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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寧溫的馬車在後,自也是聽見了的,心中也微有詫異,問車外侍奉的小廝道,“前面可是少師府馬車?”

  小廝應道,“奴不知,公子,可要趕上去瞅瞅?”

  “不必。”寧溫淡淡道。

  顧連州的聲音很特別,清貴卻隱含不羈,寧溫只與他說過兩次話,卻依舊能分辨的出,方才那個笑聲必然是他吧。

  顧連州生性淡漠,一張臉雖生的俊美無鑄,卻從來無多表情,又不喜與人親近,再加之他驚才絕艷,便令人覺得他是個無情無欲的聖人,無論在何種場合,只需看見他,便知道這世上的雲泥之別。

  本是高處不勝寒的孤絕之人啊是誰,能令這樣的人,如此歡愉。

  寧溫垂下眼帘,溫潤如玉的面上透出無邊的落寞,這世上,是否也有個人能令他如此開懷一笑呢......

  少師府的馬車中,白蘇淚眼汪汪的控訴顧連州的幸災樂禍。

  几上擺的是栗餅,蘇軟可口,又不甜膩,卻最是噎人,白蘇只是見這餅子個頭小,不知不覺塞了好幾個入口,哪能不被卡住。

  顧連州掏出帕子,拭去她腮上的渣滓。

  此時,馬車行的速度已經緩慢下來,白蘇注意力轉移到外面,小聲詢問顧連州,“到了?”

  “還要一會,此處正入宮門,今夜馬車甚多,有些擁擠罷了。”顧連州拉她坐在榻上,笑問道,“不食了?”

  白蘇第一次接近雍國皇宮,一心想看看,也不在乎顧連州的戲謔,裝作沒聽懂,搖搖頭道,“飽了。”

  她挪到車帘子邊,掀開一角觀看。

  青石堆砌的高大城牆,古樸雍容,城牆上站立一排士兵手中舉著烈烈燃燒的火把,整條城牆蜿蜒著向左右兩側的夜幕中延伸,如同火龍,甚是壯觀。

  白蘇正欲再將窗簾揭開一些,卻聽對面馬車中一個活潑輕快的聲音道,“大姐,那是少師府的馬車呢連州公子定在裡面。”

  另一優雅聲音驚喜道,“果真?”

  白蘇一驚,忙放下帘子,可是沒有對方快,那帘子倏地被扯開,露出齊琚嬌美靈秀的小臉。

  她看見白蘇,原本笑嘻嘻的小臉,頓時一冷。

  第二卷強強相遇第一百一十四章誰家阿嬌

  第一百一十四章誰家阿嬌

  白蘇反而沖她微微一笑,才優雅的把帘子放下,那眉眼含笑的模樣頗有幾分狡詐。

  馬車緩慢的通過宮門,然後又以平穩的速度跑了起來,不過一刻的時間,速度再次緩慢下來。

  車外喧囂的聲音傳來,這一次是真的到了。

  白蘇掀開車簾,外面一排排馬車停靠在石階之前,公卿王侯錦衣華服,姬妾貴女攜香帶風,微涼的空氣中隱隱漂浮著一種奢靡的味道。

  顧連州攜著白蘇下車,還未行步,便聽一個雍容的笑聲傳來,“我這大兄,似是比以往知情趣了。”

  顧風華一襲錦繡寬袖大背踩著木屐,搖著手中的黑色鶴尾扇,容色堪堪艷過十里桃花,在一群王孫權貴的簇擁下,愈發顯得鶴立雞群。

  他意有所指的瞥了白蘇一眼,與周圍之人道,“看來我大兄食髓知味了啊”

  一名衣著同樣華麗的王孫調笑道,“這女人啊,一旦嘗過方才知其中滋味,少師容顏天成,氣度高華,不知要惹得多少**投/懷送/抱了”

