴的好。

  而前些日子,方思明與葉盛蘭暗中傳信,聽說葉盛蘭此時正巧就在施家莊做客,於是也所幸跟了去。

  擲杯山莊因為左明珠的病而死氣沉沉,這邊的施家莊也是一樣的毫無生氣。鴉雀在屋頂盤旋啾鳴,院中的花也因無人照拂,零落成泥。

  張簡齋被引去為施茵查病,左右無事,沈逍遙無頭蒼蠅似的在施家莊內胡亂轉悠,方思明雖跟著他,但卻顯目的得多。

  “明兄!”

  忽然聽到一聲叫喚,方思明與沈逍遙紛紛回頭。一個身著青衫的男子站在半月門後,沖方思明招了招手:“思明兄!”

  這人分明鬼鬼祟祟,以過去方思明的個性,斷是不會輕易靠近的。可眼下方思明毫不遲疑地走了過去,沈逍遙不經生疑。

  他抱著臂,遠遠地跟在二人身後。

  見方思明要隨那青衫子進同一間房裡,沈逍遙忙追上前。方思明卻把著門,不讓他進:“我與葉兄有話要說,你在外候著,不許偷聽。”

  “餵――”

  沈逍遙本想再說些什麼,方思明卻不耐於聽,毫不客氣地關上了房門。沈逍遙碰了一鼻子灰,自覺沒趣。他不滿地哼了哼聲,賭氣道:“不聽就不聽。”

  他剛要走,孰知又被另一個聲音叫住了腳步。

  “沈公子。”

  “張先生?”沈逍遙三兩步下了石梯,“你怎麼在這兒?”

  張簡齋卻道:“借一步說話。”

  二人踱步到施家莊的後花園裡,這裡清冷異常,人大抵都被喚去在施茵閨門前伺候著了。

  “施小姐的病症如何?有眉目了嗎?”沈逍遙問道。

  張簡齋搖搖頭:“她的病暫且不提。我來是為你,一別多年,不知你可好些?”

  聽他是為自己而來,沈逍遙頓了頓,道:“好多了,多謝張先生。”

  張簡齋不語,他取下沈逍遙別在腰間的葫蘆,往喉中灌了一口清酒。而後拉過沈逍遙的左手,將酒水往其手背一噴。

  “嘶…”沈逍遙皺了皺眉,“張先生這是做什麼?”

  張簡齋拿衣袖拭了拭嘴巴,道:“多大的人了,竟還去逗外面的野貓?被抓了也不知處理處理,就這麼晾著,可要出事。”

  沈逍遙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額頭:“其實算是家養的……”

  張簡齋不聽他這些,只道:“我不管他野生家養。既然香帥當年托我多關照你,那麼老夫就在此多提醒你一句。”

  “你本將廢之人,現今雖尚能走動,但當初究竟是毒寒入骨,腿腳大抵不比從前利索。”

  “望沈公子切忌勞累奔波,冬春交替時,千萬莫要去踐踩河中冰水。否則腿傷發作,你怕是不會好受。”

  “那樣錐心刺骨的痛過,逍遙自然不敢忘。”

  能遇上謹遵醫囑的病人,身為大夫總是深感欣慰的。張簡齋滿意地點點頭:“這就對了。無事時多用艾香熏穴,對你的腿也總有好處……”

  “我知道。”沈逍遙打斷他,“這些事,雲夢的來去祖師也告訴過我。”

  其實關於腿疾的事,沈逍遙並不願意與人諸多提起。畢竟他今歲不過弱冠,正值風華,雖然平日裡看著是厚顏無恥了些,但也總有年輕氣盛的自尊心。自己身患頑疾,甚至論不過一個稚兒能跑能跳,傳出去豈非遭人笑話?

  更何況……

  沈逍遙朝西邊的某間廂房望了一眼。

  他還在這裡。

  作者有話要說:  這裡是請假條:又要考試啦,預計會斷更到23號。六月有段小長假,那時就可以日更啦。

  ☆、堪露

  葉盛蘭簡直是瘋了。

  方思明不明白。葉盛蘭居然會為了那些虛妄的情愛,將自己予他關鍵時刻方便脫走的假死之藥給了施茵。

  還用一堆歪理邪說讓自己成全他,叫他把楚留香派來查案的沈逍遙帶走。

  世人都說戲子薄情,哪曾想這薄情的戲子也有甘願作繭自縛的那一天,實在是令人難以置信!

  方思明低頭看了一眼自己的掌心,血肉模糊間扎嵌著些許小塊兒的燒瓷碎片。

  這是葉盛蘭剛剛那席話教他一氣之下捏碎手裡的杯盞而割開的傷。

  儘管如此,方思明到底還是將事應下了。

  說來可笑,純粹乾淨美好的事物會讓他想要踐踏摧毀,除之而後快。明明自己是這樣一個殘忍的人,明明自己也在血積的泥沼中愈陷愈深,卻偏偏還有人,帶著希冀,妄圖從他手裡得到救贖。

  夜深朦朧時,他甚至會時常做起一個夢。在夢裡,他是一名撐著孤篙的擺渡人。

  渡過善,渡過惡,渡過正與邪。

  他立在舟頭,目送他渡過的人紛紛上岸,而自己卻漂泊著離那岸越來越遠,最後舟沉深水,連他也一齊淹沒……

  我救贖你們,又有誰肯來救贖救贖我?

  ……

  張簡齋簡略地叮囑過幾句便走了,沈逍遙百無聊賴地躺在檐梢上,眼尖地發現那道熟悉的身影,他連忙一個鯉魚打挺從房瓦上坐了起來。正準備與方思明打聲招呼,卻發現那人所經沿途的路上都有滴濺的血跡。

  怎麼回事?

  沈逍遙從屋頂躍下,竄上前去,一把攥住方思明的手腕,神情嚴肅地問:“你怎麼了?”

  “沒事。”方思明隨口拈了句謊話,“不小心摔了一隻瓷杯。”

  “我才不信呢。”方思明這樣精幹的人,會失手摔了茶杯?沈逍遙擰著眉頭:“是不是那隻綠蒼蠅跟你動手了?”

  方思明:“什麼話。”

  有他這樣損人的嗎?

  畢竟是個戲子,葉盛蘭的面相難免陰柔了些,好歹也算得個“風華月貌”。過去在京城戲園子的時候,還有不少追求者日夜來訪,獻瓜的送果的砸錢的,什麼人都有。

  說葉盛蘭是蒼蠅?

  相較起來,方思明還是覺得沈逍遙才是那個煩人精,總愛多管閒事。他的也好,楚留香的也好,哪一件沒他插過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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