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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士子行館,就像是景春樓一般,進去便要交上文章,或者報出曾經寫過的比較有名氣的文章,才可以入住。
真正的權貴出門都是帶著車隊,路上隨處都可以安營紮寨,方便的很。那麼一般的商人豈不是一塊空白市場?
馬車漸漸停下,啞叔在外面“啊”了一聲,十三打斷白蘇的思緒,“小姐,魚洛到了。”
白蘇起身,十三扶著她下車。
出現在眼前的,便是一處花崗岩砌成的房子。
魚洛靠近江邊,用堅固的石頭砌房也不奇怪,可是如此巨大的花崗岩民宅,白蘇還是頭一次見到。
房屋整體看來是青灰色的,顯得古樸厚重,沒有繁複多餘的裝飾,大門也是簡潔上好的木料,進入裡面之後,白蘇深深的讚嘆,“下回買東西,一定要讓婆七去。”
撿了好大一個便宜呢。雖然三百金的購買力很驚人,但是想要買下這處最靠近碼頭,又用料實在的院子,還是不可能的。
白蘇兩眼放光,一看便知道有什麼不正當的打算。
房樑上的暗衛不著痕跡的抽了抽嘴角:這雲姬可真能貪便宜,看情形,她估計恨不得讓那個叫婆七的直接提劍去搶吧……這點一定要稟報主公。
主公,是對主上比較正式的稱呼,一般也只有門客才有資格這麼叫,奴隸是不可以這樣喚的,他們只能喚小姐、公子,或者主、主人。
而那方才暗衛的想法,正中白蘇心思,這個時代法制不健全,雍國又民風野蠻,如果讓婆七帶上兩百個劍客去搶劫,會不會來錢更快點?
“主公。”院內兩個劍客迎了出來。
他們沒見過納蘭修,但認識啞叔,見啞叔神態恭敬,便猜測到了白蘇的身份。
“嗯,讓你們找的人,可找到了?”白蘇啞著嗓子問道。
“回稟主公,屬下已經將李先生截過來了。”一名劍客叉手答道,他說話還帶著濃濃的四川口音。
白蘇瞪大眼睛,這夥人辦事怎麼如此野蠻不是搶就是截……
不過……截的好啊
“屬下…..是截,不是截。”那劍客見白蘇表情不對,漲紅著臉解釋道。
另一劍客道,“主公,倨說的是接過來。”
“啊。”白蘇乾咳幾聲,道,“如此甚好,如此甚好快帶我去見見李兄弟吧。”
那兩人相識一眼,總覺得這主公怎麼看怎麼心虛的樣子啊,不會是個假貨吧?
他們遲疑的頓下腳步,倨操著一口彆扭的川普盤問道,“您是納蘭氏?單名修字?”
白蘇不僅沒有惱怒,反而很高興,這兩人倒是很有警覺性。
十三從袖袋裡拿出一隻嬰兒巴掌大的綠色玉佩,玉佩通體透亮,上面紋滿了繁複的花紋,中間“納蘭”二字極小,狗刨體堪堪毀了一塊上好美玉。
這是白蘇在計劃只初便準備好了的,字是丑了點,但也很難被仿造。
兩名劍客這才帶著白蘇朝後院去。
一路上,白蘇不停的觀察兩人,他們居然沒有發現顧連州的暗衛就在附近,水平差距顯而易見啊。
進入第二個院子,李虎正坐在院子中的石几邊飲茶,他體形高大,舉止豪放,喝起茶來也都是牛飲,喝完一杯,又很不耐煩的抓起茶壺,面上似乎是很嫌棄這小小的一盅,若不是顧及形象,恐怕直接用茶壺來喝了。
“來人,給李先生換大碗。”白蘇朗聲道。
李虎一驚,忙放下茶壺,向二進的大門看去。
只見為首那人眉目清俊,一襲青衣包裹下,身子十分瘦弱,可是舉止灑脫不做作,翩翩葉落,儒雅如風,讓人看起來很舒服,就連李虎這種向來排斥文弱儒生之人,也不禁感嘆他的從容之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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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強強相遇第八十六章呂趨
第八十六章呂趨
“李先生。”白蘇叉手一禮。
李虎連連擺手道,“不敢當,不敢當,李某一介莽夫,實擔不起這等稱呼。”
白蘇笑道,“李兄謙虛了,請坐”
“納蘭兄弟,上回令妹……”李虎迫不及待的問道,他費了好大力氣才運來五六百株花苗。
李虎原以為是很容易的事,可真正運了才知道,幾百株花苗連同包裹在根部的泥土一起放入底艙之時,整個船身向水下沉了五六寸,江中有暗礁的地方,必須要更加小心翼翼。
他費盡力氣把那些東西運過來,自然十分緊張。
白蘇道,“稍後在下會派人去碼頭取貨,價錢就按照上次舍妹說的來。”
李虎放下心來,想到方才自己的失態,尷尬的笑道,“納蘭兄弟見笑了。”
“一路艱險,在下自然理解的。”白蘇倒也十分欣賞這個慡直的漢子,頓了頓,又問道,“李兄行船多年,可認識一個叫呂趨的茶商?”
李虎脫口道,“納蘭兄弟尋他作甚?莫非要改做茶葉生意?”