  同樣是戲謔的口吻,顧風華說出來便是風/流,而這王孫說來卻是十分猥瑣。然言語露骨的調笑卻引的一群紈絝子弟轟然大笑。

  顧連州面無表情的掃過一眼,目光清清淡淡,這一刻,便讓人覺得眼前之人便是一望無垠的滄海,平靜的水面之下,其中隱藏著他們無法承受的驚天駭浪。

  那些笑聲戛然而止,一個個驚疑不定的看向顧風華。

  “走吧。”顧連州微微偏過頭,對白蘇道。

  白蘇應了一聲,方要舉步,卻看見了顧風華身側的珍女,她桃紅色的曲裾裹著纖腰楚楚,眉宇間比以往少了幾分清純,多了幾分媚色,她看向白蘇的目光中隱含恨意。

  那恨意卻比從前少了許多,她這般瞪著明汪汪的大眼瞅過來,白蘇有些恍惚,仿佛還是成妝院那個乍暖還寒的清晨,她便是這麼含嗔帶怒的瞪著眼睛。

  白蘇淡淡的轉過身,隨著顧連州身後緩緩蹬上石階。

  身後隱隱傳來那群人的吐氣聲,一人道,“真真駭人,少師這般形容直是比雷霆之怒還要令人膽寒。”

  “是極是極”

  那人的話當下得到了眾人的一致贊同,他們欷歔著,隨後向上去。

  腳下的石階分布的很有規律,每九個台階之後便有一處平台,直到登上第九個平台之後,方才看見燈火通明的大殿。

  這殿宇有秦漢建築的風格,紅柱黛瓦,古樸大氣,還未入殿,白蘇便看見裡面帷幔飄蕩,約莫有幾百個席位。

  一排排幾前已經坐了不少人,而主座上還是空著的。

  顧連州入殿那一刻,喧囂聲忽然為之一靜,眾多目光嗖嗖的轉了過來,他們先是被他的容光氣度所懾,但旋即又看見顧連州身後的白蘇,紛紛露出不可置信的神情,私下裡開始詢問她是哪家女子,怎的被連州公子如此眷顧。

  要知道,顧連州是從不攜帶姬妾參加宴會的,所以他們未曾往這方面想,只道是恰好遇見了哪位公卿家的**。

  淺橘色的映襯下,白蘇的肌膚宛如冰雪一般,吹彈可破,沒有絲毫瑕疵,她的容貌算不上極美,若不是她站在顧連州身側,也許不會引得如此關注,然而很奇怪,一旦看見了她,卻又很難再將目光移開。

  只是片刻之間,便有許多目光黏在她身上。

  “咦,連州公子身後的**眼生的很,不知是誰家的?”齊氏中一個錦袍男子小聲嘀咕,目光卻在白蘇身上轉了又轉。

  齊琚嗤笑一聲,瞥向他道,“四兄,你就別妄想了,她可是連州公子的寵姬呢”

  齊四詫異的收回目光,覺得齊琚向來不甚靠譜,便轉向齊徐,“當真?”

