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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凌遠看了李熏然一眼,深吸口氣說道:“你背上傷雖然多卻不深,癒合很快。但是肌肉組織被嚴重損傷。主要是,這個拖得太久好不了,天再冷的話……會疼。等你年紀再大點,你這個背,加上你肩膀上這一槍,會……”凌遠說到此便哽住了,頓了幾秒才措出聽起來柔和一點的辭來,“呃,比較麻煩。”

  李熏然聽到這裡又追問一句:“還有呢?”

  “沒了啊。”凌遠愣了。

  聽到這句答話,李熏然竟然長出了口氣,然後低低笑出來:“不就是疼嘛。不就是身上有了到冬天就發作的舊傷嘛,沒事兒凌遠。”他側過身去單手抱了身邊那人又道,“剛才看你那副樣子,還以為自己過不了幾年就該癱了,或者再能活個十年八載的就算我命大……”

  “說什麼呢?”凌遠眉頭猛地一蹙。

  “不是不是,我說錯了。我的意思是啊,現在這個情況比我預計的好太多了。我剛剛看你那表情都做好了最壞的打算,我覺得自己其實這次能從香港回來就已經是賺了一條命,接下來的每一天都當作是上帝給的禮物,我很感激。即便是往後真得癱在床上,反正我還有你,不會拋棄我不管,那樣看來也不算太慘。更何況……”李熏然話講一半又輕聲笑了一陣,笑完拉過凌遠的手接著說,“更何況現在不過是疼一疼罷了。你知道嗎?我其實特別知足。”

  “傷成這樣還知足?”凌遠紅著眼睛嗔他一聲。

  李熏然往凌遠身邊再挨了挨,嘻嘻笑著道:“我幹嘛不知足?一個這麼出色的普外科大夫在家候著,我笑還來不及呢。”

  凌遠聞言扭頭親了親身邊與他挨得緊緊的人的前額,鼻尖蹭過幾縷細軟髮絲,還帶著洗髮水氣味,清冽如同森林深處大霧始散的早晨。

  兩人就這麼相互倚著並排坐在病床上,從正對的窗口可以看到遠處高樓的霓虹和街市的流光。

  屋外風起獵獵。季秋將盡,整座新市正一步一步邁進冬天裡去。

  但是,冬天來了又如何呢?只要身邊有這麼個人在,熬過多少傷痛都不會太難罷。

  而這麼兩個溫暖的人,若是想要把肅殺的漫漫冬日過得熾烈,倒也不無可能。

  END.

  [煙之外後續二] 雪泥鴻爪

  新市下雪了。

  一夜之間氣溫就降了。在審訊室熬了一宿的李熏然打著哈欠走進辦公室,方才看到窗外成簇成簇往下落的雪片。今年的第一場雪呵,不知什麼時候開始下的,他這樣想著,把桌上杯子裡已經涼透了的小半杯水一飲而盡。

  一禮拜以前,李熏然從香港帶回來的一身傷堪堪好全,直到最後一點血痂脫落,他才被凌遠從第一醫院的住院樓放出來。出院歸隊的那天,凌遠已經把車停在了警局門口,卻還是拖著李熏然千叮嚀萬囑咐小心動作注意休息云云,直說到沒什麼可說的了,他盯著眼前人帽上發亮的警徽看了幾秒,才依依不捨地道聲“再見”。

  李熏然方一歸隊就接了手頭上的這個案子,說大不大說小不小,看得出來是黃隊特意撥給他的。李熏然養了太久的傷,一回來就讓他接大案,別說黃隊自己捨不得,回頭潼市局李局長和凌院長找上門來也不好交代;但如果讓他先做兩天文案,李熏然估計會直接把他的辦公室掀了。

  算日子,凌遠前夜應是在四線值班,今天休息。看了時間,李熏然正想著現在去醫院找他會不會已經下班了,凌遠的簡訊就掉進來:“忙完了就出來,我在你們局門口了。”

