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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因默默在床上躺著,睡了一個午覺。再起來時,就聽院子裡還是嘈雜歡笑聲一片,白采芝心裡這個厭煩膩歪就別提了,翻個身坐起來,一扭頭,就見香桐香藥都不在屋裡。從屋外傳來幾不可聞的交談聲,敢情兩個人正在門外看熱鬧,她心中更惱。高聲道:“給我滾進來。”

  香桐香藥嚇了一跳,知道主子心情不好,連忙都走進來,香藥陪笑道:“看著姨娘睡著了,奴婢兩個不敢打擾……”不等說完。便被白采芝拿炕上枕頭砸了一下,那雖是稻糠的枕頭。卻也甚重,砸在身上也有些疼。香藥登時不敢再說,只站在一邊低頭委屈的掉眼淚。

  “外面幹什麼呢?難道吃到這會兒還沒吃完?一個個是飯桶嗎?哼!若照這樣吃法兒,沒兩天就吃的精窮了。”卻聽白采芝惡狠狠道,她並不知百糙閣是寧纖碧的產業,所以一心以為別看現在能支撐著,過些日子,那些偷偷送錢送物來的也不送東西了,看這家人還怎麼過?看她們到時候還能怎麼笑出來?伯爵府可也不是三房的,縱使三舅媽再怎麼有心相幫,也不能管著這一大家子一輩子的吃喝拉撒睡吧?

  沒錯,現如今的白采芝就是靠這樣的念頭撐著,她想等著看這府中人的下場,到時候再痛快的笑出聲,到她們面前狠狠踩一腳:都落魄了,還過得這麼有精神頭兒,過得這麼滋潤,襯得自己更加勢利悽慘。這簡直就像是針,是刀子,狠狠扎著白采芝的心,讓她覺得這幫人是那麼的不可原諒不可理喻。若不是有這這麼個盼頭兒,她真是連一刻鐘也不能在這裡呆下去的。

  “姨娘,這會兒都未時末了,宴席早撤了,如今外面的聲音是他們往後院搬煙花呢。”香桐心中無奈,明知道主子不高興,可被那雙眼睛盯著,她也只能實話實說,心裡已是苦笑了,暗道姨娘想等著看人家冷清落魄,偏偏這卻是越過越來勁兒的勢頭,說出來,只怕又要添氣了吧?

  果然,白采芝一聽這話,就覺著心口一疼,連忙伸手捂住了,咬牙道:“他們倒是樂呵,三個男人還在宗人府里呢,還放煙花?呵呵,生怕人瞧不見是不是?好啊,讓他們樂吧,樂吧,到時候自然有人看不順眼,只怕上頭那位聽見這個,心裡也要不自在的,到那時,我看他們怎麼辦?怎麼辦!”

  香桐和香藥對看了一眼,暗道還是不要把這煙花是太子府送來的告訴姨娘了吧?不然真的只怕要氣昏過去的。剛想到這裡,卻見白采芝已經下炕,穿鞋來到門前,推開門就到了廊下,冷冷看著那一院子的人來人往,目中似要噴出火來,好像這樣做,就可以把那些來來往往穿梭的人都給燒死似的。

  “姨娘,外面冷,這會兒都飄雪花了,快進來吧。”香桐和香藥生怕白采芝知道真相,連忙出來勸,卻聽她冷笑一聲道:“怕什麼?我便要在這裡看看,看看他們怎麼樂……”不等說完,忽然看見一個高大男人提著兩隻大肥公雞走進來,她以為自己看錯了,然而擦擦眼睛,確定那個男人確實是鄭黎,不由冷哼一聲道:“真是個天生的勞碌命,之前都差點兒死了,鬼門關里把命救出來,這會兒不說好好養著,倒是上趕著來幹活了?呵呵,搶著在主子們面前表現嗎?也不怕把自己的命弄沒了,這哪裡是幹活?分明是作死。”

