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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話說回來,別人的兒女情長干他何事?現在竟還要幫著葉盛蘭想辦法如何勸沈逍遙離開,真是教人一個頭兩個大。

  然而沈逍遙絲毫不認為自己有任何的失禮之處,他不由分說地拉著方思明去找張簡齋,奈何張簡齋要為施茵探病,被花金弓盯得正緊,於是沈逍遙只好自行去他的藥箱裡翻了些膏藥。

  他叮囑方思明好生坐著,自己去問廚房打來了些熱水,回來的時候又不知從哪尋來了一把銀制的小鑷子。

  沈逍遙:“手伸出來。”

  “不要。”方思明背著手。

  像只無人憐愛的貓,已然習慣躲在暗中,獨自舔舐不為人知的傷口。方思明心中懊悔,早知如今要被沈逍遙這樣伺候,他就不同葉盛蘭置氣了。

  “別鬧。”沈逍遙決定同他講道理,“多大的人了,又不是小孩子。”

  方思明不悅:“你說誰是小孩子?”

  “反正我大你一歲。”沈逍遙理直氣壯。

  方思明:“……”

  見叛逆的野貓終於肯乖乖就範,於是沈逍遙樂呵呵地去牽他。燭火燎過後的鑷子微燙,碎瓷被揀出時的疼痛燒灼著掌心,方思明忍不得抽了抽手。

  沈逍遙疑心這樣一點微末的痛楚以方思明身經百戰的身體原本不該在意,可誰又知燙得不是那人的手心,是他緊攥住的手腕。

  他拿手帕浸了熱水,小心擦拭起方思明手上的血來。

  方思明見勢皺皺眉,無關痛癢地道:“這些血洗不洗,都是一樣的。”

  永遠也不會幹淨。

  “不一樣的。”沈逍遙說。

  “哦?”方思明心中一動,忽然想聽聽他如何回答,“哪裡不一樣?”

  不喜他這樣拐彎抹角地與自己說話。沈逍遙往方思明掌心的傷口撒了些藥粉,一面為他裹傷,一面一本正經地回答:“上面若沾得是別人的血,我可以不在意。但這些血是你的,就不一樣了。”

  沈逍遙說罷,開始收拾起一桌的瓶瓶罐罐。他手背上的血痕明顯,方思明猶豫片刻,還是主動去拉過對方的手,同樣將藥仔細均抹在沈逍遙手背上的抓傷。

  沈逍遙任他握著自己的手,稀奇地挑起眉梢:“呀?”

  方思明擦著他的傷口,面不改色地替自己申辯:“我只是討厭欠人人情。”

  沈逍遙只是望著他笑:“嗯,我知道。”

  見沈逍遙笑得一臉詭異,也不知他到底聽沒聽進去。方思明默然,經過一番深思熟慮之後,他還是決定再重申一遍:“我沒有別的意思。”

  沈逍遙仍是道:“嗯,我知道。”

  方思明:“……”

  一時間兩人都靜默無聲,室內的氣氛似乎陷入尷尬的境地。一直被沈逍遙盯著,方思明覺得莫名有些窘迫,心裡一陣沒來由地發虛。

  忽然想起葉盛蘭委託自己的事,方思明清了清嗓子:“對了,葉兄他……”

  “少跟我提他,不提最好。”一說到葉盛蘭,沈逍遙終於來氣了,“你剛剛自從跟他見了面以後就沒理過我,還把我一個人扔在外面。這施家莊這麼大的地方,你就不怕我丟了嗎?”

  沈逍遙連珠炮似的說了一串,方思明怔了一瞬,沒想到他反應這麼大。回過神來之後,方思明又不以為意地道:“反正你這麼大的人,丟了就丟了吧。”

  什麼叫他這麼大的人丟了就丟了?

  “沒了我,你很高興?”沈逍遙心有不服地湊上前,一把箍住方思明的腰,摁死了那處穴位,不讓他動彈。

  “鬆手!”

  就這麼喜歡動手動腳!

  無視方思明在懷裡地掙扎,左右沒有旁人,沈逍遙乾脆兩步將人強勢地壓在桌上,沉聲質問道:“說起來。當初是你給我下了藥,也是你趁我不省人事的時候拐了我。據說我昏了兩天一夜?既然你不想看見我,又為什麼要這麼做?”

  數次抗爭還是不得解脫,方思明無心再與他說辭。被沈逍遙惱得一口氣都要分成幾段喘,悶著胸口一陣醞釀之後,方才一氣低喝道:“鬆手!你弄疼我了!”

  “疼?”沈逍遙聞言撤下手上的力,但還是固執地不肯放開,只是虛圈著他。奇怪,他明明沒用多少力氣,怎麼會弄疼他?

  怎麼會嚷疼?

  當然是故意的。

  因為那個問題的答案,就連方思明自己也說不大清。當時只是想見他,所以就這麼做了,回頭想來也並未覺得有何不妥。

  好像是天經地義,如此理所當然。

  不知是否是源於方才激烈的掙扎,方思明面紅耳赤地呼著氣,在沈逍遙桎梏的雙臂間默然不語。

  沈逍遙望著那人近在咫尺的臉,恍然間,他似乎看明白了什麼,低垂的眸中潛藏著一片晦暗的情緒,似翻湧的深海,洶湧不明。

  方思明腦中一片空白,只覺耳畔的聲音一字一句,如驚雷炸耳。鑿擊著他劇烈跳動的心臟,近乎令人窒息。

  沈逍遙:“……你是不是……喜歡我?”

  作者有話要說:  臨考前,悄咪咪地上線摸個更新。

  ☆、心悅

  “沈逍遙,不要得寸進尺!”

  也不知是哪湧上來的力氣,方思明一把推開壓在自己身上的沈逍遙,撐著桌沿,勉強站直了身體。

  胸膛劇烈地起伏,眼角因為羞憤輕漾泛起一抹紅潮:“你這些年,真是毫無長進!”

  到底誰才是小孩子?

  這些輕佻失禮的舉動,時隔經年,他怎麼就改不了?

  沈逍遙看著他,嘴角兀得牽出一抹笑來,對方思明自嘲道:“你說得對。”

  “整整七年,我都沒有半點長進。”

  一如既往地愛著你,不減分毫。

  少年不識愛恨,誤落萬丈紅塵。

  作繭自縛,難尋歸路,難覓前途。

  華山之巔、龍淵清池徹夜的天寒地凍都冷不死的一顆心,恐怕只有沒入三途川的水才能得到息寧。

  你永遠也不會知道,自你離開後的那兩千五百多個日夜,我是如何在焚心噬骨的痛苦間一分一秒地熬過的。

  沈逍遙的臉色變得很難看,方思明才後知後覺到自己的話似乎說得太重,猶豫著是不是要解釋點什麼。

  “我……”

  “我心悅你。”

  誰也沒想到,沈逍遙會突然冒出這麼一句話來。

  方思明剛要溢出的話止於唇齒,房內的空氣仿佛在剎那間凝固,生硬得不像話。

  四目相對,沈逍遙卻是一臉坦然。

  “你說什麼?”

  本以為會被這突如其來的剖白弄得一番失措,誰知方思明卻冷靜得出奇。只見他皺皺眉頭,語氣生出幾分警惕:“你有什麼目的?”

  是下意識地脫口而出。沈逍遙靜靜地聽著,一時沒有搭腔。方思明以為是自己說得不夠清楚,於是又道:“或者換個說法,你想從我這裡得到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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