  回完簡訊收了手機李熏然才意識到自己的疲憊,想了想一條走廊開外的更衣室實在邁不開腿。窩在椅子裡掙扎了十秒鐘,還是直接提了掛在辦公室里的大衣拎上公文包往樓下走。

  李熏然在樓底大廳里已經遠遠看到了凌遠停在公安局大門外的車,實在懶得穿衣服,便直接扎進雪裡。才跑了兩步路,一股涼風從脖頸的襯衣領子處灌了進去,一瞬間整個後背發涼,竟然開始隱隱作痛,李熏然這下不敢大意,放慢腳步穿了大衣,才又往大門去。

  凌遠在車裡看到李熏然小跑著過來,一身制服沒換,只在外披了件長大衣,沒有打傘。迎著風愈行愈近。他看了一會兒,覺得正向他走來的這個男人長身玉立,帽上的警徽和衣上的扣子、警號在清晨雪色里閃閃發亮,風捲起雪片,他迎風而行,長大衣的衣角微微擺起,好看得如同電影。

  直到李熏然拉開了車門帶進一股冷氣,凌遠才反應過來,頓時皺了眉頭開口道:“下雪天,你竟然敢穿個制服披個大衣就這麼出來,連傘都不撐一頂?”

  李熏然進得車來摘下帽子,窩在副駕里不動彈,伸了個懶腰開口:“太累啦懶得換,反正你都來接我了。”

  兩人到家時都已困得睜不開眼。凌遠進了臥室便直直倒在床上,三秒睡死。李熏然硬撐著從浴室洗完澡出來竟然精神了一點,看著窗外雪片紛飛心裡一動,抬手去拍凌遠的臉:“凌遠我們出去走走好不好,雪這麼大。”

  凌遠睡得模模糊糊時感到李熏然爬上床來,等了三秒鐘沒等到挨過來的李熏然卻等到了他的巴掌,嚇了一跳勉強應道:“……什麼?想看雪啊,先睡覺,起來再去。”

  李熏然聽了也只得作罷,窗簾也顧不上拉,終於挨著凌遠倒下睡了。

  待凌遠端了碗醬油餛飩在臥室攪了半晌,李熏然才被香味誘地醒過來,屋裡的遮光窗簾不知什麼時候被拉上了,房間有些暗。還沒徹底醒透的時候,他就著凌遠的手吞了兩個餛飩,撇到那人腕上手錶,突然想起來便問:“都下午啦,雪還在下嗎?”

  凌遠把碗塞給他拿著,自己走到落地窗邊拉開窗簾:“停了,不過雪倒是積起來了,挺厚的。”

  李熏然聞言跳下床,趿了拖鞋端著碗走到窗邊,一邊吃一邊仔細看了看窗外,有些懊喪:“預報說今天一整天都是大雪,怎麼就停了呢。”

  他們最後還是裹了羽絨服下了樓。李熏然拍掉了小區河邊一條長凳上的積雪,拉著凌遠坐下,自己緊緊挨過去不動彈。

  凌遠覺得奇怪,問他就這樣干坐著幹什麼。李熏然嘿嘿一笑,把手伸進凌遠衣兜里去撓他的掌心:“我在等下雪啊。”

  凌遠反捉了李熏然的手指問道:“等下雪幹嘛?”

  “不打傘,一起白頭嘛。”李熏然說罷舔了舔嘴唇。

  “李熏然你有沒有常識?就算下雪它也只會把你的頭髮澆濕。腦袋那麼暖和,雪根本積不起來。”凌遠嘴上狠狠嘲笑著李熏然,身子動了動卻也沒有起身,找了個更加舒服的姿勢,顯然是準備坐定了。

  李熏然聽到凌遠嘴上這麼講的初一秒有些失落,看那人微微調整了坐姿,心下又迅速快活起來。

  新市上次下大雪可以追溯到四年前。凌遠從美國的休斯頓移植中心進修回來,趕上新市大雪機場關閉,飛機降落在三百公里以外的另一座城市。所幸高速未封,他出了機場和李熏然通報了行蹤就上了大巴。八點多的時候李熏然發來一條簡訊,說已經在客運中心的室外停車場B17的位置,讓他下了大巴直接到停車場找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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