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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或許也因為如此,他對機緣巧合間救下來的那孩子,總是多想彌補一些。

  這孩子說來很是叫人心疼,剛來的幾日,他總寸步不離地跟著樊真,樊真總沒照看孩子的經驗,但小孩子也乖得要命,日常生活,飲食起居,一點兒麻煩也沒給萬花添。

  樊真不在的時候,他便巴巴蹲在大門口,低著頭數石階凹陷的溝壑里跌跌撞撞爬行著的螞蟻。華清遠問他是不是在等樊真,他一概搖著腦袋,眼裡滿滿都是敵意。

  華清遠沒有辦法,只能換著方式對小孩子好,自己的飯食總偷偷分他一些,唯有在吃食這一點上,孩子並不會拒絕他,興許來之前實在餓得狠了,對嘴邊能夠吃到的東西格外珍惜。這麼偷偷摸摸的分享里,小孩子的態度總歸沒這樣強硬了。

  這一日樊真直到夜中才回來,原是策馬去了遠一些的城池採買藥材。

  月上中天,他在馬廄處拴好馬,便在半掩著的大門口看見了立若青松的華清遠,純陽子掌著一柄晦暗的燈,月光清清冷冷地淌遍他的全身,那一身水藍鑲邊的潔白道袍籠罩在一層霧蒙蒙的光色下,恍然看過去,竟有些遺世獨立的出塵。

  與樊真相比,華清遠面上總隱約帶著些銳利的英氣,仿佛是他紫霞功心法下凌厲準確而又剛柔相濟的劍訣。只是這氣質總被他溫和的行舉所中和,常人難能發覺罷了。

  他老遠看見樊真,面上露出了笑容。待得萬花走近,他壓低聲音道:“那孩子眼巴巴等在這裡,等得瞌睡,方才靠在我身上睡了。我便將他抱回去了,不過我前後坐不住,索性也來等一等你。”

  樊真只點點頭,只聽四下安靜得連春蟲的鳴啼也沒有一聲,他轉眼瞧站在月光里的華清遠,他的高冠束帶隨著均勻的吐息不時飄動著,頭髮束得乾淨又利落,一雙眼睛總像是被雪水洗過一般,帶著清澈透亮的濕潤,眼裡模模糊糊地,流轉著皎月的光。

  華清遠也覺察到他毫不避忌的目光,愣了會兒神,忽然低下身去將手中的燈放下了,兩口氣向裡頭一吹,豆大的燭火撲哧一聲,歸於沉寂,月光又從素淨的燈罩里流出來,描摹出兩個人交疊的濃黑的陰影。

  “早晚都能見,做什麼還在這裡等我。”樊真將華清遠挨得緊了些,月光只能照見他漆黑的烏檀木似的背影,只是那頭柔順的及腰長發在月華如水下帶著一弧亮光。他的話音懶懶散散的,樊真調情的話從來都帶著這點兒冷淡的愛答不理的慵懶,不過是在他往常一絲不苟的冷靜上蒙了一層紗,卻無比能夠撩人心旌。

  “一日不見,如隔三秋。”華清遠從善如流地回答,一雙眼睛灼灼地看著樊真,他輕輕彎一彎唇角,補上一句:“貧道可是等了很久的。”這自謙的稱呼,總帶著些自嘲的意味,華清遠不常這樣自稱,每每一提,溫和的話裡帶著的都是玩笑的俏皮,很是可愛。

  樊真在嗓子眼兒里笑了聲,攬過華清遠的肩臂,低頭便貼過去吻,華清遠的脊背僵了一陣,逐漸也鬆懈下來,開始回應,他伸手去摟樊真的腰,摟上了,就用著力將萬花的身體與自己的貼得更緊一些。月光全然照不到兩個人的身形了,只有晃動搖曳的黑色影子落在潔白髮亮的燈罩子上,像是畫上了一幅深淺不一的潑墨山水。