白蘇精神一震,看樣子,他是識得此人了,“正是,我納蘭家除了花糙買賣,還有其他幾項生意,茶葉也是其中一項,聽說呂趨乃是寧國最大的茶商,便起了結識的念頭。”
聽聞白蘇如此說,李虎便暗暗估量她的身家,生意廣布,而且劍客如此之多,必然是雍國了不得的人物了,加之他自己對白蘇的印象頗佳,便也不隱瞞,“認識倒是認識,不過,他已經很久不跟船了,近幾年,來的都是呂家的嫡子和一個管事。”
“哦?李兄可否為小弟引薦?小弟在此謝過了。”白蘇起身給李虎做了個長揖。
李虎連忙起身扶起他,“這並非什麼難事,納蘭兄弟不必如此客氣。”
白蘇急著見到那呂趨,而李虎又是一個急性子,兩人說了三兩句,便都坐不住了,當下便領了十幾個劍客向碼頭去了。
時至午時,炎陽烈烈,碼頭上卻依舊人cháo不減,炙熱的空氣中混雜著濃重的汗味,令人作嘔。白蘇幾欲昏厥,全身的重量都靠十三托著。
她咬牙堅持,無論如何今日必要親自見到呂氏不可。
十三見她堅毅的眸色,也不敢出言相勸,只能用盡力氣去攙扶。
幸好,眾人看見白蘇有十幾名劍客保護,所行之處,立刻就會讓開一條道,所以很快便到了江邊。
江風吹拂,夾帶著水中的涼慡和淡淡的水糙腥味,氣味清新,陡然間令人活了過來。
“納蘭兄弟,呂氏就在第三艘船上,上去尋人一問便知。”李虎道。
白蘇用袖子掩鼻,試著呼吸幾口氣,覺得好了些,才放下手,“多謝李兄,我派幾個劍客隨你去取貨,我們稍後見。”
李虎叉手道,“納蘭兄弟放心。”
白蘇撥了十名劍客隨著李虎去取貨,自己只攜帶十三和六名劍客登上第三艘船。
一般,只要是貴客都會被請上船談生意,而不會在下面同那些普通的商販擁擠。
白蘇帶著六名劍客,一個侍婢,一看便知是身份非凡之人,上船之時,不但沒有人攔著,反而有小廝相迎。
“貴人可有約了商家?”小廝恭謹的問道。
白蘇一時還未緩過氣來,十三答道,“我等想見茶商呂氏,並未有約。”
一般真正的權貴都是如此,若是有身份卑賤的人問話,自是侍婢或者小廝代答,否則可就是自降了身份。那小廝一見白蘇這夥人也是如此,越發確定他們必然身份高貴,也不敢再多問,而態度越發恭敬,“是,是,呂氏方才約見完商客,此刻正是空閒,奴這就領您過去。”
這船一共有三層,底層船艙一般用來堆放一般貨物,第二層則是住著一般商人。
小廝一行人隨著小廝往船隻的最頂層走去,這船極大,甲板空曠,中間有一個方形的凹陷,整個船身頂層從側面看猶如一個“凹”字,從樓梯下去,四面皆是華美的客房。
一行人剛剛站定,白蘇正在打量環境,卻聞左手側的第三間房中,傳來一陣陣婉轉的呻吟聲,間或有幾聲粗重的喘息聲,和著床榻的搖晃吱呀,令人口乾舌燥。
然而白蘇一下子便聽出不對,裡頭無論是那粗重的喘息聲,還是婉轉嬌吟,竟然均是男子
白蘇不自然的咳嗽幾聲,餘光瞥見十三和幾個劍客神情淡淡,暗暗道自己依舊不夠淡定啊
小廝臉色變了幾變,咬咬牙,走了過去,輕輕叩門,“呂公,有貴人來訪。”
裡頭靜了片刻,才有一個中年人帶著微微的喘息聲問道,“何人?”
“雍國。納蘭氏。”十三朗聲道。
納蘭修此名因一首《將進酒》和神秘美麗的盆景而名揚四海,呂氏身為消息靈通的大茶商,不可能不知道。
果然,靜了一會,屋內一陣急急的腳步聲,一個約莫四十歲左右的中年男人打開房門,目光在天井中的幾人面上一掃,最終落在白蘇蒼白的面上,疑惑道,“是花境的納蘭氏?”
白蘇同時也在打量他,這個男人長相一般,然而從內而外的散發一種沉穩之感,使得他並不出色的長相平添了幾分男人味,雖然已經四十多歲,身材卻高壯。
他裸露在衣袍外的頸部和臉部均泛著cháo紅,顯示還未退卻的情/欲。
白蘇知道他的疑惑,卻也沒有解釋,叉手道,“正是。”
中年人忙還了一禮,“不知貴客降臨,請恕呂某怠慢之罪,快請進”
“客氣了。”白蘇也不多說,領著幾個人進了屋。
房間內極盡奢華,暗紅色的紋花錦繡帳幔,紫檀木幾兩側雕刻兩隻栩栩如生的貔貅,地板上都鋪著竹蓆,可以隨處而坐,隨地而臥,整間屋子散發出一種糜/爛的味道。
內間一個年輕人有些不悅的聲音道,“是何人?”
中年人似乎怕他說出什麼不敬的話語,立刻道,“是花境之主來訪。”
裡面傳出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音,不一會兒,只聽那聲音近在耳邊,“傳說花境之主是位鶴髮童顏的長者,看來傳言有虛呢。”
帳幔被挑開,走出一個俊秀的年輕人,面白唇紅,臉盤和鼻唇均十分嬌小,柳眉彎彎,秋波盈盈,若不是七尺之身,竟是比白蘇還要像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