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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朝白蘇施了一禮,緩緩朝主坐上走去,那走路的姿勢明顯不自然。

  白蘇不著痕跡的抽了抽嘴角,方才還盤旋在腦中的攻受問題,已經一目了然了。

  “不知納蘭先生來訪,所謂何事?”中年男人道。

  白蘇瞬間分析出眼下情形:這中年男人應當是呂家管事,年輕人則是呂家嫡子呂言。主人不問正事,一個管事卻先發話。

  而且方才白蘇關注攻受問題,也並非全是因為惡趣味。時下雖男風盛行,而斷袖之戀卻是受到唾棄的,也就是說,把男人當作玩物來把玩可以,但畢竟是不和陰陽的,世人絕不能接受兩個男人相愛。

  身為主人,絕不會有誰被把玩。呂言和這管事的情形,便只有兩種解釋,要麼他們是戀人關係,要麼就是這個管事真正的身份比商賈的呂氏要高出許多。

  若是第一種還好,萬一是第二種,那事情就複雜許多了。按照顧連州查出的消息,楚辰不可能會有這麼大的勢力,除非他背後有真正的主人。而這呂氏茶商,很有可能也是勢力的一部分。

  有了這點懷疑,白蘇迅速打消了原來要搶過雲霧茶舍茶葉來源的念頭,笑道,“在下此番前來,委實沒有什麼大事。只是在下家裡的老爺子喜好品茗,聽說寧國生產碧螺春和雨前龍井,而呂氏又是寧國最大的茶商,想必能弄到上好的茶葉,在下為討老人家歡心,只好厚顏前來叨擾。”

  呂言眼波流轉,“這麼說,您是納蘭氏的子孫,而並非真正的花境之主?”

  白蘇淡淡笑道,“不然,在下納蘭浮雲,乃是納蘭氏第一百七十二代家主,納蘭修,乃是在下遊方在外的世伯。”

  狡兔三窟,對待陌生人,白蘇時刻秉持這一理念,一番話說的煞有介事,連十三都不禁相信,納蘭氏其實是一個傳承久遠的古老世家。

  呂言二人聽的很明白,倒是白蘇身後的一干劍客滿頭霧水。之前不是說了是納蘭修嗎?如何現在又不是了?

  “既然是納蘭先生所求,我呂氏必然拿出最好的茶葉。”呂言輕笑著,轉頭問管事,“可還有好茶?”

  那管事朝白蘇叉手,歉然道,“此番怕是要貴客失望了,所有的好茶都被雲霧茶舍提走,貴人若是能侯一侯,下個月必當挑選寧國最好的茶葉送過來。”

  白蘇道,“空手而返,實在不美。在下俗人一個,也不識茶,聽聞呂氏素來誠信,在下也信得過,不若這樣,您修書一封,只說讓雲霧茶舍給在下最好的茶葉即可。”

  白蘇語氣懇切,真真怕是被騙了一般。

  坐在主位上的呂言眼中閃過一絲鄙夷,納蘭氏如今好歹也算是名門了,家主卻如此沒有氣魄,怪不得從前都是默默無聞,看來納蘭一族,全靠著納蘭修一人才得以崛起吧果然是暴發戶

  而那管事卻是沒有任何異樣的表情,只沉吟一下,轉向呂言道,“主上以為呢?”

  呂言略略頷首,“自然可以。”

  白蘇起身做了一揖,感激涕零道,“多謝二位,不知閣下是呂家的……?您寫書信,雲霧茶舍可認得?”

  她說話間,還略略瞟向呂言,這個形容,仿佛擔心他的信沒有作用,想讓呂言親自寫。

  “哦,在下只是呂家管事,霍。不過在下與雲霧茶舍老闆打交道多年,他必然認識的。”管事叉手道。

  白蘇笑盈盈的看著他往桌案旁走,心中暗道,你來寫,那可就更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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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麻煩大家抽空做下作者調查的問題哦~~關於激情部份的接受度,以便偶以後把握度,謝謝

  第二卷強強相遇第八十七章素兒,我悔了

  第八十七章素兒,我悔了

  白蘇拿到書信,與這二人寒暄了兩句,便起身告辭。

  日頭雖依舊烈,但甲板上的風很大,倒也減了幾分炙熱。風吹拂的衣袍烈烈作響,青絲飛揚,在臉頰上撓的發癢,白蘇捏緊手中的信,將它揣入懷中。

  “回。”白蘇淡淡道。

  轉身正欲下甲板之時,餘光卻見一襲白衣迎風而立,白蘇的心微微一顫,頓住腳步,轉頭去看他。

  墨發玉面,無論何時何地,何種情形之下,他都俊美的如同神仙下凡,令人不敢觸碰,即便白蘇腦海中存留了他殺死素女的畫面,卻依舊不忍責怪。

  寧溫似乎是在看信,僅僅一張紙,他定定的凝視半晌,宛如雕像般一動不動,側影落寞悲痛,她分明看見一滴清淚從他如玉的面頰滑落。

  一笑萬古春,一啼萬古愁,他的俊美世所罕見,宛如整個世界都只圍繞他一個人而轉,仿佛天地都在他淚水中沉淪。

  白蘇不由自主的推開十三攙扶,一步步向前走去。

  十三怔愣一下,低低喚了聲,“公子?”

  白蘇沒有應聲,十三也沒有再阻攔,將幾名劍客亦留在了原地。

  白蘇啊,你現在這身裝扮不適合被他看見……

  素女啊,這樣狠辣的男人不值得你頓步……

  即使如此清醒,她還是已經站在他身後只有兩步之遙的地方,看著他雙肩微微抖動。

  寧溫似乎察覺到背後有人,他深吸了一口氣,揉碎手中的信件,將它丟到江水中,親眼看著湍急的江水把紙屑吞噬,才緩緩轉過身來。

  看見女扮男裝的白蘇,他先是微微一怔,隨即扯開一抹笑,“你怎麼會在這裡?”