  齊徐雖不情願承認,也只得無奈的點點頭。

  “四兄,上回我不是說有個姬妾極是大膽,竟戲耍我齊氏眾位**麼?”齊琚提起此事,靈秀的小臉上便滿是憤然。

  齊四怔愣一下,又看向白蘇。

  此時她已隨著顧連州在右手側的第一排第五個位置坐下,她嬌美柔弱的小臉看起來好不憐人,不像是膽大妄為之人啊

  顧連州的上位均是當朝重臣。

  太子正坐在主座上笑盈盈的同眾位權貴寒暄,仿佛禁足之事從未發生。

  他目光與顧連州只有剎那接觸,微微頷首之後,便繼續各自的事情。

  隨著顧連州的入座,殿中嗡嗡的議論聲越來越響,所議的內容無非是——連州公子竟然破天荒的攜帶姬妾赴宴。

  越來越多的目光匯聚過來,白蘇只是低著頭,恭敬的跪坐在顧連州身側,嬌嬌柔柔的,猶如一朵含苞待放的薔薇,對待眾多好奇的目光,卻絲毫沒有羞怯。

  白蘇不動聲色的撓撓大腿,這世界上能讓她略微羞怯的人,恐怕就只有這個高華如月的顧連州了。

  顧連州雖習慣了這些目光,但仍是不喜,微微蹙眉,飲了一口杯中酒。

  他這般瀟灑的姿態落入眾位**目中,自然又是引得一眾芳心亂顫,如此一來,白蘇杵在那裡便越發的刺眼了。

  於是,有多少對顧連州傾慕的眼神,便也有多少狠厲的目光凌遲落在白蘇身上,但她向來從容的很,只低著頭,裝作全然不知。

  顧風華施施然的在他旁邊的幾坐下,俊顏含笑的看著白蘇道,“姬,怎能這般不解風情,還不快快侍奉我大兄?”

  顧風華說笑著,大袖一揚攬過身邊的珍女,大庭廣眾之下在她唇上印下一吻。

  一般大宴到最氣氛到最高cháo時,喜歡摟著姬妾尋歡的權貴比比皆是,只是宴席還未開始便如此放浪的,許是只有他這獨一份。

  火上澆油,向來是顧風華的愛好之一,本來白蘇的處境已經在風口浪尖之上了,經過他這麼一鬧,殿上氣氛頓時活了起來,那些王侯公卿們巴巴的等著白蘇投/懷送/抱。

  連州公子與美姬親近,可是千年難得一見得勝景呢

  然白蘇並非那麼容易就被煽動之人,更沒心情當眾表演,但眾目睽睽之下,還是由不得她拒絕顧風華的建議,於是向前挪了挪,捧起桌上的酒壺緩緩給顧連州滿上一樽。

  如此,也算是侍奉吧。

  顧連州端起酒杯,不用看也能猜想的到眾人的表情,心中不由暗樂,面上卻無甚表情的抿了口酒水。

  顧風華卻並不打算放過他們,正欲再說些什麼,殿中卻又是微起一陣喧鬧。

  大殿門口的一襲白衣勝雪,如月色清輝驟然灑落,那人如溫玉的容顏上始終掛著一抹似有若無的淺笑,令人一見之下,便如清風拂面。

  他步履從容的徑直入殿,明亮的燈火照耀之下,黑色花崗岩的地板映襯著白衣翩翩,便宛如流星颯踏的夜空之中,一位不食人間煙火仙人乘風而來。

  他走到距離顧連州幾步之遙的地方,微微頓下步子,目光從白蘇身上一帶而過,向顧連州微微頷首致意。

  顧連州亦微微頷首。

  他在左側的首位上坐了下之後,倒是分散了不少注意力,尤其一些好男風的權貴,看著他的眼神恨不得拆骨吞入腹中。

  縱然寧溫身上並無一絲女氣和媚色,但他氣質溫和,比起顧連州顧風華之類顯得好駕馭的多,又因他是寧國送來的質子,既高貴又有得手的機會,自然便成了好男風的權貴意yin的極品對象。

  白蘇心中喟嘆,本是如雲一樣的男子,卻墜落凡間,凡夫俗子都妄想染指,這等境遇,恐怕還不如他的皇妹,昭德公主。

  “皇上駕到”寺人尖細的聲音穿透大殿。

  殿中頃刻間一片肅靜,原本舉止散漫的權貴也都立刻跪直身子。

  隨著腳步聲漸近,眾人稽首。

  片刻之後,頭頂上一個威嚴的聲音,“眾卿平身。”

  白蘇餘光偷偷打量這位天子,他約莫四十餘歲,身材有些發福,但劍眉飛揚,雙目狹長黑沉,絲毫不減威嚴氣度,他身上隱約散發的殺伐之氣,是久經戰場之人才會有的。

  看見他,白蘇便能想像七王劉昭日後的模樣,原來眾位皇子中,與雍帝長相最為相似的不是太子,竟是七王劉昭

  只不過,七王身上的陰鷙重了,便顯得不如雍帝厚重廣博。

  “昭德公主到”寺人的通傳聲再次傳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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