  香桐香藥大氣兒都不敢喘了,知道主子表面冷靜,心裡已經是惱怒的要瘋了:那鄭黎都養了好幾日,只看人家這精神抖擻的模樣,哪裡像是作死?白采芝這麼說,根本就是不講理。

  下一刻,她們便聽到一個聲音笑著道:“好了,也只有這些。太子殿下說了,今日天冷,夜裡只怕還要下雪,因此還要送一些柴炭過來,只因為要等內務府那邊送好的,所以倒沒和這些東西一起,傍晚的時候大概就能到了,還要少爺派幾個人往下卸。”

  接著寧徹宣的聲音也響起道:“好,我知道了,管家回去替我們謝過太子,等日後我姐夫回來了,再親自登門親自道謝……”

  寧徹宣又說了些什麼,白采芝已經完全聽不見了。數九寒天,她只覺著身上一陣陣發熱,不知不覺間就是雙腿一軟,香桐香藥正看著寧徹宣和太子府管家說話,一個沒注意就讓主子癱坐到了地上。

  兩個丫頭知道自己犯了錯兒,只嚇得面色煞白,連忙扶起白采芝,就聽她顫聲問道:“剛剛……剛剛是不是我聽錯了?這些……這些東西是太子送過來的?從太子府送過來的?煙花?那頭豬?還有柴炭?”

  這話真是有些語無倫次,香桐香藥都有些奇怪,她們倒也預料到主子知道真相後會有些失態,只是沒想到會這樣失態。因一時間都疑惑了,互相看了一眼,香桐方小聲道:“是啊姨娘,都是從太子府送過來的,聽說是太子府總管親自帶人送了來,整整一車東西呢。”

  白采芝身子又是一軟,這回香桐香藥連忙扶住她,香桐急急道:“姨娘,您怎麼了?可別嚇奴婢們啊。”

  白采芝這時候卻真是驚疑不定了:怎麼回事?太子府竟然送了這麼多東西過來?太子和皇后不是都被軟禁了嗎?他這會兒不應該如履薄冰小心翼翼的嗎?為什麼還會大張旗鼓送來這麼些東西?這樣豈不是坐實了和沈家勾結的罪名?還是說?這會兒太子已經不害怕這個罪名了?他為什麼會不怕?破罐子破摔了嗎?不,不對,那是太子啊,還沒有被廢,他怎麼敢破罐子破摔?若不是破罐子破摔,他這樣的明目張胆送東西,是說?得到了什麼消息?沈家……沈家並不是沒有東山再起的機會?甚至說,這個機會就在眼前,所以太子才又忽然的就急著拉攏起沈家,趁著這會兒還沒起復先用出雪中送炭的手段來?

  白采芝越想越心驚,越想就越覺得自己猜得沒錯。沈茂原本就是皇帝最信任的閣臣,沈千山挽狂瀾於既倒,解除滅國之危,功大於天。還有皇后,雖然不得皇上歡心,可那也是做了將近三十年的皇后啊,一直屹立不倒,豈能這麼容易就被打入冷宮?莫非不單單是要起復沈家,就連太子和皇后,也不知用了什麼手段,讓皇帝又傾倒於他們這一邊了?對,定然是這樣,定是太子的地位又穩固了,沈家作為最大的支持者,恢復從前風光就在眼前,所以太子才會這樣肆無忌憚大張旗鼓的送了這麼多東西過來。

  第397章 惺惺作態

  “姨……姨娘……”

  香桐和香藥都被白采芝忽紅忽白的臉色嚇壞了,連忙攀著她的胳膊喊了幾聲,卻見主子木然的將目光轉向自己,喃喃說了一句:“可……可恨啊,我……我要怎麼辦……”不等說完,竟是已經暈了過去。

  “姨娘……姨娘……”

  香桐香藥嚇得手足都冰涼了,不知怎麼主子就被刺激的這麼厲害,連忙奔出屋去高喊救命。恰好沈璧珍和寧纖碧兩人剛從大長公主屋裡說笑著出來,準備把這些東西安置一下,聽見叫聲,兩人互相看了一眼,沈璧珍便冷笑道:“真真好笑,大過年的,又想鬧什麼么蛾子?既是勢利眼,看準我們家倒了,正正經經捱幾天,趁著初三回伯爵府,從此後不再回來豈不是再好不過?難道臨走前還不讓我們清靜清靜?”