  他的笑明媚的晃眼,映著水波粼粼,絢爛奪目,白蘇卻只感覺到心酸,“不想笑,又何必勉強自己。”

  寧溫怔怔的看了她半晌,仿佛想從這張蒼白的臉色看出什麼不同,但是凝視久久,他卻只是背過身,面對滔滔江水,面色平靜,但心中便猶如眼前江水的翻滾,不能平復。

  這個曾經死於他掌下的女子,而今居然能夠如此直接的直擊他心底,縱使他隱藏的再完美,仍舊被她看出。

  看著寧溫完美的側面輪廓,和他覆蓋在眼睫下的眸子,如果可以,白蘇現在真的很想落荒而逃,他黑沉的眼眸中所承載的悲痛,遠遠不是她所能撫慰。

  江風嗚咽,衣袍獵獵,可白蘇明顯聽見他聲音中的哽咽,“雍國使臣返回了。”

  白蘇靜靜的聽著,她知道,他說的是關於俞姬而引發的戰火,兩國談判之事。

  “寧國降了。”寧溫緩緩道,話語中的嘲諷太明顯,“不戰而降。”

  這個結果絲毫不出白蘇的意料,吳越之人生性恬淡,非逼到走投無路,否則絕不會拿起兵器戰場殺敵。這一點,相信寧溫也是深有體會。

  “值得如此關心嗎?既然結果已經註定,何必還要再抱有希望?”白蘇喃喃道。

  她這話,大多是說給自己聽的,說給這個身體殘留意識聽,縱然她知道,這個意識不過是因為身體上的條件反she,素女早已經魂歸地府了。

  寧溫顯然也聽懂了,但他沒有繼續這個話題,再次轉過身直視著她。深邃漆黑的眼眸,讓白蘇想起那次雨天的對視,她飛快的垂下眼帘,生怕一不小心被他看出什麼不妥。

  “你怕我。”他道。

  白蘇不可置否的嗯了一聲,誰知道你會不會見我還沒死,又補上一掌?

  “為何不問我緣由?你從來沒有問過。”寧溫道。

  問什麼,問你為何殺了“我”嗎?白蘇曾經想過這個問題,隱隱也猜到一些,但她不想深究,知道緣由又如何,縱使寧溫有再無奈的理由,她白蘇永遠不可能為誰而死,還甘之如飴的。況且,根本都不關她的事。

  “前塵往事忘卻,我說的並非戲言。”白蘇再次抬眼看他時,目光坦蕩。

  這次對視,寧溫怔怔的抬起手來,似乎想觸摸她如霧如幻的眼眸,卻頓在了半空中,然後慢慢收了回去。

  他背手,迎著風長長嘆息一聲,“若能隨風化去也是美事一樁啊”

  白蘇也面向風,感受那份自由,可是她與他的願望不同,即使是在沼澤苦苦掙扎,她也從未有過絲毫結束生命的念頭。

  生,便是上天恩賜。

  “我的皇妹天真無邪,去年才剛剛及笄,記得我還在宮中時,她走路還不甚穩當呢,卻是個鬼精靈,也只有她,常常偷偷跑來找我玩……”寧溫半眯著眼睛,目光不知落在何處,唇角卻漾起溫暖而溫柔的笑意。

  那樣純粹而溫柔的笑意,即便是鐵石心腸,也會頃刻融化在他迎風含笑的一瞬間。白蘇只道是上蒼創造他,來令世人自慚形穢。

  “轉眼十幾年過去了……過去十幾年我雖不在她身邊,她卻還記得我,時常寫上厚厚的一沓信,我如同看著她成長一般。”他唇角的笑容漸漸冰凍,碎裂,“而下個月,她便是雍國的皇妃。”

  雍帝已經是年過半百的老頭了啊一支盛放的鮮花,從此便進了寂寂的宮牆,與一幫妃嬪分享一個比父親還要年長的男人的床榻。

  白蘇也不由惋惜,“是昭德公主吧。”

  寧溫眸色微變,卻也不曾說什麼,素女不再是從前的素女了,她比以前聰明冷靜。縱使知道今時今日在她面前傾訴,是一件極為愚蠢的事,可是他依舊忍不住對她說了。

  昭德公主是寧氏皇族唯一的嫡女,單名一個秋字。她母親貴為國母,有強大的家族後盾,哥哥加封太子,父皇寵愛至極,寧秋可謂真正的天之驕女。

  雍國上下怒火衝天,擺明了不打不解恨,想撫平這股怒氣,已不是寧溫這樣一個無關緊要的皇子便能夠敷衍,如果寧國不想戰,犧牲寧秋無疑是最好的辦法。畢竟,一個天之驕女換一個普通貴女,意義是不同於一般的。

  白蘇深深看了他一眼,寧溫在雍國的質期是十年,眼看明年就可以回去了,卻發生這樣的事情,恐怕這次他的質期已經延長的無限期了吧,也許從此便會被囚禁在這裡,直到老死。

  這樣一個大好青年,一定是不甘心的

  “素兒,回來吧,回來陪我好嗎。”寧溫輕輕道,語氣並非祈求,也沒有多少渴望,仿佛只是平靜的說出自己一個不報任何希望的心愿。

  白蘇笑道,“你明知不能,何必多此一問?”

  “嗯,”他應道,眸子中波光瀲灩,笑道,“我現在倒是真有些喜歡你了,言辭犀利,一針見血,這種事你從前絕做不到。果如你所說,你對我的心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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