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頁

投票推薦 加入書籤 小說報錯



      


  阮山白笑著搖搖頭,為自己斟上一盅清酒:「天香樓里的人都散了麼?」

  「按公子的吩咐,都讓他們去街上玩了,只留了幾個打掃的侍女。」阿綺答道,一時沒忍住好奇心,「公子這是要做什麼?給大家放假?還是今日的天香樓里藏著什麼寶貝,不讓人看呢?」

  阮山白笑而不語,半晌問了個牛頭不對馬嘴的問題:「你覺得龍朝如何?」

  阿綺一驚:「公子?」

  阮山白恍若未聞:「我覺得不好。顧成林的時候不好,如今更不會好。」

  阿綺望著阮山白,眼中的震驚漸漸退去,神色反而有些哀傷:「公子何苦如此?都怪阮家人欺人太甚——」

  「這和阮家何干?」阮山白失笑,「再者,阮家傳我詩書禮儀,哪裡是欺負人了?」

  阿綺憤憤道:「可是公子根本不想學!公子不是曾說,詩書禮儀都是、都是狗屁?」

  她嘀咕著:「要不是阮家,公子何必委以虛蛇這許久,還為了躲避家族開了這勞什子天香樓!」

  「不,你錯了,阿綺。」阮山白一時笑的溫柔,「我喜歡這裡,喜歡和你們在一起,你們都是我的家人啊。」

  阿綺神色怔怔,臉頰霎時飛紅一片。

  阮山白輕嘆口氣,腦海中一一閃過天香樓的女孩們的面容,她們或活潑、或恬靜、或美艷、或清秀、或潑辣、或溫柔——

  最後他眼前閃過瀟湘的臉,捏著酒杯的手指緊了緊。

  瀟湘,瀟湘啊……

  那年冬夜大雪紛飛,她獨自走了進來,身形是年輕女人特有的消瘦,肩上發上都是雪。

  她的眼神也跟雪一樣渺遠,坐下來開口第一句話就是:「如果我說我是大理人,你還願意收留我嗎?」

  「有何不可。」他回答。

  瀟湘有些詫異地望著他:「你不怕背上個窩藏大理遺民,意圖謀逆的罪名麼?」

  他那時也不知怎麼想的——大概是喝醉了發狂,轉頭便對瀟湘一挑眉:

  「藏了又如何?」

  「謀逆,又如何?」

  阮山白回過神來,轉過頭去看玉京的萬家燈火。

  他眼睛一眨,恍惚中看到整個玉京都燃燒起來。那火沒有來由也無法熄滅,熊熊火舌席捲之處,一切高台樓閣都化為灰燼,一切人群都化為白骨。

  然後重新回到世界的伊始……

  阮山白這才如夢初醒般,自嘲地笑了笑。

  他望著手中清酒,自求多福罷,小陛下——他心下想著,眼前浮現出顧禾黑而清澈的雙眼。

  娟娟明月如水,阮山白在月光下閉目沉思半晌,將杯中酒一飲而盡。

  明月之下,淮揚河水靜靜流淌,顧禾好容易找到機會跑了出來,只匆匆看了一眼為他擋住所有人的謝逐流,便轉頭獨自沿著河流飛奔而去。

  他聽見自己心跳如擂鼓,一面有些恍惚地想著:

  這一切真的不是夢嗎?我真的穿越成了皇帝?

  ——可是哪有我這樣慘的皇帝!不是被刺殺就是在被刺殺的路上!

  顧禾淚流滿面地想著,人家皇帝被刺殺的時候身邊都有大批的人護駕,到他這呢?就一個謝逐流!

  龍驤衛呢!征北軍呢!秦少英楊怡你倆去哪了!

  #朕的臣子們永遠這麼不靠譜#

  #今天朕也要堅強的自己活下去呢#

  顧禾快跑幾步,使出了吃奶的力氣推開天香樓的門,喊道:「救命啊!」

  幾個收拾碗碟的侍女們都紛紛抬頭望著他,看了他半晌,遲疑道:「……陛下?」

  顧禾點點頭,又擺擺手示意她們不必多禮,喘著氣問道:「你們阮樓主呢?其他管事的人呢?」

  一個侍女道:「阮樓主出去了,出去前讓大家都去街上玩玩,湊湊熱鬧。管事的人——陛下說阿綺姑娘麼?她也出去了。」

  顧禾有氣無力:「那樓里現在有會武功的人嗎?」

  幾個侍女互相看了幾眼,異口同聲:「我啊。」

  顧禾一愣:「什麼武功?」

  侍女們道:「七禽戲。」

  「……」顧禾打量著她們,見她們畫著纖巧的妝容,身如弱柳扶風,「有男人嗎,抗揍點的那種。」

  「您直接說要男人不就得了!」侍女們小聲埋怨道,「沒有,天香樓里只有阮樓主一個男人。」

  顧禾:……

  這哥們兒真會享福。

  ——可是這會兒要出大事啊!怎麼偌大一個天香樓連個救兵都沒有呢?

  他可是想好了的,天香樓距離遇伏的地方只有幾百米遠,是最近的求救地點,這裡剛才還有那麼多人,沒道理現在只剩幾個小侍女啊!

  阮山白腦子有坑嗎!

  然而現在再渡河可就晚了,難道隔著淮揚河喊救命嗎?

  可是淮揚河浩浩蕩蕩,坐船都要好一會兒,哪裡聽得見!

  顧禾這下後悔了,放那麼多煙花都只顧著好看,怎麼沒帶點信號煙花之類的東西在身上呢!

  侍女們見他神色不定,不由得問道:「陛下,出什麼事了嗎?」

  顧禾望著她們沒說話。

  謝逐流的意思是讓他趕快走,先保住自己小命。至於他,臣為君死死的光榮。

  ——但是他到底並非接受帝王教育長大的人,要他撇下謝逐流一個人跑路嗎?

  就算他鄙薄謝逐流的為人吧,但是人家都願意為你死了,但凡有點良心的人就不能一走了之吧?




章節目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