  唇舌交纏裡帶落了情迷意亂的水聲,他們雖說日日相見,卻當真很久未曾再親密過,那孩子跟著樊真不住,華清遠也不好去找。如今黑燈瞎火里,華清遠倒覺得自己渾身上下充滿了一種悚然的興奮,甚至比往日還要更敏感些。他貼緊樊真,挺腰蹭了一蹭萬花的小腹。對方沒說話,只是又笑了一聲,沉聲的笑痒痒地落在耳根。樊真的手摸到華小道長半邊緊實的臀肉上,沒有聲息地掐了一把。聽得華清遠低低悶哼了一聲,有點兒急迫地將膝蓋一頂,一條腿穿過了樊真的胯下去,隔著下裳衣物,腹下都能覺著硬挺的一桿熱燙。

  華清遠微微閉著眼睛,隔著衣物的磨蹭令快感來得不是太快,但卻很舒服。月亮的光很是溫柔地落在樊真身後長出新芽的木枝上,有些晃眼。唇上的吻已然從方才的疾風驟雨變作春風化物,他像是飲下了一杯又一杯令人頭皮發麻的美酒,酒意又熱又燙。一兩聲支離的呻吟從他的唇角邊泄露而出,落在彼此交織的粗聲喘息里。

  “嗯……差、差不多了……”來來回回蹭得不久,華清遠發出一聲尾音打著顫的敦促,他的腿根到足尖都有些發麻,在微微地抖,這動作帶來的熱流卻是蓋地鋪天,下體又酸又漲,他仰起頭,深深吸了一口氣,然而寒涼的夜氣卻立時化入了灼燙的吐息里,他難過得直想用手趕緊解決了,卻是摸摸索索幾回都摸不到,只剩一陣尷尬的面紅耳赤。

  樊真似乎也明白他已經到了極限,又覺察出他輾轉難耐的意思,索性將手伸進華清遠的下裳里,隔著薄薄的褻褲握住了早就挺翹熱燙的陽物,一下接一下地捋動著,華清遠沒想他會這樣突然,忍無可忍地喊了一聲,聲音的末尾又強行壓在一片粗聲粗氣的喘息里。沒過太久,聽得純陽子一聲尾調拖長的甜膩呻吟,手中的東西軟了下來。

  華清遠閉著眼睛,心子踴躍得幾乎要跳出他的胸腔去了,樊真將他抱得緊緊的,他漸感到自己的腹下黏膩cháo濕,有濕淋淋的濁液沿著他腿根的肌理向下淌。不消多時他聽得萬花的一聲低喘,便開口朦朦朧朧抱怨了一句:“弄在裡面了……可真是不方便。”

  樊真依然只是笑,華清遠在陰影里沒有好氣地瞪他一眼,扳開他的臂膀,重新走進明亮通透的月光里,拾起那盞雪白的燈,沒有再點。兩人踩著一地明澈的月光,信步閒庭地走回房去,華清遠起初覺得耳朵和面頰突突燒著紅,然而被清涼的月色與流風一浸,也慢慢地鎮定下來,只剩下一股令人渾身一輕的神清氣慡,使得心情也跟著一下子愉快起來。

  “樊真。”他喚了聲,身側的人既沒有答應,也沒有側眼來看他,樊真只是自然而然地伸手捉住了他的腕子,手心微冷。華清遠閒閒說了些日間的事情,最後談到了孩子身上,“他也沒再用眼神凶過我了,前陣子他那樣子活脫脫跟你以前似的,也難怪你的師妹師弟都害怕你,也有點怕他。”

  樊真沒有說話,可是月光將他雙唇抿成的那個好看的笑弧照得很清楚。華清遠只覺得月下的萬花有種沉默而嫻雅的俊美,他險些瞧入神了,顴側又燒起來,這張臉分明時時見,又老是見不膩似的,總看得出喜歡的意思。

  華清遠恐怕自己這點兒心思被看出來,趕緊又道:“只是他成天總在門前等你,木木訥訥的,我瞧著有些心疼。”

  “……他許不是在等我。”樊真忽道,眼睫垂下來,蝶翼似地撲閃一下,兩人又相對無語地走了一陣,華清遠聽見樊真的聲音有些虛浮,月光像是遮住了那些詞句,輕輕飄飄地傳到耳畔:“小的時候,也是那樣一個寒風刺骨的春夜,母親就把我放在落星湖的病舍門口,告訴我說去尋醫生,很快便回。然而卻再也沒有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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