  寧纖碧笑道:“也別這麼說,怎麼知道她就打著這個主意?”她心裡其實也是認同沈璧珍的話,不過不能這麼說罷了。

  卻見沈璧珍瞟了她一眼,啐一口道:“嫂子,你別和妹妹裝了,白姨娘是什麼貨色,誰還能比你更清楚?只可恨以前我也是有眼無珠,聽信了她的話,以為你排擠她,如今才算是認識了她真面目。不然的話,嫂子可敢和我打賭?咱們就賭她初三是不是回娘家,回去了之後還會不會回來如何?我賭她必然要回去,回去後不會再回來的。”

  “誰和你打賭?看看你現在,還哪裡有一點兒千金小姐的風度?”寧纖碧自然不肯打這個賭,肯定輸的嘛。因打趣了沈璧珍一句,卻見她撇撇嘴,冷哼道:“嫂子不過是不敢賭罷了,何必拿這話來支吾?千金小姐的風度?那是什麼?能吃嗎能穿嗎?從前我還是千金小姐的時候兒,你就知道我沒這風度的。不然當日也不會在你面前吃虧,何況如今都是平民百姓了,誰還要那勞什子的風度?”

  “哦!怪不得呢。”寧纖碧做出一副恍然大悟狀,點頭咂嘴道:“我就說今兒中午怎麼說話那樣大膽彪悍,原來卻是不做什麼千金小姐了,既如此,你好歹堅持到底啊,怎麼被宣哥兒聽見了,你那臉還紅得跟煮熟了的蝦子似的?”

  “嫂子!”

  一句話讓沈璧珍俏麗面孔又漲得通紅,纏上去就要和寧纖碧撕扯。卻聽寧纖碧笑道:“好了好了,好妹妹,我再不敢了。怕你了行不行?咱們正經去看看白姨娘的病吧,別真有事兒了,咱們還漠不關心的,人家豈不是嘆息人情冷暖?走走走……”

  兩人一邊說著,就往白采芝的屋子而來。香桐在廊下早看見她二人旁若無人的說笑模樣,心中暗恨,只是這會兒有求於人家,自然要忍氣吞聲,眼看著人都走到面前了,她方福了福身。含淚道:“奶奶快去給我們姨娘看看,不知道怎麼的就昏倒了。”

  “哦?昏倒了?”寧纖碧挑挑眉毛,和沈璧珍看了一眼。心中也是有些納悶。兩人走進屋去,只見白采芝直挺挺躺在炕上,一旁香藥正在旁邊擦眼抹淚,看見她來,“撲通”一聲就跪了下去。對寧纖碧道:“奶奶救救我家姨娘,剛剛奴婢掐了人中。還沒醒過來呢。”

  “行了,在我面前就不用拿出這副忠心為主的模樣了。”卻聽寧纖碧冷冷淡淡說了一句,接著走上前去,掐了掐白采芝人中,卻見她動也不動,於是心裡便明白了,對沈璧珍道:“真是奇怪,白妹妹這不知是受了什麼刺激,怎麼竟是痰迷心竅了?待我拿銀針來,在她眼睛上刺一刺,但願她運氣好,別醒過來後,眼睛也瞎了。”

  沈璧珍笑道:“瞎了就瞎了吧,總比丟掉一條命好。本來我看姨娘這眼睛,看不見或許還比看見要好……”不等說完,就聽幽幽一聲嘆息,接著白采芝微微睜開眼來,喃喃道:“我……我這是在哪裡?”

  寧纖碧和沈璧珍都是心中冷笑,她們不知道剛剛白采芝真被刺激昏了過去,只是後來索性裝柔弱就沒醒過來,還以為對方是有什麼算計,所以故意裝昏迷呢,不過這樣想也沾邊兒,沈璧珍性子直,直接就道:“好了我的姨娘,就別裝了,這是怕眼睛真被刺瞎了,所以才醒過來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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